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才還可以……嗎?」


    「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人生在世不止前路有荊棘,心中亦有荊棘。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踏平所有的荊棘,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錦繡大道。因為你不是孤軍奮戰,你別忘記你身後的人是誰。」


    秦彥就在她身後,隱忍而氣勢不凡,如鋒芒暗藏的上古利刃。在她說完之後,他的眼神徒然起變化。


    小新子在宮牆中長大,豈會聽不出她話裏的深意。


    主仆二人都在看她,她對小新子道:「你且先去歇著。眼看著快要過年,年前就不要再出去了。」


    「奴才遵命。」小新子還想給薑沐和萬桂舉求情,說此事是因他而起,若害得別人受罰那就是他的罪過。


    薑麓說她自有分寸,讓他別管。


    他離開後,秦彥問她為何如此篤定。


    縱觀史書,並沒有被廢的太子還能起複的先例。


    薑麓迴道:「我那是激勵他,也順便激勵你。所以你要更加努力,因為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這些人後半輩子能不能雞犬升天全靠你。」


    秦彥眼神如晦,不知在想什麽。


    半晌他問:「為何是我?」


    她聽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問她為何這麽看好他。


    「因為自古帝王皆無情,但你有良心。」


    他的本性純正良善,有同情心還有同理心。這樣的人以後成為帝王,必是天下百姓之福。所以既使沒有薑明珠的暗示,她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他迴京。


    「良心值幾何?」他忽而冷笑。「你可知天家最不容心軟之人,你可知帝王更應心堅如石。我若良善,注定會成為他人通天路上的踏腳石。你若真信我,更應該期望我成為天煞冷血之人,方不負他日寡人二字。」


    薑麓搖頭,「有血有肉的人,為何要做寡人?何況古往今來的帝王哪個孤寡了?宮裏美女如雲,一茬一茬地冒頭。皇帝左擁右抱夜夜當新郎,還自稱什麽寡人,豈不是自欺欺人!你爹要真當自己是寡人,哪裏來的那些個娘子,又哪裏來的你們這些個子女。」


    秦彥破天荒沒有製止她,也沒有訓斥她。


    她看著他,「如果你真的想不負寡人二字,才是真正的令人佩服。誰說心善之人不能當皇帝,如果為帝者沒有一顆仁心,那肯定不能成為明君。你別盡信那些史書,弄巧成拙反而取其糟粕棄其精華,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本末倒置後悔莫及。」


    「薑麓。」秦彥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


    他又不說話,就那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一臉莫名,這小子光看著她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別這麽看著我,我臉上的花都被你看蔫了。」


    秦彥好看的眸中溢出笑意,「我瞧著開得極好。」


    這小子說的是情話吧。


    她不無竊喜地想,土味情話聽著還挺舒服。最近幾天他早起晚睡練功,看上去眉眼越發崢嶸。


    一陣風吹來,拂起她的碎發。


    她攏了攏,然後抱拳作揖,「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位好皇帝,所以我現在隻有一句話,那就是苟富貴勿相忘。」


    良久沒有得到他的迴應,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這小子肯定還不太相信她的話,畢竟口說無憑。但她話擱這了,信不信由他。


    正當她準備走人時,他突然舉起一掌。


    她先是一愣,爾後笑著與他對掌相擊。


    漚肥池那邊罰站的兩人一個頭轉左,一個頭轉右,別看他們一副死不認錯的樣子,實則都在密切關注薑麓這邊的動靜。


    也虧得薑沐眼睛活泛,明明是朝左偏頭的,卻愣是能看到薑麓和秦彥的一舉一動。他心下納悶著,那野丫頭又是說話又是作揖的幹什麽,還有殿下為什麽伸出手來與野丫頭碰手?母親和薑明珠不是說殿下很嫌棄野丫頭嗎?他怎麽瞧著兩人關係很親近的樣的子。


    他和萬桂舉的視線繞了一個彎,最後撞到一起,然後兩人又以極快的速度彼此嫌棄地別開。一個在心裏罵對方死胖子,打人還挺疼。一個在心裏罵對方小白臉,嘴巴可真臭。


    最後萬桂舉沒憋住,先開口,「你真是仙女的哥哥?」


    「誰是仙女?」薑沐也沒忍住,接了他的話。


    「當然是這家的夫人。」


    「她是仙女?」薑沐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小聲吐糟著,「這是哪裏來的道理,閹人成了先生,野丫頭竟然還成了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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