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有梅的修改意見給的很快。劉培文參考之後又做了一輪修改,花了一星期終於把稿子改好了。


    這一日,黃成民特別高興地邀請劉培文晚上去他家做客。


    “咋了?二妹徹底好了?”


    “那是當然!”黃成民眉飛色舞,“你是不知道,昨天檢查的時候,那醫生看著二妹的檢查報告,直接說了一句,‘你沒病來幹嘛,尋我開心?’把我給樂得一宿沒睡著!”


    “好事兒啊!對了,她單位那邊怎麽樣?”


    “單位挺通情達理的,還給她調了崗,換成了一個文員工作,對她身體也有好處。”


    “那就好……”兩個人聊了半天,被周庭催了,才繼續幹檔案室的工作。


    晚上,劉培文如約來到黃成民家,手裏還提了一大包點心。


    “哇!稻香村!哇!還有糖!”兩個半大孩子高興得仿佛過年一般。


    “培文你看看,怎麽還拿這麽多東西!”黃母笑著責怪道。


    “二妹現在沒事兒了,這可是大喜事兒啊,這點東西不算什麽,您老放心,我有錢!”


    “要我說,你得趕緊尋摸一對象了!”黃成民在一旁屋裏做飯,頭也不迴地說道。


    “你好意思說我?”劉培文不敢置信黃成民這樣的大齡單身男青年,居然敢提這種話題。


    “你跟我可不一樣!”黃成民迴過頭笑了笑,眼裏都是羨慕。“你現在可是大作家,人長得又俊,哪怕在燕京一無所有,隻要那幾本刊物甩出來,哪個少女不懷春?”


    “懷不懷春我不知道,鍋裏的菜可要糊了。”


    “哎呦!”黃成民趕緊扭頭補救去了。


    不一會兒,幾個菜端上了桌,眾人圍坐在桌前,黃成民難得拿出了一瓶二鍋頭。


    “為民!今天我二妹徹底康複,這兩個多月,裏裏外外,多虧了你的幫襯。我們全家人都特別感謝你!來,咱們幹一杯!”黃成民舉起杯子。


    劉培文笑著一起幹杯,放下杯子,就聽黃成民又說起來。


    “老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我覺得啊,這近鄰啊,幹脆不如變成近親!”


    說罷,他指著二妹說,“我二妹這場病多虧了你,這要擱過去呢,我說不得得把妹妹許配給你——”


    “哥!你別亂說話。”二妹羞紅了臉。


    “——但是培文你有大才,咱們大雜院這小地方裝不下你。”黃成民感慨道。


    自從與劉培文相識,如今不過半年多的時光,他已經見證了眼前這個頗有氣質的青年的名氣如火箭般躥升。


    或許自家二妹以前對培文有點想法,可如今二妹的眼裏,早已隻剩下仰望。


    當人與人的差距變得如此之大,連嫉妒都是不存在的。


    “我二妹,以後就認你作哥哥。”黃成民笑著說,“二妹,過來,以後管培文要叫哥,他就跟我這個親哥哥我是一樣的!知道了嗎!”


    二妹被大哥突然的安排弄得有些懵,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表達。


    “以前不是也叫哥嘛,”劉培文笑著幫二妹解圍。


    “那不一樣、那不一樣!”黃成民擺擺手,不過也沒再糾結,隻是跟劉培文喝酒。


    一瓶酒,黃母喝了一小盅,剩下的都進了二人肚子裏。


    酒足飯飽,明明幾步路,黃成民非要把劉培文送迴去。


    進了屋,劉培文拽了拽拉線,打開電燈,黃成民在後麵關好了門。


    “培文,把你送來,不為別的,還有個事兒跟你說。”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看不清楚。黃成民吐出幾分酒氣,聲音有點低。


    “二妹住院這幾個月,我陸陸續續借了你三百二十五塊錢,我家你也知道,怕是一時半會還不上你了。”


    “你說這個,就見外了啊,下午上班的時候還說我是小萬元戶呢!”劉培文笑道。


    “那不一樣,你有錢是你有錢,我借錢是我借錢,這是欠條,你拿著,不給你我睡不著覺。”


    黃成民說著話,從胸口掏出一個疊好的紙條,展開、壓平了遞過來。


    劉培文沒接。


    如此僵持了半分鍾,氣氛有些沉凝。


    “培文,你別不接啊……”黃成民的手有些抖,聲音也發顫。


    血液裏奔騰的酒精把他的情緒放大了一些。


    他啞著嗓說,“咱們是同事,更是朋友,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錢,但這筆錢真不少,我不能賴這個賬,更不能讓你把這個錢當成施舍。”


    “成民,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培文搖搖頭,伸手打開了桌上的台燈。


    暖黃的燈光亮起,兩個人的臉都被照亮了一些。


    黃成民小心翼翼地瞧著劉培文的臉,依舊是文質彬彬,麵帶笑意,一如往日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之所以不願意收你的借條,是因為在我心裏,是我欠你的更多。”劉培文淡淡地說著話,順手拉開抽屜,取出了一遝稿紙。


    “這幾個月,我一直在構思、創作一部小說,我把它看作是送給這個大雜院的一份禮物。”


    劉培文盯著黃成民茫然的眼神,“這部小說能夠創作出來,靈感完全來源於你。”


    “我?”黃成民驚訝站了起來,指了指自己。


    劉培文點點頭,起身把黃成民按到書桌前的凳子上。


    “看看吧!”他指指稿子,“我一直覺得,當我這個小說真正完成的時候,它的第一個讀者,必須是你。”


    黃成民有些激動,他順著劉培文的手指,望向厚厚的紙稿,開始低頭閱讀起來。


    《沒事兒偷著樂》


    【前言】


    “初來京城的幾個月裏,我內心的惶恐和不安漸漸被這個雜亂、吵鬧、平凡的大雜院治愈。


    “這部小說,是我獻給大雜院的一份禮物。


    “此外,我還要感謝我的好朋友黃成民,他獨有的樂觀主義精神,感染了許多人。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我決心寫下這部小說。


    “當我們年輕時,常常幻想人生是什麽顏色,等人到中年才明白,隻要我們不再怨天尤人,隻要我們開始認真理解身邊的一切事情存在的意義,幸福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就像這篇小說裏所說的,隻要你好好活著,就能碰到好多好多的幸福,所以啊,你就沒事兒偷著樂吧!”


    ……


    月影西沉,六月的燕京彌漫著初夏的暑氣,在這個寂靜無聲,偶有犬吠的夜裏,黃成民一頁頁翻看著小說,閱讀著這個“貧嘴張大民”的故事。


    隻是讀著讀著,他早已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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