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還抵在他的身上,表情嬌俏眼神如水。如果不是清楚她的真實性情,必會以為她是欲迎還拒。


    秦彥的視線往下移,應是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那目光如火一般,像被人瞬間點著「膨」一聲有什麽東西炸響。


    他趕緊別過臉去,正襟危坐。


    她心下好笑,拋了一個媚眼,「容我再養養,好不好?」


    後山荒地傳來幾人追趕打鬧的聲音,暫時緩和他們之間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尷尬。尷尬不是薑麓,她不是一個容易尷尬的人。


    所以尷尬的是秦彥,他以前還是東宮太子裏,不知有多少宮女明裏暗裏想往他跟前湊。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色之人,也不想讓自己的妻子以為自己急色。


    他怕她以為自己是那樣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古君王多紅顏,為什麽他一點也不想自己在她眼中也是如此。


    「我沒有想……」


    「你想什麽?」薑麓假裝害羞低頭。


    秦彥垂眸,「我……幼年時吃過一種飴糖,時至今日我依然念念不忘。」


    這是什麽跟什麽?


    薑麓無語,她是飴糖嗎?


    「哦,原來我是糖啊。你可知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不僅會損壞你的牙口,而且還有可能損害你的身體。」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秦彥玉麵微紅,「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厭的。」


    薑麓悠悠長長地哦了一聲,不期然看到他脖子全紅。這男人不經逗,沒逗幾下就是這般麵紅耳赤的模樣。


    堂堂龍子鳳孫,以前還一副山中獸王的架勢,沒想到會是一隻純情的小白兔,弄得她感覺自己好像一頭大尾巴狼。


    「我知道的你不會厭,我也想告訴你一句話,叫做好糖不怕晚。」


    等以後時機成熟,甜不死他。


    秦彥又羞又惱,羞的是她言語大膽,惱的是自己不夠淡定。


    春風徐徐,後山裏求偶的野雞此起彼伏地叫喚著。薑麓聞著春的氣息,望著遠處的少年們,再看看近在眼前的俊美男子,心下感慨這就是春天。


    春天到了啊,處處都是萌動的春意。


    突然她看到有個村民和小河說了什麽,然後小河拔腿就往自己家裏跑。那個村民先前去給啞叔送藥草,看到啞叔睡在地上。他想扶啞叔到床上去睡,誰成想竟發現啞叔早已沒了氣息。


    小河跑到家的時候,啞叔已被人放到床上。瘦成一把柴似的老人,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般。他不敢相信地慢慢走近,叫了好幾聲阿公。


    床上的人不會再睜開眼睛看他,他再也等不到老人醒來。


    明明最近因為吃的好,阿公看上去身體好了許多。他們早上還一起吃過飯,阿公還多喝了半碗粥。他離開家門的時候,阿公還一直站在門口目送他。


    他都想好了,他要好好在顏家做工,天天給阿公帶好吃的飯菜。怎麽不到半天的功夫,阿公說走就走了。


    這對祖孫多年來相依為命,任誰見到如此場景都忍不住發酸。


    小河撲在老人的身上,無聲流淚。


    薑麓和秦彥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令人心酸的景象。小河看到他們,總算是哭出了聲音。他哽咽地反複訴說,說他阿公身體一天比一天,說他阿公早上還好好的。


    他哭得那麽傷心,便是薑沐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啞叔沒有親人,喪葬費是薑麓出的,喪儀由房裏正主持。啞叔的墳就在小屋的後麵,碑文卻讓房裏正有些犯難。


    啞叔無姓,所以小河也無姓。


    古人極重宗族,也重血統。像啞叔這樣的沒有來曆的人,生前沒有告之別人自己的姓氏,死後誰也沒法替他做主。


    立碑之人是小河,房裏正問薑麓該如何寫。


    薑麓問小河,「你想姓什麽?」


    既然無姓,何不自己給自己一個姓。


    「我……我……」小河流著淚,「我不知道。阿公以前說過,如果他不在了,讓我跟著夫人。以後我就是夫人的人,求夫人給我賜姓。」


    這話的意思誰都明白,啞叔是想讓小河做顏家的下人,認薑麓為主。


    所有人都看著薑麓,薑麓說:「你覺得薑這個姓怎麽樣?」


    那就是姓薑。


    「薑河?」薑沐驚唿出聲,這名字也太像他們兄弟了,不知情的一聽還以為是他們國公府的子孫。


    薑麓淡淡看了薑沐一眼,「薑河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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