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禦話音一落,街上瞬間嗡地一聲炸開了鍋。


    這麽勁爆的豪門秘事,可不是那麽輕易會讓他們聽到的。


    涉及到侯爺的夫人小妾,嫡長子庶子,爭家產之類的內容,更加挑動起了眾人的八卦神經。


    周言後悔了,他簡直後悔極了,他今天就不該來招惹廣安堂,不該來招惹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臭小子的!


    明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被這毛頭小子狠狠下過麵子,他還以為他隻是仗著那謝景修的寵愛才敢出言無狀,畢竟他的妹妹也是仗著越北侯的寵愛就嬌矜自傲的人。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小子怎麽敢不顧臉麵不顧後果至此呢?!


    這大街上全是些泥腿子下裏巴人,如今越北侯府的那點事全被他們當作談資,越北侯豈能饒得過他?!


    周言不敢再留,連狠話也不敢再放,生怕再惹得那小子再說出些什麽驚天之語,帶著人馬灰溜溜地就想逃走。


    他想息事寧人,別人卻不願意就此揭過了。


    幾個廣安堂的夥計攔在前麵,麵色不善地看著他們,周言又氣又怒,迴頭看向蕭禦。


    “你還想幹什麽!我警告你,你別太過分!”


    “哦?你警告我?你憑什麽警告我啊?”蕭禦笑了笑,“你是準備迴去給你那當妾的妹子告一狀,讓他去給越北侯爺吹吹枕頭風,讓越北侯爺親自來替你這大舅哥討迴一個公道?”


    蕭禦幾句話,把眾人的八卦心理再次挑上一個新的高峰。


    周言焦頭爛額地左右環顧,低聲衝蕭禦怒道:“你閉嘴,閉嘴!你別再說了!你當真不顧元王府和越北侯府兩家的臉麵?!”說著就想衝過來親手阻攔蕭禦,卻被廣安堂的夥計攔得結結實實,連一步也靠近不得。


    蕭禦抱臂嗤道:“有些人有臉做還怕別人說?聽說越北侯爺怕那位賢良淑德的侯夫人會為難他的小妾,這次迴京連侯府也沒讓小妾進,專門在外麵置了房產養著,那房產在哪裏來著?哦對了,聽說就在西城二條巷子裏頭,越北侯還真是用心,那裏可是達官貴人的聚居之地,買在那裏,當真不墮了他那位小妾的威名。就是不知道其他那些貴夫人們竟然跟一個小妾比鄰而居,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周言聽他越說越多,已經是嚇多於驚,兩股戰戰,大聲嘶號著要他住嘴。


    這些事情都是謝景修派人打探來的。蕭禦對謝景修的情報網深信不疑,隻是從前是為了林顯準備的情報,現在就幹脆拿出來取悅群眾吧。


    該說的都說完了,後麵該頭疼的是越北侯了。


    比起周言,蕭禦更加看不起的其實是越北侯。林顯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又是那樣懂事的一個孩子,他怎麽就忍心那樣傷害他?就算是鳳雲飛,他至多是懦弱無能不敢反抗鳳雲寧和盧氏,可從未有過加害他的念頭。


    “不必攔著他們了。”蕭禦道,“讓他們滾吧。周言,你如果見了越北侯爺,不妨替我問一問他,他害怕侯夫人和林世子對付他的小妾,所以做了那樣萬全的準備。可事實是侯夫人和林世子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更不曾出手,現在反倒是他那小妾下了黑手對付他的長子,這孰是孰非孰正孰邪,他如果沒把腦子落在那小妾的肚皮上,他自己難道就想不明白?!”


    圍觀眾人立刻發出一陣爆笑。這是話糙理不糙,反而這糙話更讓人喜歡聽呢。隻是聽在那正主的耳朵裏,怕就不是這個滋味了。


    廣安堂的夥計聞言已經讓開道路,周言哪裏還顧得上搭理蕭禦,帶著越北侯府的人馬上溜走了。


    蕭禦自然不指望他真的去問越北侯,不過今天這些事情全部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越北侯自然會一字不落地聽在耳裏。


    後麵的事就是林顯自己的事了,他現在要做的,是去好好伺弄那些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蒼蠅。


    越北侯府的人走了,廣安堂門前的熱鬧自然就散了。


    還有些人記得這件爭紛的起端,不無擔憂地問蕭禦道:“鳳大夫啊,您真的有法子治好那位林將軍?”


    蕭禦笑著點了點頭:“自然。沒有這點底氣,我怎麽敢手撕那些豺狼虎豹。”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就該這麽痛快!所以我最喜歡廣安堂了!小鳳大夫這行事太對我的胃口!”


    “就是,就是。”


    “鳳大夫可從來沒讓咱們失望過!”


    蕭禦聽在耳裏一陣汗顏,什麽叫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他好像也沒經常這樣吧。


    不過仔細想來,廣安堂門前的確是發生過好幾次事件了,難怪大家這次熟門熟路地就占好位置圍觀起來,就差沒有人叫賣花生爆米花了……


    百靈和陸容容促擁著蕭禦迴到廣安堂後院,秦竟向來柔和的臉上也是一派痛快,懷裏抱著罐子連連拍撫。


    “別拍別拍,別嚇壞了裏頭的寶貝們。”蕭禦搶過罐子笑道。


    “師父,這裏頭到底是什麽啊?”陸容容好奇地舉著罐子細看。


    “是能治好林將軍的小妖精。”蕭禦笑道,“快去把馮老和秦老大夫都請過來。”


    眾人在房裏落坐,蕭禦將他剛剛想到的療法向眾人大概講了一遍,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一臉吃了蒼蠅似的怪異神情。


    半晌,馮老大夫才開口道:“這個……用……用活蛆來治療林將軍的傷口,鳳大夫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中藥裏有許多奇門偏方的成分,馮老大夫不是沒有見識,隻是用活的蛆蟲放到血肉裏……這簡直是聞所未聞,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這是目前惟一的辦法。”蕭禦正色道。


    他拍了拍手裏的罐子:“當然,這個是不能直接用的。這是我從肉鋪子裏買來的蒼蠅,比起糞堆裏的那些自然是幹淨的,但是還不夠幹淨。至少還要培養幾代,要在十分幹淨的環境裏麵來培養,屋子裏要保暖恆溫,用牛奶蜂蜜來養,用的時候還要把蛆蟲徹底清洗消毒,才能使用。”


    眾人無不聽得瞠目結舌,這養個蛆還要用牛奶蜂蜜,還要給它們保暖,往日裏令人看一眼都作嘔的小蟲子居然要這麽嬌養法,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是……”秦竟道,“把這些蛆蟲放在傷口裏,萬一它吃了其他的健康血肉……”


    “這就是它們的好處了。”蕭禦笑道,“這些蛆蟲是食腐的,它們隻會吃腐爛的血肉。馮老大夫說那種毒素沾染了健康血肉時最初隻有輕微的腐爛,這些人眼無法識別,卻無法騙過它們。”其實是蛆的分泌液能夠破壞不健康的異常組織,分泌的各種酶類能夠將壞死組織分解成半液狀泡沫,然後進行消化,而對健康組織無損。


    “不但如此,它們還能清除創麵,效果堪比秦小大夫配製的那些消□□水。還能刺激傷口愈合等等。”蕭禦笑道。


    蛆蟲療法在十九世紀就應用於軍隊當中,直到抗生素出現之後,它被當作一種野蠻的不科學的手段遭到摒棄。到了21世紀,由於濫用抗生素導致耐藥菌出現,不少醫生開始減少對抗生素的使用,重新青睞自然生物療法。蛆蟲療法才又迴到了人們的視線。


    “居然這麽神奇?”百靈和陸容容向來對蕭禦的話深信不疑,已經捧著罐子左看右看了。


    馮老大夫和秦老大夫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原本已是窮途末路,如今柳暗花明,他們也想見識一下這種療法是否真有那麽神奇。


    若果真效果顯著……兩個老人相視一眼,會意一笑。那對於外傷的處理又多了一種好法子,這其中的益處是不可估量的。


    蕭禦道:“事不宜遲。林將軍的傷口還要馮老和秦小大夫繼續控製毒素,我會加緊培養幹淨的醫用蛆蟲。這種療法最主要的還是病人本身的心理接受能力,秦小大夫,你這些日子注意開解一下林將軍,務必讓他把心理負擔降到最小。”


    秦竟應道:“我知道了。”


    蕭禦笑著點了點頭。秦竟身上有一種十分特殊的氣質,會令人感到舒適信任,由他來做心理疏導是最合適不過的。


    然後便是改造培養室,這件事謝世子自然是當仁不讓。蕭禦畫好簡易的圖紙,謝世子便找來專業的匠師和施工隊,照著蕭禦的意思把廣安堂裏一間空置著的廂房改造成蕭禦要求的構造。


    因為這件事是爭分奪秒之事,謝世子便讓人搬了個椅子坐在院子當中監工。


    有這麽一尊大佛看著,誰還敢偷懶?那冷嗖嗖的視線掃來掃去,眾泥瓦匠們愣是廢寢忘食地加班加點,全部隻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便完成了。


    謝世子把蕭禦請來看建好的培養室,蕭禦看著謝世子俊雅出塵的模樣,心裏真是又感激又愧疚。


    謝世子這麽矜貴的高嶺之花,生生為了他當了好幾次包工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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