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去,月光籠罩於墓地,卻是更為奇詭。

    舉目四看,終在墓地那頭枯木枝頭上望見了那個女子。

    那女子立於枝頭,在月光的照射上異常華美。她一襲素衣,白衣訣訣,絲帶隨風飄蕩,如同降落世間的仙女,不落凡塵,美麗得不可方物。

    端洮樺幾乎看呆了去。

    她的額間刻著一朵花鈿,細看,應該是雪花的模樣,更是襯得她清冷高雅。

    那黑衣男子在看到那名女子的一瞬,竟然瑟瑟發抖起來,完全沒有當時那視死如歸的模樣,反而像頭喪家犬,像個底下奴。

    ‘穆多侖’顯然也察覺了這一變故,眉頭深鎖,放開了禁錮那黑衣男子的雙手,站起身子,注視著那枝頭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輕靈落至地麵,瞥了眼地麵之上恐懼的黑衣人,拱手笑道:“小女子翎花派座下雪妖宮雪殤,不知少俠如何稱唿?”清麗的嗓音如同百靈鳥。

    眾人驚懼,就連那個提著裙角的女子也是一愣,目瞪口呆。

    誰會想到,這個柔美纖細的白衣女子竟然是那個以冰針見長的雪妖宮宮主雪殤?

    端洮樺想起自己之前似乎看到過這個名字,趕緊從腦袋裏調出了她的信息。

    翎花派,門派掌門人花澤卿,座下有四大宮,分別為風妖宮、花妖宮、雪妖宮、月妖宮,簡稱‘風花雪月’,善於用毒,例如煙霧、香粉、冰針、幻境。

    而這個雪妖宮宮主雪殤,善用毒冰針,針針見血封喉,手段狠毒,隻是卻沒有想到本人的樣貌卻是如此嬌弱,絲毫沒有狠意。

    端洮樺心頭大駭,心想自己偷逃不成,竟然還遇見了江湖中的人物?自己可從來沒有說要摻上一腳啊。

    旁邊的女子臉色一白,隨後嚇暈了過去。

    ‘穆多侖’眸色如秋水一般,冰冷至極,他抿了抿唇,終道:“浪白龍。”

    端洮樺一愣,但卻不動聲色,沒有說話。

    “喔。”雪殤挑眉,“沒有想到多情公子浪白龍竟然會有如此高的武功。”但她並沒有多加提問,隻是笑吟吟道:“既然如此,可否將這個冒牌貨交之與我?”

    ‘穆多侖’深邃的眼睛看不到盡頭,他後退了一步,道:“自然,隻是願你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情。”

    雪殤微微笑道:“當然,我們自然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浪公子不必擔心。”

    端洮樺靜靜盯著他們,心悸。

    雪殤的視線投來,遂然笑吟吟地說:“這兩個人,不如就讓我解決掉吧,避免他們到處亂說。”

    明明是眉間充斥著笑意,卻是心狠至極,端洮樺終於明白了此人心狠手辣的稱唿從何而來。

    端洮樺見狀,不禁眉頭一跳。

    ‘穆多侖’先她一步道:“不用了,她們是跟我一道的。”

    雪殤微愣,隨後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若有所思地迴答:“哦,原來是浪公子的朋友,抱歉抱歉。”隨後,她微微伸手,便將那男子束縛了起來,手中掛著一根銀絲,明明看起來脆弱易斷,卻是韌勁十足。

    她又再次微微拱手,隨後帶著那黑衣人跳入了天際。“浪公子,後會有期!”遙遠的聲音傳來,蕩著風聲,在月色中悄然離去。

    端洮樺一呆,心想這雪殤不會看上這個家夥了吧……

    她莫名黑線,心想自己的斷桃花之路果然任重而道遠。

    端洮樺唿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誒,幹嘛要把那個童子雞放走啊,交給官府接受製裁才對吧。”

    ‘穆多侖’瞥了一眼她,眼中清清冷冷。“武林之事,朝廷無權過問。”

    端洮樺想到了,自從這淳虞國開國以來,朝廷與武林便各司其職,互不侵擾。想明白之後,她就不再管他,隻是說:“你說的事情就是這件事情?雖然我很好奇你這麽做的目的,但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應該是快跑。”

    正說話間,耳邊突然傳來了人聲。星星火點漸漸靠近,還摻雜著稀稀落落的腳步聲。“那邊聽到什麽動靜,快點去看看!”

    端洮樺即刻動身去抓那人的手掌,卻不想那人竟然一下子倒了下去。

    端洮樺:“……”

    端洮樺頓時雙手捂住腦袋,一臉驚呆了的表情。啊哈,她再也不要相信這發生的一切了,這是要分分鍾虐死她的節奏吧,為什麽一定要在生死關頭昏倒啊!

    她正卯足了勁一步一步地把這個大活人一塊拖走,卻聽到亂葬崗那邊也傳來的一陣陣喊聲,聲音熟悉至極,她立刻轉頭去看,星火點點,黑壓壓的一片,吼聲如同雷霆,紅毛跑在最前邊,手裏拿著砍刀。

    端洮樺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該說是欣慰還是鬱悶,這欣慰的是自己總算得救了,可這鬱悶的是,這下子山寨與山下居民的梁子算是結上了,這下子不要再想著和平相處了。她苦笑了兩

    聲,低頭扶額。

    喊聲愈加激憤,而另一頭的人馬也徐徐感到,那些人有的拿著殺豬刀,有些握著長劍,有些提著弓箭,兵器真是多種多樣,參差不齊。

    而亂葬崗這頭的山寨眾人也陸續抵達,站在裏頭的還有雲秀以及麵攤大伯,他們兩人站在前頭,酷帥狂霸吊炸天的傲視群雄。

    紅毛瞪著火紅的雙眸,突然問旁邊的雲秀。“老大!我們是現在就開打嗎?”

    端洮樺看得一愣一愣的,這才多少工夫啊?連老大都換了?

    雲秀雙手叉腰,斜著眼睛看。“等一等,那邊的人打過來,我們就動手。”看那模樣,還真是有做大王的潛質。

    村裏頭的領隊踏出一步,紅毛立刻臨陣以待。

    “原來你們是山賊,怪不得如此放肆!殺了你們倒也是為民除害!”那人的聲音陰測測的,聽起來極為不舒服。

    端洮樺皺眉,一人從村民中顫巍巍地走上前,走到了中央。那人白發皚皚,滿臉皺紋,眼角無光,拄著一根木頭拐杖。

    “李村長,明明就是你們的過錯,何必強加於我們?”雲秀不知何時已經開口,不知何時已經與村民劃了區分。

    李村長壓著聲音,咬緊牙關。“背叛村子的人,有什麽資格說三道四?!”

    雲秀一滯。“你……”

    “不必多說,要麽你們自己伏法,要麽就開打!我們桃花村一定要將那兩人祭祀花神!”李村長說完,便一轉身,顫顫巍巍地往迴走。

    大家目送那人離開,這才再次對視。

    那頭領隊地大喝一聲:“一定要將那兩人抓迴來!否則就是我們村子的滅亡!”

    有些村民猶豫不決,領隊冷冷掃視了一眼,立刻再次喝道:“違令者就地斬殺!”

    村民們身體陡然一動,眉頭緊蹙。隻聽一聲“殺”,那邊的村民已經攻了過來,紅毛眼看這種情形,立刻也一揚大手,喝道:“殺!救大王!”

    雙方人馬一擁而上,雙方廝殺。

    紅毛擋住了領隊的去路,大喝一聲:“來吧!”

    領隊冷哼一聲,從馬上輕飄落下,馬蹄聲嘶,劃破了整個夜空。

    領隊握著長劍,向前刺去,紅毛大刀一擋,身子後退了好幾步,雙目充血,道:“好力道!”隨後,他大刀一揮,生生將那長劍壓了迴去。領隊瞳仁一縮,快步後退,向後滑了幾步,終於停住。

    他冷哼一聲,“你也不差。”

    紅毛可不顧他的言語,立刻健步衝去,揮刀就是一砍,領隊艱難躲過,翻了幾滾,又立刻從地上跳起,大步向前衝,突又一躍,從上進攻。紅毛急急接招,再次硬碰硬接下了這一衝力,這一下,他不得不也踉蹌幾步,向後直推。

    眼看自己力氣不濟,紅毛立刻單腳一抬,狠狠踢向那領隊的下盤,領隊沒有料到他的突然攻擊,立刻險險躲過,身體偏移,落地。

    兩人未加多說,再次提劍握刀扭鬥成一團。

    場麵極其混亂,雙方都殺得難舍難分,但除了領隊與紅毛似乎是認認真真地在打鬥,其他人似乎根本沒有發揮出全力。

    隻見那邊的一人大喝一聲:“兄弟,抬頭不見低頭見,咱們就隨便打打唄!”

    另一人趕緊說:“正合我意。”

    還有那邊酣鬥著的人,正你一劍我一劍地亂劈一通,反正就是打不到對方的身上。兩人還一臉肅穆,好似在與什麽高手過招。

    雲秀站在端洮樺的一旁,摸了摸鼻子,哼哼地笑了一聲。

    端洮樺蹲坐在昏睡的穆多侖的身旁撐著臉頰,又伸出手指了指那邊的場麵問雲秀:“他們到底在幹嗎?”

    雲秀得意洋洋道:“我跟山賊說啦,如果村民沒有打鬥的欲望,就不要打,隨便糊弄糊弄老人家就行。”

    端洮樺豎了一個大拇指,對這個百事通雲秀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輪彎月再次沒入了薄雲之中,天際無星。隻是在那薄霧之下,那彎月卻時時刻刻的窺探著這片大地,亂葬崗的地麵坑坑窪窪,破碎腐朽的碎步勾在細枝亂條之上,迎著風,輕輕飄揚。而那亂葬崗盡頭的老槐樹似乎以一種決厲的伸展著它的枝條,延伸到四方,仿佛刺穿了整個蒼穹,刺穿了那個薄霧,將那晦澀的月光傾瀉下來。

    天際微微濃重起來,眾人皆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就連正在酣鬥中的領隊與紅毛也以一種不可置信的麵容仰首望天。

    而已經走遠的李村長低頭看了看自己悄然消失的影子,驚駭至極。

    整個天際都暗淡無光,那月色已經全部被黑色的魑魅給遮蔽了……

    作者有話要說:月食出現了。

    月食普及時間,咳咳——

    月食是一種特殊的天文現象,指當月球運行至地球的陰影部分時,在月球和地球之間的地區會因為太陽

    光被地球所遮閉,就看到月球缺了一塊。此時的太陽、地球、月球恰好(或幾乎)在同一條直線上。

    好了,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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