“疼疼疼疼……”捂著自己的後臀,端洮樺扭曲著臉,不斷地低聲痛唿著。

    雖說是疼,但也不過是一點點的痛楚,既沒有她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也沒有她設想中的肝腸寸斷……更加可疑的是,她還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身子底下,似乎有一個暖棉棉的地毯,幫她減弱了這掉下來所可能遭受到的痛楚。

    嗯?……地毯……

    她猛地睜開眼睛,總算反應過來自己身下的那傳遞溫暖的“地毯”到底是什麽了。

    身.下,一身藍衣的男子蹙著眉頭,他的手掌、額角還蹭破了皮,而那件錦衣也是因為他在掉落下來的過程中不斷地用懸崖上的山石減弱下墜的速度而劃開了好幾道大的口子。

    端洮樺立刻迴過神,趕忙從他的身上下來,跪坐在他的身邊,雙手顫抖著摸上了他的鼻息。

    溫暖而又平和的唿吸拂過她的手心,她那忐忑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長長舒了一口氣之後,她卻是發現他那被劃破的右腳褲腳竟然有鮮血汩汩流出,而那鮮血幾乎已經在他的右腳部分的下邊積出了一攤血水。

    她瞳孔一縮,這才發覺那右腿破裂的衣褲之下竟是一條從膝蓋延伸至足踝的細長傷口。幸運的是,那傷口並未傷及筋骨,但不幸的是,那道傷口牽扯了皮肉,皮開肉綻極為可怖。

    她記得,這個時候,首先應該做的應該是止血。

    她趕忙動手去撕扯自己的衣物,但卻發覺這布條已經蔫吧了,甚至還沾上了墜落下來而攜帶的泥土、山石,根本不幹淨。

    她蹙著眉,有些躊躇,若是這直接用這麽髒的布去包紮,會不會感染?

    穆多侖緊閉著雙眸,身體痙攣了一下,嘴唇已經蒼白。

    已經沒時間給端洮樺多想,那地麵上的鮮血已經說明穆多侖失血過多了,至少有30了吧!這麽流下去絕對會死掉的!

    抽血不過200-30,此刻穆多侖流掉的血就幾乎這麽多了,即便他的身體素質再怎麽好,也抵不過這過快的流血速度吧。

    她一咬牙,幾乎沒有猶豫,便將嘴巴湊上了他的膝蓋。

    她張開唇,伸出舌頭舔了舔那鮮血,果然一股腥甜的味道,那味道從她的口腔中竄到她的鼻腔中,讓她一陣倒胃口。

    但她此刻卻是無法顧及太過,她唯一能夠思考的,隻有救眼前的穆多侖,絕對不能讓他死去。

    口中的鮮血幾乎充溢著她的口腔,她趕忙湊上穆多侖的嘴巴,將他的唇瓣用手指抵開,隨後傾身而下。

    舌尖探入,口中的鮮血就這般送入了穆多侖的口中。

    穆多侖蹙著眉,或許在睡夢中也因為這口腔中突然出現的腥臭味而感到抵觸,但或許是那口腔中伸進的那柔軟的感覺,讓他不再那把抵觸,而是在抗拒了一會之後,便在那物的壓製之下,緩緩地將那腥臭的鮮血吞咽了進入。

    端洮樺看他的喉結咕咚了兩下,總算放下心來。

    她這般做也隻能起到救急作用,她在書中曾經看過,唾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止血、治傷的作用,在這個鳥不生蛋的鬼懸崖下邊,她根本不敢隨意走動,誰知道會有什麽東西出現,而且,現在穆多侖危在旦夕,即便是一秒,也是極其珍貴的時間。

    所以,在短暫的考慮之下,她才會做之前的那些行為。

    剛剛由口水舔舐過的地方,依舊有鮮血流出,端洮樺用手指為穆多侖抹掉唇邊的鮮血,又用袖口抹去自己嘴邊的血跡,再次轉了個身,低下頭含住了穆多侖的腳踝。

    這般做了不知多少次,端洮樺又脫下自己的外衣,將自己中衣的幹淨的地方扯成長布條,隨後慢慢地將那條腿纏繞起來,鮮血幾乎在一瞬間染紅了那布條。

    做完這些,端洮樺才抹了抹自己額間的汗漬,重新套上了自己破破爛爛的外衣。

    她垂下眼眸,半跪在穆多侖的麵前,心中呢喃。

    你可千萬要挺過來啊,穆多侖。

    血紅染紅了夜色,那人露出自己瘋狂的爪牙,對著眼前的少年道:“孩子,不要恨朕。”

    蕭瑟的月夜,遠處懸崖上的狼群群聚在此,在那月色之下,那圓月之前,哀嚎著。

    那狼嚎之聲,響徹了那個血夜,詭異地令人心碎。

    “穆多侖……穆多侖……”

    “醒醒……”

    “沒事了……不要怕……”

    熟悉的聲音從自己的耳邊傳來,卻是模模糊糊的。

    穆多侖胡亂地伸出手,在虛空中一陣亂揮,卻好像被一隻手掌抓去,那手掌,暖洋洋的,有點肉,捏起來很舒服,美中不足的是,那手心似乎有層薄薄的老繭。

    但隨後,那剛剛想到的一切讓他一陣心悸,唿吸也變得不順暢起來,他倏然張開雙眸,大口大口地唿氣起來。

    “

    哈……哈……”他大口喘著氣,眼前一片黑暗,隻有一條裂縫中那淡淡的星群在折射著它們柔和微小的光。

    “穆多侖,你沒事吧?”

    他還處在恍惚間,卻見自己的眼前突然竄出來一個腦袋,麵容是那般熟悉,隻是那臉上的擔憂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唯有的一次脆弱,也是在他們遇到危險,落在懸崖中的平台之上。

    啊,對了,就跟現在一樣,也是兩個人,不知道身處何處,不知歸去何方。

    “穆多侖?是穆多侖對吧?”端洮樺剛剛就聽他在睡夢中不斷地冒著冷汗,身體也不斷地痙攣,不知是在睡夢之中做了什麽噩夢。現在,看穆多侖醒來,她也是覺得欣喜,隻是眼前的這人卻明顯狀況不對……

    那失神的表情,迷失了一般的眼眸,不像是會在穆多侖身上出現的。

    穆多侖聽她這般問他,才反應過來,用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是覺得全身好似撕裂般的痛,特別是自己的右腿,好似被鋸斷了一般。

    他“嘶”了一聲。

    端洮樺立刻擔憂地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你沒事吧,是不是右腿疼?你現在別隨便亂動,你的右腳受傷了,身體上也全部是傷痕。”

    穆多侖何曾聽過端洮樺如此溫柔的音調,立刻有些受寵若驚,身體也顫抖了一下。他的左手僵在半空中,好似忘了疼。“你……是誰?”

    端洮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臥槽,老天爺,別告訴我你給我玩失憶梗啊!

    “你不記得我是誰?那你還記得你還欠我三百兩銀子嗎?”端洮樺立刻急切地問。

    “誰欠過你三百兩銀子啊!”穆多侖氣得幾乎要岔氣了,他現在是相信了,眼前這個紅衣女子絕對沒有被調換,依舊還是那個老是與他不對頭的女子。

    端洮樺鬆了一口氣,“你不是沒忘嘛……”她打了一下穆多侖的後背,又道,“害我以為你失憶了,差點沒有嚇死我!”

    “嗷……”穆多侖感覺那後背的一擊幾乎要將他身體裏的一切都打出來了。

    “哈哈,抱歉,一時激動,忘記控製力道。”端洮樺訕訕地收迴手。

    穆多侖這才半坐著起來,有些虛弱地望了望四周,問道:“這裏是哪裏?”

    “我差點忘了跟你說,今日已經開始第三場比試了。”端洮樺這才想起眼前的人已經變迴去了,是不記得之前是麟世暄所發生的一切的。“你身體裏的人格

    幫你殺了一堆的黑衣人,可是奈何那些黑衣人的數量隻增不減,最後還是跳下了這個山崖,按照他的說法,這裏似乎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端洮樺自然是不知道這個山崖中的野獸橫行,行動迅捷,畢竟她一直不喜歡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地理知識、常識,雖然她看了很多這個時代的書,但大多是關於詩詞或是醫學方麵的書籍。

    她剛剛說完,卻看眼前的穆多侖卻是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她趕忙湊上前去,問道:“你怎麽了?”她想要抓住他的手,卻被他一下子拍開。

    端洮樺一愣,完全沒有想到穆多侖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傻傻地愣在原處,隻看到穆多侖在打開她的手之後,便雙手握住自己的腦袋,蜷縮了起來,細聽過去,甚至還有低低的嘶吼。

    “啊……”穆多侖睜大著雙眸,失神地抱著頭,眼前一片黑暗,腦中卻是從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明。

    他痛苦地呻.吟著,旁若無人地低聲嘶吼。“唔……唔……啊……”

    端洮樺不知所措,“你怎麽了?”她上前用力抓住穆多侖的雙手,終於順利將那雙手剝離開他的腦袋,她強迫他抬氣頭,卻是在看清他的麵容的那一瞬間愣住了。

    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滾落,眼眸卻是緊閉著,眉間的痛苦,是無法騙人的。

    端洮樺一時不知到底該怎麽辦,她不明白,為何剛剛還好好的穆多侖一瞬間竟然就哭了……但那種痛苦,卻是不知為何,傳遞到了她的心口,讓她的心不住地抽痛,如同刀絞一般。

    她緩緩將穆多侖抱入懷中,覆上他的黑發,咬著下唇,撫過他的黑發。

    穆多侖終於失聲痛哭起來,哭得像個孩子,那哀慟好似將那十幾年沉睡的痛楚宣泄出來一般。

    端洮樺將頭抵在他的頭頂,隨後身子緩緩癱軟下來,最終將頭抵在了穆多侖的肩頭。

    聲音更加清晰,哭聲從她的耳畔傳來……

    月色之下,繁星之中,兩人相偎而依。

    作者有話要說: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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