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可惜。


    薑麓道:「老先生,不知此文是何人所書?」


    阮太傅摸著短須,「此書中的文章皆是曆朝狀元郎的會試文章,你方才讀的這篇乃我朝程大人當年會試所寫。」


    「不知這位程大人如今官居幾品?」她問。


    「程大人是二品太尉。」阮太傅迴道。


    薑麓暗道,這官銜不低。


    「方才我通讀此文,頗以為此文行書激昂,遣詞造句華麗而言之有物。程大人在文中主張重人才、廣納言和施恩政,確實都是利國利民的好建議。」


    阮太傅大驚,「你……你竟能總結歸納?」


    且還如此精準。


    先前他還隻是震驚她的天資過人,此時此刻已經是出離震驚,隻剩下遇見良才時的那種狂熱和歡喜。


    秦彥也在看薑麓,目光幽深。


    薑麓說:「我自小喜歡瞎琢磨,什麽事都喜歡思考。」


    阮太傅狂熱之後像被人澆了盆冷水,心裏那叫個痛惜,她為什麽不是男子?如果她是男子,他必當場收她為學生。


    「那你說說看,你對此文還有何見解?」


    薑麓皺眉,「我以為程大人雖然言之有物,但文章難免落了幾許空泛。他所提出的幾點政論說白了都是圍繞朝堂之上,約束的是陛下的行事。」


    阮太傅跟著皺眉,「上折進言,不都是意在陛下嗎?」


    「沒錯,皇帝之職在天下,天下之事盡在陛下的決斷之中。所謂不拘格選人才,人才最終皆為陛下所用。陛下若能廣納群臣之言,不偏聽偏信聖心獨斷,則必為天下之福。政策之向也同樣是為民為蒼生,但京外官員陽奉陰違之事並不少見。天子高坐金殿,目不能掃盡天下萬物,又豈能事事盡如人意。」


    「你介女子……」


    「老先生,陛下子民萬萬千千,女子又如何?」


    難道女子是啞巴嗎?


    薑麓對阮太傅最不滿的地方,就是對方男尊女卑的思想太嚴重,幸好老迂腐教出來的學生不算太迂腐。


    阮太傅沉思半晌,「那依你之見,這三點可有改進之處?」


    「並非需要改進,此三點皆可取。然而我以為在這三點之前,還應再加條:興農業。百姓之根本在於溫飽,解決溫飽才是重中之重。」


    飯都吃不飽,還談什麽重人才。


    阮太傅道:「修水利,興農業,這兩點也確實是民生大計。然而若無人才若無恩政,農業如何興旺?」


    室氣氛嚴肅,連阮德都能感覺自家大人的情緒。他心裏暗自稱奇,以往大人同其他的大人們談論國事時,似乎也沒有此時的慎重。


    阮太傅此時已沒去想薑麓的女子身份,他完全沉浸在討論國事的氣氛中。仿佛此處不是北坳村的民宅,而是在他的書房之中。


    秦彥也在看薑麓,「民生大計非兒戲,旱澇災害不可預估。自大昭建朝以來,不知興修過多少溝渠,也不知減免了多少稅賦。若想解決百姓溫飽,並非朝夕。唯有提拔人才集思廣益才能循序漸進。」


    薑麓迴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總會事與願違。百姓沒有溫飽,食不果腹焉能還有多餘的錢財供子孫進學。那些能進學堂的孩子,大多出自富戶與官宦人家。富家子弟從不曾體會過百姓疾苦,他們為官之後有多少同理心真正替百姓謀福祉。他們很多人連韮菜和麥苗都分不清,又何談振興農業。」


    「你此言有失偏頗,自古以來寒門舉子數不勝數,豈會像你說的那般嚴重。」阮太傅不讚同她的觀點,當下出言反駁。


    薑麓不否認,「寒門舉子確實有,但在官員之中絕對是少數。我聽說過的寒門舉子大多是集全族之力或是全家之力供出來的,他們的家人族人為了讓他們出人頭地,根本不可能讓他插手農活。自古以來世人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那些讀書無論出身與否,俱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心隻讀聖賢書。試問這樣科考選中來的人才,他們真的懂農業嗎?」


    阮太傅又說了,「朝中設有民部,正是為此。民部的大司農葛大人多年來直兢兢業業,其屬下官員更是人才輩出。」


    薑麓聽過葛大人的名字,知道那是位不可多得的幹實事的好官。


    「老先生,我隻問你句話。像葛大人那樣的好官,我大昭多不多?」


    句話問得阮太傅啞口無言,他不能違心說多。甚至讓他再說出個人來,他都想不到還有誰與葛大人樣。


    秦彥沉默了,他身為太子豈能不知道朝中之事。朝中官員分幾派,權貴清流各為派。像葛大人那樣真正不圖名不圖利的官員,除了文理閣的李大學士再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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