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安安靜靜地。

    麟世暄淡淡地解釋:“既然我上一場勝利了,那就說明我的武藝是七人中最強的。”

    他說的那般隨意,就好像勝利就如同吃飯那般正常。

    他又說:“既然我是最強的,那自然要力求公平,我選擇這個什麽武功都不會的女子,其他人則選擇那些武功相當的護衛保護,不是極為公平嗎?”

    眾人一聽,也是覺得極有道理。

    天子眯著眼睛笑著,而他身後的三位皇子也是神態各異。有溫和的,有冷淡的,亦有忐忑的。

    馱裴家大公子裴卓清早就氣得七竅生煙,大叫一聲。“姓穆的,你別欺人太甚,你不就贏了我一次嗎?!誰知道那次你是不是使詐?”他哇哇大叫,一點都沒有甚為貴族子弟的認知。

    麟世暄這才幽幽轉過頭,冷淡地瞥了一眼那人。裴卓清不知為何,總覺得心口的那抹怒氣頃刻間被抑製住了。他咽了咽口水,氣短了一截。

    上下打量了好幾眼這眼前的青衣男子,他愣是沒有想出那人是誰,便又無所謂地轉過頭去,隻是順便捎帶了一句。“隨你帶誰……你不帶也可。”

    他隻是說了一個解決的辦法,誰想那裴卓清卻是以為自己被他看扁了,頓時又氣得手舞足蹈。

    “穆多侖,有你沒有,有我沒你。”

    這迴,麟世暄是不準備理那個瘋子了,隻是有將自己無波無痕的眼神對上天子探究的眼眸,又問了句:“不知這樣,是否可以?”

    天子眯著眼眸,蒼白的鬢角在日光中漫著金光。他打量著那人群中極其搶眼的藍衣男子,音調微挑。“自是可以。”說話間,竟是隱隱地向他手中拎著的那個紅衣女子看去。

    端洮樺總覺得自己此刻的境地令她擔憂。她隻是想要“低調”地幫忙啊,並沒有想過在眾人之前暴露自己好嗎?

    我謝謝你哦,麟世暄。

    端洮樺心裏頭整整問候了一遍他的曆代祖宗,才驚覺不就是穆多侖的曆代祖宗嗎?這裏頭還有一個穆老太君呢。她趕忙在心裏頭呸了好幾聲,剛剛的不算!

    這次的比試,不過是在這山中呆個三天三夜,這聽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不是那般簡單。誰知道這個天子到底安的什麽心,又會給他們設下什麽陷阱。

    天子又講了一些極為正常的慰問,十四個人,七個組,總算是出發了。

    裴卓清望著身旁被他

    父親塞進來的護衛,又看了看穆多侖手中提著的紅衣女子,整個臉都是黑的。

    而那頭的穆多侖卻是一點也沒朝這邊看,隻是先行出發了。在原地呆站著的其他六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無不尷尬地追上那人已經遠去的背影。

    這最後一場比試,總算是開演了。

    端洮樺眼見自己的臉都丟光了,便也就不在意其他的事情了。隻是,麟世暄你可不可以先放下我再說?

    她咬著牙,被扛在那人的肩膀,瞧著身後那愈來愈遠的黑點,終於忍無可忍。“喂,大師兄,你是不是可以放我下來了?”

    耳畔似乎傳來似有似無地笑意。“不要給我添麻煩。”

    她是明白過來他那簡短的話語中的意思了,這是嫌她礙手礙腳,不會輕功,跑步太慢嗎?想到悲慘的事實,她隻好黑著臉由著他扛著,心裏頭還在想,果然還是穆多侖那個性格比較好,至少可以欺負他。

    不過……“話說你跑到這麽遠,跟其他人離開那麽多,是在作死嗎?”端洮樺費力地說道,“你就不怕天子派來的人來暗殺你?!”

    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好嗎?為什麽這個人可以若無其事毫無擔憂地就這般離開大部隊那麽遠啊?

    麟世暄當做沒聽到端洮樺的吐槽,反而更加快速地用著他那惹人驚歎的輕功,一個勁地從這棵樹跳到了那棵樹上。

    端洮樺表示,她真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高空滑翔的情況,而且還是像個麻袋一般被人扛在肩膀上的!

    樹木間,風兒颯颯,麟世暄的雙腳用力地踏上樹幹,樹木不禁劇烈地顫抖。而那枝幹也是一陣鈍重的響聲。

    “你真的不用再往裏頭跑了吧,再往裏走,若是遇到野獸那豈不是倒黴大發了……”

    她還沒說完,就聽身邊的人突然低聲道:“別說話,有人跟來了。”

    “什麽……”端洮樺一怔,隨即閉上嘴巴,眼神四顧,卻是隻聽到了那山間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嚎叫以及那從樹葉間穿梭而過的風聲。

    但看麟世暄那個樣子,卻又不像是在說謊騙她,也沒有必要。

    突地,臉頰似乎被一道細碎的利刃刮破,一道細小的口子隨之裂開,血珠頓時從那傷口中滲出,沿著臉頰低落下去。

    端洮樺睜大了雙眸,一臉不可置信。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前一秒還在吃飯,下一秒,卻已經被推入了無盡深淵,

    那般猝不及防。

    “你自個小心,抱著我,不要放手。”麟世暄冷冷地叮囑,手中不知從哪裏而來的青綠葉片從指縫中滑出,隨即如同尖銳的利刃一般沿著筆直的直線向身後刺去。

    隻聽一聲悶響,從那灌木叢後,一道聲音應聲墜落。

    端洮樺還沒有仔細去看那人的樣貌,就聽身旁的男子嗬斥道:“不要分心,不止這一人。”

    “那到底有幾人?”端洮樺問道。

    他單手將手中的葉片向後扔擲出去,葉片利落迅速,堪比刀鋒一般銳利。他又在頃刻間於半空中變換了方位,再次朝前飛去。“……至少百人。”

    此話一出,就聽那身後一陣箭矢飛速而來發出的“刷刷刷”的聲響。

    驚疑之間,就發覺麟世暄已經從扛著她的動作變換成了將她護在懷中的動作,雖是如此,動作依然輕盈矯健,就好似那十幾根鐵箭不過是堆紙片,根本起不到半分的傷害。

    電光水火之間,他已經完成了頓步、踢腿、捏碎箭矢那一係列的動作,動作行雲流水,根本沒有一絲的窒礙,依舊得心應手。

    端洮樺卻是已經頭暈目眩,雖說她是學了一點皮毛,但是即便掰著手指算也不過兩三天的學習,根本連入門都沒到好嗎?都說台上三分鍾,台下十年功,她不過三日的訓練,能有什麽厲害的武功啊。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她自然是不敢亂動,更是不敢質問他為什麽要把她帶進來分散他的注意。畢竟,他們兩人的性命現在可都是拿捏在他的手中。

    腳下依舊騰飛,身體飛躍在樹蔭下,斷斷續續地跳躍著,向那越來越深的山中狂飛而去。那架勢,那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樹木,從原來的看得清楚,變成了看得模糊,最後隻留下殘影。

    而那手中,卻是萬葉齊發,無一虛發,不慌不忙地與那群身後緊追不舍的一堆根本不見身影的黑衣人搏擊著。

    端洮樺隻覺得今日總算明白了何為真正的江湖,自己前幾日看到的那些不過是一些渣渣,根本不能算作比武,倒是有點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了。

    他突然身形一動,端洮樺又再次沒了方向。

    本來她已經有些適應這種飛快的速度了,但此刻,卻又被打亂這種節奏,當真是讓她應接不暇。

    麟世暄的身形在樹林間不斷的穿梭,毫無方向規律可言。隨後,那樹木愈加蒼鬱,層層疊疊的樹葉幾乎將整個山脈掩藏。

    而端洮樺,也是覺得眼前一黑,連日光都不再照射進來。

    麟世暄不再動作,甚至可以說,他幾乎就好像是呆立在原地一般的木頭人,連唿吸都開始變得薄弱起來。

    端洮樺此刻的身子是被他擁在懷中的,身後那精壯的胸脯貼在她的背部,心髒怦咚怦咚地穩穩跳動著。

    “你……現在……”她壓低聲音,有些狐疑。

    “噓。”他的聲音近在咫尺,而那鼻息也是噴灑在她的脖頸,讓她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現在不要說話,我剛剛在追逐中消滅掉了一半的人,但我卻發覺,那人馬隻會越來越多。”

    “那是說……這次我們……”不能怪端洮樺想得悲觀,隻是他們不過兩人,自己現在又等於是一個累贅,兩人手中也沒有武器,怎麽可能打得過那前仆後繼,專門來暗殺他們的精銳部隊?

    “不,即便如此,我也有辦法逃脫這裏。”麟世暄道。

    端洮樺一愣,卻是不知為何相信了口中所言,安心了不少。

    “不過……”他語氣一轉,聲音中的冷酷慢慢由猶疑代替。

    “什麽?”端洮樺順口問了下去。

    “我需要你做誘餌。”他冷冷淡淡地說。

    不知為何,雖然端洮樺現在看不到他的眼神以及表情,但她總覺得這人應是在盯著她的,而且麵色還極為不善。

    “……”端洮樺沉默了片刻,隨後問:“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一切?”所以,讓我跟他一塊比試也是為了讓自己做誘餌?

    他靜默了一會,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倒也不算笨。”

    端洮樺恨得直癢癢。

    作者有話要說:sorry……

    我……真的真的是很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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