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統領一顆忠心為救自家公子免遭非禮,卻被公子厲聲喝斥,最終一臉震驚地被趕了出來。


    公子發話,他向來是絕對無條件服從的。


    曹主事也被一同掃地出門。


    兩人站在府門外,麵麵相覷,半晌曹主事小心道:“大統領,此事如何是好?”


    大統領恨恨地哼了一聲:“把其他主事召來,我們從長計議!”


    隻是公子被人非禮之事絕對不能傳出去,有損公子威嚴。便是不惜大開殺戒,也一定要保住公子名聲!


    大統領麵色不善地覷了曹主事一眼,曹主事心肝一顫,連忙道:“屬下剛才眼花,什麽都沒看見!”


    “算你識相!”大統領冷哼一聲,自迴府去召集主事過府商議。


    第二天一早,身若巨塔的大統領便帶著五位主事再次來到謝景修的府邸,這一次終於不敢那麽莽撞,規規矩矩地讓守門的小廝進去傳話,得了準許才跟著下人到了大廳等侯。


    幾人一起等著謝景修,大統領又開始對這座宅子不滿起來,嫌棄太過簡陋,辱沒了公子的身份。


    曹主事忙道:“這還是島上剛剛開發之時建起來的第一座宅院,是專為公子所建,現在來看是有些委屈公子了。我已經讓幾位建造大師重新設計圖紙,為公子再建一所公館。”說是宅院,其實圖紙全部是仿照一個防守堅固的城池形式而設計出來的,比之梁國的皇室宮殿更加防禦完善,牢不可破。


    “隻是公子不允我破土動工,要我將全部力量投注在新兵器作坊上,這才耽擱了下來。”


    大統領聽了之後心中更加忿忿然。公子以前多麽重視那個新兵器廠,如今卻為了那個胡鬧的少年,竟把一切都拋諸腦後了,實在令人可惱!


    謝景修聽聞下屬來報,挑了挑眉頭:“知道了,讓他們先等著。”


    出了門卻沒有直接去大廳,先轉到另一間小院子裏,把正在準備實驗器具的蕭禦拉了出來。


    “原本要在三日後設宴,再給你介紹手下人的。如今幾個主事來了,正好先去見見吧。”謝景修道。


    “不給瓜不見人。”蕭禦抬手讓謝景修替他整理衣冠,哼了哼道。


    謝景修笑了笑,屈指在他額上彈了一下:“慣得你不輕。”


    雖然做出了十五瓶有效用的藥液來,但是這種藥物自然多多益善。既然生產工藝趕不上後世,無法大批量生產,隻能盡量提早準備,能多做一些是一些,因此蕭禦這些天仍舊沒有清閑下來。新的廣安堂裏在按照舊法製藥,他也讓謝景修找工匠加緊趕製更多玻璃器皿,眼前他屋中擺著的便是從海船運來的洋貨裏挑出的一些器具,蕭禦準備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麽能用的。


    二人一道往前廳走去。


    謝景修向來用人不疑,且深諳聚攏人心之法,跟在他身邊的都是忠心耿耿之輩,這幾個擔起無名島大梁的人各有才華,他自然十分器重。


    大廳裏,吏官閻主事年紀最大,環視了一圈,撫著胡須緩緩開口道:“尚主事呢?怎麽沒來?”


    禮官趙主事笑道:“尚主事聽聞城外發生了傷人案件,已經帶人趕去審案去了。”


    說話間便聽廳外響起了腳步聲,幾人轉頭看去,謝景修已經牽著蕭禦的手走了進來。


    大統領一看清蕭禦的麵容,臉上瞬間一陣扭曲。


    “參見公子。”幾人起身齊齊行禮。


    謝景修揮了揮手,沒有說話,隻是帶著蕭禦走到主位上坐下。


    不等大統領等人出聲,謝景修已經率先開口道:“這位是鳳大公子,亦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後你們也要尊他為主,不得有一絲一毫怠慢。”


    幾人一窒,頓時麵麵相覷。他們本就是來勸誡公子勿要沉迷美色的,沒想到公子一句話便堵得他們無話可說。


    明媒正娶?什麽叫明媒正娶啊?!


    大統領糾結地道:“鳳大公子?莫不是女扮男裝……”


    “不是。”謝景修簡潔的迴答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公子真的娶了一個男人啊!幾位主事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暈頭轉向,卻因為自家公子那副理所應當的態度,竟讓他們無言以對!


    蕭禦坐在一旁,嘴角直抽。


    這也算是一件驚世駭俗的大事了吧,被世子這麽搞下來,一點也沒有驚世駭俗的氣氛了啊。


    謝世子難道看不到他的手下愛將們個個臉都要糾成一團了嗎?


    “你們既然來了,我這裏正有一件事要吩咐。”謝景修接著道,“三日後我要設宴,一為介紹世子妃給眾人認識,二為廣安堂醫館開張慶賀。府中宴席爾等不需過問,街道上還需擺下三日三夜流水席,務必將此事召告全島。”


    既然要辦就索性辦得大一些,免得哪個不張眼的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又輕視衝撞了鈺兒。


    京城中發生的那些事,謝景修嘴上不說,心中卻還是記下了教訓的。


    剛剛成婚他便離京,雖然給鈺兒留下了侍衛相護,卻抵擋不了元王妃和簡六等人依著身份之利對鈺兒百般刁難。


    若非他心中還顧念著對元王府的那一絲感情,也不至於置鈺兒於如此困窘之地。


    謝景修知道,服從他的人未必服從他喜愛的人,這一次便要率先將所有人的僥幸之思盡數摁滅在萌芽當中。


    在這個島上,他必要眾人皆知,鈺兒擁有和他一樣至高無尚的地位和權利。


    大統領等人攜威而來,最後卻又垂頭喪氣地迴去。


    趙主事拍了拍大統領的肩膀:“既然公子愛重那少年,我等隻要服從便是。公子向來不是昏庸之人,豈會為美色所惑。我看那少年亦是眼神清明,乃是正直之輩。衛大統領隻管繼續做好份內之事,切莫自作聰明,壞了公子的心情。”


    閻主事也摸了摸胡須,道:“趙主事所言極是。且那作坊竟是用來開設醫館,老夫前去看過,裏裏外外十分井井有條,並非一味胡鬧。這個少年既然被公子看重,定是有他人所不能比擬的好處。公子看人,從來不會看錯的。”


    否則整個無名島和曆豐港,富庶如斯招人眼紅,卻如何能被守得鐵桶一般,十年未有一絲動亂。


    “正是如此。公子愛重之人,便是我等同樣效忠之人。”其他幾人紛紛附和。


    大統領心中憋屈地狠了,想說你們是沒有看到那個少年褻瀆公子的場景,公子明明不願意(?),那少年卻逼迫(?)公子就範,簡直令他十分心痛!


    可是為了公子的名聲,他卻隻能把這件事死死地憋在心裏,對誰都不能說!


    幾人一道離去,牆外卻有一名老者,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知聽了多久。


    老七提醒道:“老王爺,他們已經走了。”


    元老王爺迴過神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元王府是修兒的家,修兒卻感情淡漠,偏偏對無名島牽掛極深,對島上諸人即便態度冷淡,他卻看得出來,自己的孫兒對這些人的感情,隻怕比對元王爺等人還深些。


    他初來之時,不是沒有不平的。如今聽了那幾個人的話,心中卻惟剩悵然。


    元王府對修兒隻有阻礙與傷害,便是他自己,雖然疼愛修兒,也打著為他好的名義,找來那陳姑娘豈圖破壞他與鳳照鈺的感情。哪裏比得上這些人一心一意的信任追隨。


    “走吧。”元老王爺傴僂著身軀,慢慢地沿著遊廊走遠了。


    三日之後,整個小城都沸騰起來。


    街上擺開了流水席,各處的鞭炮劈裏啪啦響了一整天沒有止息過,島上所有居民都知道了他們的主人娶了一個男子為妻,並且對他愛重至極。


    新的廣安堂也再次開業,馮老大夫和秦家父子一同坐館,百靈成了裏裏外外的事務總管。廣安堂也趁機張貼出招任學徒的告示,隻衝著這是公子所開的醫館,第一天便有數十人踴躍報名。


    謝景修在這一日亦被大統領等人尊為王上,趙主事身為禮部主事人,早已暗中安排好儀式,趁此之機召告臣民,一時之間民眾更加雀躍起來。不知在誰的帶領之下,眾人齊齊下跪,山唿萬歲之聲一直傳延到海域之上。


    隱藏在茂密山林中的幾個人影遠遠地聽到這些唿聲,驚疑不定地眺望遠方。


    “大人所料果然不錯,謝景修早有稱帝之意!”有人咬牙切齒道。


    “這個亂臣賊子!”


    山洞外突然跌進來幾個人,個個如同血葫蘆一般,倒在地上已無起身之力。


    “大……大人!快逃!我們被人發現了!”


    “什麽?!”為首之人猛地站起身來。


    他們使盡了法子才從曆豐港偷渡到島上,這些天都隱匿在山林當中,還未曾尋到動手之機,什麽都沒做呢,怎麽就被人發現行蹤了?!


    不等洞中諸人撤離,山洞外突然出現一道矯健身影,一身深紫錦衣,黑發用玉冠高高束起,端的是身姿挺拔,眉眼風流。


    那人一手持劍指向洞中諸人,嗬嗬一笑道:“敢算計我們公子,也算爾等有種。既然有膽子上島,現在想跑?晚啦!”


    城中眾人自然不知那隱在山林深處的激烈衝突,仍自吃喝玩樂,整個小城當中俱是一派喜氣洋洋。


    蕭禦原本有些擔心的心情也徹底放鬆了。他還擔心和男人成親的事會讓謝景修的下屬不滿,甚至在宴上發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場麵。


    謝景修在這個島上簡直是精神信仰一樣的存在,根本沒有人會對他產生任何懷疑和不滿。


    謝景修對稱王稱帝沒有什麽興趣,他擁有戰力強橫的艦隊和軍隊,擁有威力巨大的新式兵器,擁有數之不盡的錢財,稱不稱王並無不同。島上諸人素來隻稱他為“公子”或者“主子”,無論哪種稱唿都帶著至高無尚的服從和敬意。


    今日趙主事趁機再提稱王之事,謝景修果然沒有反對。


    眾主事知道,隻有公子稱了王,那個少年才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至高地位。單單為了這一項,公子便不會反對。


    從此以後,王爺和王妃,便同是這個島上至高無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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