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和羽蒼四目相對,羽蒼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起了水清。


    水清看著他,愣在原地,腦子裏不斷閃現一個月前在家居城的廁所相遇、昨晚的飯局、水澈推進急救室裏的一幕幕……


    羽蒼看著她,嘴角浮出一絲邪惡地笑,剛要開口,水清突然轉身狂奔,跑出了辦公室。


    羽蒼看著她的背影,曖昧的笑起來,追了出去。


    盛夏的上午,陽光明媚,溫度清爽,水清穿著涼鞋,穿著飄逸地連衣裙,提著精致的小包,奔跑著穿過繁華鬧市的人群,引得路人紛紛迴頭。


    怎麽可能是他,我朝思夜想的人,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重逢了。


    我暴跳如雷最醜的一麵被他看到了!!!


    他是什麽人!!!


    他怎麽會在鳳千華的公司!!!


    等等,他叫羽蒼,難不成是鳳千華前夫羽擎的兒子?


    那麽鳳千華不就是他媽?也就是說,他不但是娛樂女王的兒子,還是黑道信義合的大公子!!!


    水清不知跑了很久,終於累得在路邊大樹下找到一個休息座椅,滿頭大汗,渾身無力地坐在座椅上,氣喘籲籲地愣神。


    越想越亂。自己每天晚上都會迴味在廁所的那一幕,他的眼睛,他的側臉,當時每分每秒的畫麵,自己每天都在期待和預感著與他的重逢,隻要一有空就跑到市裏各個咖啡館,隻要一出街就會左顧右盼,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也許能再次遇到他,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再遇見,而他媽媽,昨晚,還把水澈整進了醫院。


    水清不可思議地捂住嘴,心髒砰砰跳個不停,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突然一個人的身影擋住了陽光,水清抬起頭,看到那張好看的臉,邪魅地笑著說:“你跑得太快了,我差點跟丟了……”


    ……………………………………


    水月莊園裏,花楚楚做好紅燒肉和油燜蝦,又炒了幾個家常小菜,水澈,水墨,和英叔,坐在餐桌前,聞著滿屋飄香。


    水澈看著麵前這幾道菜,眼睛一熱,跟昨天晚上夢中媽媽做的菜色,竟然一模一樣。


    “我要吃三碗飯。”水澈低下頭,不想被人看到他眼中的淚。


    “是是是!”花楚楚應和著,盛了三碗飯放到水澈麵前。


    水澈吃下去第一口紅燒肉,眼淚就掉了下來。一模一樣的味道,水澈看著花楚楚解開圍裙的動作,心想,真是個神奇的女孩。


    “英叔,下午,你送我去一趟農光巷吧。”水澈低頭說。


    “你都這樣了,還往外跑!那裏都要拆遷了,你去那幹嘛!”英叔說。


    水澈微微一驚,喃喃地說:“是嗎,那裏都要拆遷了……”


    “你在家好好休息,哪也別去了,昨晚九死一生多危險!”


    “我夢到爸爸媽媽在那裏,既然要拆遷了,那我更要去看看了。英叔,求你了。“水澈難過的懇求他。


    英叔一愣,然後歎了一口氣說:”好吧……那讓花楚楚跟著照顧你。”


    “我也要去。”水墨抬起頭說。


    …………………………………………


    水清抬起頭,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身後是大樹鬱鬱蔥蔥蓋下來的樹葉。


    心髒瞬間狂跳起來。水清看著他,一股緊張、激動、欣喜、卻又難過的複雜的感情湧上心頭。


    話哽在喉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怎麽,不記得我了嗎?”羽蒼挑逗地笑著說。


    水清看著他,這笑容太魔性了,會把人陷進去。


    “你怎麽會出現在那裏?找我媽有什麽事嗎?”


    果然是他媽媽,想到昨天晚上鳳千華那樣挑逗水澈和水澤,看到眼前他邪魅的笑,水清又湧起一陣慍怒,果然這輕浮的性格是遺傳。


    “喂,你的表情怎麽這麽奇怪,為什麽不說話,被我上次的舉動嚇到了嗎?生氣了?”


    他的聲音太好聽了,低沉、磁性而又溫柔,會讓人陷入迷幻。


    羽蒼坐下,水清恐懼地朝椅子另一邊挪了挪。


    “好吧,我為我上次的舉動向你道歉,既然我們再次遇到,要不要留個聯係方式?”羽蒼轉過頭,一邊嘴角上揚,眼睛散發出迷離的目光,認真地盯著水清。


    不行了,快逃,自己不但在他麵前緊張地說不出話,而且這相遇太奇幻了,自己現在陰晴不定的表情,不知所措的樣子一定特別醜,不行,快逃,我的心髒不能負荷了,水清心想。


    水清起身拔腿就跑,卻被羽蒼一把抓住了手腕。


    水清心裏一驚,他的手……


    羽蒼從口袋掏出一盒名片,取出一張,放到了水清的手心裏。水清迴頭,看到羽蒼深邃的眸子,他迷人地微笑著說:“打給我。”說完,羽蒼放開了水清。


    水清手裏攥著那張名片,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消失在人群。羽蒼看著他的背影,低頭笑起來。


    ……………………………………


    水澈看著不斷變換的城市街景,農光巷在這座城市的另一端,屬於貧民區,自己自從被水淵收養,害怕觸景生情,再也沒迴去過那裏。


    想不到,自己從小長大的那個低矮住宅區和後來住過的農光巷,南城的一大片區域用地都被水淵拍賣買下了地皮,要擴建新型的商業cbd辦公區。


    車子開了很久很久,城市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少。車子終於停在一片拆了一半的巷子,水澈下車,看到滿眼的廢墟。


    憑著模糊的記憶,水澈終於找到自己後來和爸爸住過的那個低矮平房。花楚楚推著水墨,跟在水澈身後。


    不是夢中的樣子,窗戶已經全部碎了,牆也拆了一半,門口晃晃蕩蕩的鐵門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拆字,到處的碎磚頭和垃圾,早已掩蓋了從前所有的生活痕跡。那些曾經居住在這裏的人,那麽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都被時間埋葬了。


    再也找不到了,再也找不迴來了……如果死去的父母,這裏,即使翻遍宇宙也找不迴來了……


    水澈迴過頭,笑著對花楚楚說:“肉丸子,昨晚你就是在這扇門前,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拉出來的!”


    花楚楚一驚,看到微風吹起水澈的白襯衣,他眼裏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這是花楚楚第一次看見水澈哭,平常嬉皮笑臉大大咧咧的水澈,那麽桀驁不馴叛逆的水澈,就這樣站在她麵前,毫不掩飾痛哭了出來。


    水澈跪在地上,從書包裏拿出兩個盤子,一個盤子放上蘋果,另一個盤子放上昨天花楚楚做的戚風蛋糕,點了三柱香,朝那片廢墟拜了拜,然後將三柱香插在蛋糕上,磕了三個頭,說:“爸爸媽媽,我過得很好,很幸福,也請你們放心的去吧!不要為我擔心,我真的很幸福很快樂。”


    眼前此情此景,花楚楚難過得眼淚的都掉下來了。水墨也低下頭。


    想到從小到大,自己一直備受父母疼愛,高中時由於自己在學校的遭遇,還一度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真是太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家人健康團聚,人生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了!


    水澈伏在地上很久,然後從地上站起來,轉過頭,臉上又恢複了往常陽光的笑,說:“走吧,我們迴去了!”


    “水澈……”花楚楚擔憂地說。


    水澈像摟兄弟一般一隻胳膊摟過花楚楚,輕鬆地說:“我沒事的肉丸子!走吧,你做的蛋糕,我媽媽一定會愛吃的!”


    花楚楚也微笑起來,這一次,她完全不介意也不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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