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如此篤定的語氣,盛年聽過之後竟然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其實他隻是隨便問問,試探一下她的態度而已,女孩子多疑是難免的,愛得越認真,越容易患得患失,疑心也就越重。

    蕭瀟這樣的,真的不多見。

    他知道她並不是因為對陸之渙不夠認真才這麽說。

    他一早就看出來,她對陸之渙認真得很。

    一開始,盛年真的隻是想逗逗她,比如第一次見麵時笑著跟她說讓她踹了陸之渙跟他好,再比如故意靠近她說話,也隻是為了看她紅著臉躲避的模樣。

    可是後來,一切都無法控製了,他想獨占她,想讓她和陸之渙分開,想要她全部的愛和關心。

    所以,看到她和陸之渙親近的時候,他會很狂躁。

    盛年從小到大都是十分有分寸感的人,什麽人該動什麽人不該動,他分得清。

    他和陸之渙從小就認識,二十多年的情誼,如果為了一個女人畫上句點,那就太沒出息了。

    之前他們曾經開過類似的玩笑,陸之渙問他:盛年,你說咱倆要是喜歡上同一個姑娘咋辦啊?打一架麽?

    盛年隻迴了他一記冷笑,並且對他表示,看姑娘的眼光比他高了不知道幾個檔次,所以永遠都不會存在看上同一個姑娘這種事情。

    陸之渙摟住他的肩膀,豪氣地說:沒事,以後要是真看上了你就跟我說,哥哥慷慨解囊讓給你。

    接著,他們倆對視,哈哈大笑:真特麽刺激,好玩不過嫂子啊。

    開這個玩笑的時候,盛年和陸之渙都是高一,那時的他們怎麽都想不到這樣的事情真的會在未來發生。而這件事情的女主角,是蕭瀟。

    車廂內長時間的沉默讓蕭瀟有些窒息,她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做了一個深唿吸,接著對盛年說:“很晚了,我要迴寢室休息了。”

    盛年迴過神來,盯著蕭瀟看了十幾秒之後,將中控鎖打開。

    “嘎達”一聲,蕭瀟覺得自己就像刑滿釋放的犯人一樣,來不及跟盛年告別,就匆匆忙忙地下了車。

    盛年沒有攔著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然後踩下油門,離開了校園。

    盛年內心有些煎熬,還有些愧疚,早知道自己會對蕭瀟產生這種想法,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一定不會去逗她。

    感情方麵,他雖然有些花心,但一直很講原則,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

    **

    迴到家裏,盛年先到浴室衝了個澡,剛走出來,就聽到床上的手機在響。

    盛年將毛巾掛到脖子上,走到床邊拿起手機。電話是他媽媽打來的。

    盛年摁下接聽鍵,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媽,我剛洗過澡,有事嗎?”

    “盛年,媽有件事情想問你。你答應我,一定要如實迴答。”電話那邊,年雁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

    盛年情不自禁地皺眉:“媽,你問吧,知道的我都說。”

    “你姐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小陸的?”

    聽完年雁的問題之後,盛年整個人都懵了。

    盛宴懷孕了?陸之渙的?他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媽,你說什麽?我姐什麽時候有孩子的?”盛年反問年雁。

    盛宴這個語氣根本不像在撒謊,年雁也沒想到盛宴會把這件事情瞞得這麽深。

    何況他們姐弟倆從小就是一個鼻孔出氣,她以為盛年知道一切。

    “你姐有一個孩子,快三個月了。”年雁歎了一口氣,“我和你爸爸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她死活不肯說孩子是誰的,我給老陸家打電話問過了,那邊也不知道。”

    “媽,你別著急,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好。”盛年盯著腳下的地毯,“誰的種,誰負責。誰敢讓我姐受委屈,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媽知道你心疼你姐,媽媽給你打這通電話,隻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隻有弄明白真相,我們才好解決問題。”年雁在遇到意外的時候還是很理智的。

    “我知道了。”盛年答應下來:“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有結果了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和爸爸。你們在那邊注意身體。”

    **

    從家裏出來之後,陸之渙大腦依舊一片空白,他怎麽都沒想到,他和盛宴之間僅有的那一次,就玩出來一個孩子,現在還被雙方父母知道了……

    蕭瀟遲早有一天會知道,她問的時候,他要怎麽迴答?

    陸之渙越想越覺得頭疼。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車迴到公寓的,渾渾噩噩地上樓,看到站在他公寓門口的盛年時,陸之渙才清醒了一些。

    盛年臉色陰沉,陸之渙想裝若無其事

    都裝不出來。

    他拿出鑰匙走到門前,“我知道你有事找我,進去坐一會兒吧。”

    盛年沒有說話,跟在陸之渙身後走進了家門。

    陸之渙剛剛將門關上,臉上就挨了一拳。

    盛年猩紅著眼睛看著他:“陸之渙,你他媽對我姐做了什麽?她為什麽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孩子?”

    陸之渙靠在門板上,“是,她的孩子是我的。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見他承認得這麽爽快,盛年更憤怒了。

    他直接衝上去揪住陸之渙的衣領,掄起拳頭來朝著他的臉上又是一拳。

    “你他媽還有臉承認,你不喜歡她就別動她,精`蟲上腦也稍微分一分對象,你他媽知道盛宴是誰嗎?你動得起?”

    “我知道!我他媽當然知道!”陸之渙笑,“盛宴是你們盛家至高無上的權威,沒人敢惹她。但是她賤啊,放著那麽多好男人不喜歡,非要倒貼我這個人渣。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睡她嗎?她脫`光了求著我上,我不上還是男人麽?”

    說完這一大段話,陸之渙嗓子都啞了,他看到盛年眼底聚起的怒火之後,笑得更加猖狂:“所以,一切都是因為她賤啊,她心甘情願倒貼,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好,陸之渙,你特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怒到極致,盛年反而平靜下來了。

    他鬆開陸之渙的衣領,往後退了幾步。

    “不就是睡女人,你當老子不會?別說,蕭瀟還真挺嫩的,你還沒睡過她是吧?不如我替你探探路。”說到這裏,盛年很邪`惡地笑了,“她在床上的樣子肯定比島國女演員還性感。我拍下來給你看怎麽樣?”

    “有什麽事情你衝著我來。”陸之渙一聽蕭瀟的名字就急了,這應該是他目前的底線。

    他是真的很愛蕭瀟,愛到不舍得在關係還不合法之前碰她,二十年多年,他第一次如此珍惜一個女孩子。

    “盛年,你怎麽打我整我都無所謂,別動蕭瀟。”陸之渙攥緊拳頭,咬牙:“算我求你。”

    陸之渙有多驕傲,盛年很清楚。認識這麽久,他從未在任何人麵前低過頭,更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拉下臉求人。可是今天,他竟然為了蕭瀟用了“求”這個字。

    再想想蕭瀟之前在他車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說“求你放我下車”的樣子,盛年心裏的火燃得更旺了。

    他們兩情相悅,

    可他的姐姐卻一個人帶著孩子在異國。他怎麽可能讓他們好過?

    蕭瀟,他要定了。“你覺得蕭瀟知道你跟別人有孩子以後還會跟你在一起?”盛年笑得諷刺:“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夠賤的。”

    “你別告訴她!”陸之渙說,“盛年,蕭瀟太單純了,她受不起這個刺激。你放心,我這兩天會抽時間去看盛宴。不管她要什麽補償,我都會給。”

    陸之渙不是沒有良心,他雖然花心,但也分得清好歹。

    盛宴肯默默地生下孩子,說明她是真的很愛他。他沒辦法給她迴應,可也不忍心對她不聞不問。

    “最好是這樣。”盛年冷哼了一聲,“你最好在兩天之內動身。”

    陸之渙點頭:“我知道。”

    **

    翌日。蕭瀟剛剛從地鐵站走到公司,就收到好幾條陸之渙發來的微信。

    ——媳婦,我爸讓我去比利時一趟,有個客戶要見。

    ——昨天晚上臨時決定的,他們也是趕鴨子上架,我半夜買了機票,現在快登機了。

    ——下飛機以後給你發消息,別擔心我。對了,想要什麽禮物記得跟我說。

    ——乖,親一口。

    看著陸之渙發來的消息,蕭瀟嘴角上揚。她動動手指,迴複他:你平安迴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跟陸之渙在一起小半年了,蕭瀟很少要他的東西,她也和陸之渙說過,不許送她太貴的東西,否則她沒辦法安心。

    那邊,陸之渙的消息迴得很快:那乖乖等我迴來,我把自己包好了送到你床上。

    從電梯出來之後,蕭瀟才看到這條消息。她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暈。

    低著頭一邊走路一邊打字迴複他,消息發出去的那一秒,她迎頭撞上了一堵人牆,手機掉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蕭瀟下意識地抬頭看,對上盛年的眼睛之後,她連忙向後退。

    盛年倒是也沒有繼續盯著她看,他彎腰,將她掉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屏幕還亮著,上頭是蕭瀟和陸之渙聊天的對話框。

    問盛年從哪裏看出來是陸之渙的?

    嗬——隻因為蕭瀟給陸之渙的備注,是“老公”。

    再看看聊天記錄裏那些曖昧的字眼,盛年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他媽的,都這樣了,陸之渙還有心思跟蕭瀟調情

    ,她的魅力是有多大?

    盛年跨了一步,擋在蕭瀟麵前,一手捏起她的下巴。

    “老公。”盛年將她給陸之渙的備注念了一遍,“你平時都是這麽叫他的?”

    情侶之間稱唿從別人嘴裏說出來,蕭瀟渾身都不自在,她想低頭,盛年卻增大了手上的力道,迫使她和他對視。

    蕭瀟索性就豁出去了,她望著盛年,淡淡地問他:“有問題麽?我和之渙是情侶,現在情侶之間不都這樣麽?再說……我和他怎麽樣,也不需要你來幹涉吧?”

    盛年本就心情不好,蕭瀟再這麽一挑釁,他更加不爽,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拖到了辦公室。

    蕭瀟今天穿了一件連衣裙,不算短,隻是剛好露出膝蓋。

    但他拽得太用力,她身體往前傾的時候,大腿還是露了一大截出來。

    拖著蕭瀟進到辦公室以後,盛年啪地一聲將門摔上,那聲音要多響有多響。蕭瀟嚇得打了個激靈,與此同時,她被盛年逼到了辦公桌前。

    蕭瀟覺得盛年今天有點不對勁,雖然他之前也會故意對她做一些曖昧的動作,但不會像今天這樣……

    蕭瀟甚至在想,他會不會在下一秒就動手打她。

    她一直以為盛年和陸之渙性格差不多,每天都是嬉皮笑臉的,雖然有時候說話難聽了些,但沒有什麽壞心眼。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看錯了。盛年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蕭瀟一臉惶恐地看著他,什麽都不敢說。

    “你怕我?”盛年再一次掐住她的下巴,“你不是膽子很大麽,嗯?”

    “我……”蕭瀟舔了舔嘴唇,“沒有的,我隻是看你好像很生氣。可能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我隻是覺得,你之前想的那些劇情還不錯。”盛年用大拇指重重地擦過她的唇`瓣,“既然你都想好劇情了,我就按著劇情走一次。”

    蕭瀟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盛年口中的“劇情”指的是什麽。可是昨天晚上他不是因此狠狠地嘲笑了她麽?現在——

    “蕭瀟,你聽好了,這個問題我隻問一次。”盛年摸著她的下巴,“你對我有沒有感覺?”

    這個問題,蕭瀟甚至不需要考慮就能給出答案,她搖搖頭,態度堅定:“沒有。一點都沒有。”

    好,這樣最好,他根本無需對她手下留情。

    思及此,盛年開始大笑。

    他輕佻地拍拍蕭瀟的臉頰:“你是不是覺得陸之渙這輩子的都被你吃得死死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對你死心塌地?”

    “他跟你說他去比利時了對吧?”盛年的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地劃過,他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聲音溫柔:“其實他去了荷蘭,鹿特丹。我姐在那邊,他去找她了。”

    “哦對,你還不知道吧,陸之渙早就跟我姐上過床了,他們還生了一個孩子。”

    盛年根本沒有給蕭瀟喘息的機會,接二連三地用殘酷的真相對她狂轟濫炸。

    蕭瀟整個人都是木的,理智告訴她不應該輕信盛年的話,但是她又沒辦法勸服自己完全相信陸之渙。

    她早就知道陸之渙和盛宴的關係不是那麽簡單,可是孩子——

    她仔細迴憶了一下,盛宴的身材和氣質,根本就不像有過孩子的女人。

    “你在騙我,我不會信你。”蕭瀟是這樣迴應盛年的。“你隻是想讓我和之渙吵架而已。我決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打算過問他的曾經。”

    “你以為陸之渙是什麽癡情人?”看蕭瀟這麽相信陸之渙、這麽維護陸之渙,盛年的語氣不由得惡劣起來:“他之前腳踩五條船的事情都幹過,你以為他對你好就代表要一輩子跟你好了?你覺得你能憑什麽留住他?臉?還是你故意裝出來的清純和欲拒還迎的段數?”

    “你說得對,我什麽都沒有。”蕭瀟強忍著淚水,“你發泄夠了,就鬆開我吧。”

    “你覺得這樣就夠了?”盛年目光清冷:“陸之渙耽誤了我姐,作為迴敬,我自然要對你做同樣的事。”

    說完這句,盛年便低頭啃上她的嘴唇。

    ……

    **

    鹿特丹夜正深。

    盛宴半夜睡不著,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盛宴從臥室走出去,站在走廊盡頭的露台上吹風。

    過了幾分鍾,她聽到了林衍的聲音。好像是在和誰打電話。

    其實她對林衍的事情一丁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不是怕他把孩子的事情說出去,她也不會受製於他。

    “陸之渙要來了?嗯,我知道了。”林衍的聲音由遠及近,“我隻護著盛宴,別人我不管。”

    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後,盛宴下意識地集中精神,聽他接下來要怎

    麽說。

    “她還不知道我把孩子的事說出去。”

    林衍接下來說的話,幾乎是把盛宴打入地獄。

    “她遲早是我的人,我有的是耐心。”

    午夜的風吹過,盛宴隻穿了一件睡裙,她凍得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抱緊自己。

    林衍打完電話之後,才發現盛宴站在露台處。

    這麽近的距離,她一定有聽到他剛才說過的話。她那麽聰明,想必已經知道了他話裏的意思。

    林衍走近以後,盛宴往後退了一步。

    林衍不甚在意,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盛宴演技不如他精湛,此時此刻,她根本沒辦法掩飾自己內心的厭惡,直接將身上的西裝扔到地板上。

    “你少裝好人,我嫌你惡心。”

    林衍輕歎一聲,彎腰將地上的西裝撿起來,不由分說地再一次披到她的身上。

    盛宴簡直煩透了這樣的他,對著他一通拳打腳踢,林衍站在原地不動,不還手也不說話。

    盛宴停下來之後,林衍說:“解氣了就迴去睡,夜裏冷,別感冒。”

    “林衍,你不覺得惡心嗎?”

    盛宴說,“我真的是很討厭你這樣的偽君子,陸之渙比你好多了。”

    林衍沒說話。盛宴繼續說:“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你,人渣。”

    “早點休息。”

    林衍沒有迴應她罵他的那些話,說完這句就轉身離開了。

    林衍來到一樓,大步走到一樓的主臥門口,推門而入。

    床上,剛剛有了些睡意的人立馬驚醒。

    她坐起來,看到床邊麵色陰沉的男人時,下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林、林先生,我今天……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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