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夢裏我又迴到了我那個溫暖的家。我媽媽穿著白色漂亮的居家服,目光柔和的擺弄著一盆花。


    那是滿天星百合與紅玫瑰交疊扡插的一瓶花,顏色極為靚麗,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似乎發覺了我的靠近,她抬起頭。看著我溫柔的笑起來。她的嘴唇輕啟,笑著叫我:“小抒。”


    我朝著她快步走了過去,生怕眼前的這一切突然消失掉:“媽媽……”


    她將我摟進了自己的懷裏,有些依戀,但又十分堅決的說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知道。”我走過去,環抱住了我媽媽的腰。她依舊那麽瘦削。好像風一吹她就會被帶走一樣。可是她的一顰一笑,和睦的猶如春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去聞一聞她身上那些讓我熟悉的味道,可是我怎麽努力都沒有用。


    這個人,本來就已經不在了。她的體香,也早就不在了。


    我眼睛裏蘊著淚水。哽咽的說道:“媽媽,我想你。”


    她摸了摸我的頭,柔聲對我說:“迴去吧。迴你該去的地方。媽媽在這邊生活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好嗎?”


    我恨恨的說道:“我會迴去的,我會把林耀祖和陳芳那兩個賤人送下來陪你的!”


    她淡淡的笑了笑,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小抒,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他們。”


    我緊緊的抱著她,不想鬆手。“我知道,我知道看到他們會髒了你的眼睛。該做的事兒我一樣都不會少做,你放心。”


    “不,小抒。”她靜靜的看著我的眼睛,眼神堅定的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我真正想要的是你和林默的幸福。其他的事,我已經不在意了。”


    “可是我在意!”


    “別那麽執著,我的孩子。你的幸福那麽近,你要學會自己去抓住。但是你不要學我那麽傻,如果那個人不值得,你就離開。”


    她緩緩的放開了我的手,抱著她擺弄好的花出了門,像是要拿給我外婆去看一樣。


    我追著她的腳步,可卻覺得她離我越來越遠了。


    “媽!你別走!”我努力的去追趕她的腳步。可卻將她的影子丟了。


    我跌坐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放聲哭泣,可卻再也叫不迴那個已經走遠的女人。


    “林抒,林抒,你醒醒!”


    身邊似乎有很多的人,重複同樣的一句話。


    我不願意睜開眼睛,因為我覺得隻要自己還執著的睡著,就還能見到那個已經走遠的女人。


    不知什麽人握住了我的手,有一股濕乎乎的東西蹭到了我的手背上。溫溫熱熱的,還有些濕潤。


    “唐瑞,你去歇會兒吧?你守了一整天了。”


    “我沒事。”


    “……那袁少,你呢?”


    “我也再待一會兒。”


    耳邊這些人吵吵嚷嚷的,像是故意不讓我睡個踏實覺似的。


    對,我還有唐瑞……我怎麽把他給忘了呢?


    閉上了眼睛,我也許不能如願的看到媽媽。可是等我睜開眼睛,我第一個看到的人一定會是唐瑞。


    好像自己和自己在賭這個“一定”似的,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乎乎的天花板。緊接著,唐瑞滿是愁容的臉緩緩的躍入了我的眼簾,他看著我,格外欣喜的叫了我一聲:“林抒。”


    醫院的消毒水味兒格外的濃,可我還是在這些濃重的味道裏分辨出了唐瑞身上的味道。


    那麽熟悉,讓人安心。


    喬娜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像是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了似的:“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過來了。你要是再不醒,他們兩個就要死過去了!”


    “唐瑞……娜娜姐……”


    唐瑞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臉上,除卻剛剛他叫過我的名字之外,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他的臉似乎又瘦了,摸起來有些紮紮的。可能是那些胡茬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冒了出來。


    我對著唐瑞淡淡的一笑,他眼睛立刻恢複了光彩,如同寒夜裏的一顆璀璨的星子。


    小的時候。我媽摟著我看星星的時候說,每個人都有一顆守護星,他會保護你照顧你,然後等你也成為天上的一顆星星的時候,便會帶著你一起飛翔。


    後來我再也不相信那些童話,卻偏偏遇到了唐瑞。


    他是我的星。


    喬娜笑著說道:“我去叫醫生。”然後便踩著她的高跟鞋。像隻燕子一樣的離開了我的病房。


    我隻是看著唐瑞,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微笑,免得讓他為我擔心。


    他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開口傾吐了幾個字:“傻子,別笑了,你笑得我心裏難受。”


    是呀……可不就是傻子麽?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另一個人擋刀子,更沒有想過我也會將別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更重。


    以命換命給袁晨換來逃出生天的機會,不過是我在用自己的方式償還拖他下水的債。那麽用自己的身體去為唐瑞當刀,則不需要任何的理由,那是我的本能反應。


    唐瑞摸著我的頭發,對我說道:“再睡一會兒,別太累了。”


    “嗯……”


    等我養足了力氣。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他說。


    閉閉眸子,就是幾個小時的光陰。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屋裏似乎沒了人。


    一個聲音在我右邊響起。他說:“唐瑞出去打電話了。”》≠》≠,


    我看向袁晨,有氣無力的笑了笑:“你還沒走麽?怎麽不去休息?”


    “你還躺在這兒,我怎麽可能放心休息?你是不是傻?”


    這家夥,竟然還有心思諷刺我。


    我這才有閑暇去看看袁少此刻的模樣,他被人打的不輕,一隻眼睛腫得老高,他的嘴角一片瘀血,額頭上還有一個傷口。至於他身上有什麽樣的傷,大概肉眼是看不到的了。


    袁晨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跟我說:“我又欠了你一條命。”


    “不……是我連累你,不是你欠我的。”我看著袁晨,淡淡的笑了笑。


    袁晨別開眼睛,不去看我:“你這個女人真是煩……我在你身邊,動不動就會欠你點什麽。這一次的事兒我不打算善罷甘休,你要什麽東西,我幫你查。以後咱們兩個人聯手,整死那幫賤人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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