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正山與王彬隻是簡單的聊了幾句,便先去洗漱了。


    第二天上午兩人再次碰頭。


    “侯爺問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說如果我們不西進的話,就直接去複山城與他匯合!你有什麽看法?”


    營帳內,王彬說到梁儲送來的信件。


    楊正山陷入了沉思。


    雖然從現在戰況來看,重山鎮似乎占據了不少優勢,但是此戰的關鍵在於複山城。


    隻要複山城不破,大淩王朝依然還能存續下去。


    而且大淩王朝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七大族落複山城周圍就有四個,這四個族落擁有十萬胡騎。


    若是正麵迎戰,哪怕是五路參將齊聚複山城下,這依然會是一場慘烈的大戰,孰勝孰負,還是未知數。


    當然,就算是最後一戰大榮敗了,東海胡族也將不複從前。


    大榮底子厚,損失十幾萬大軍依然不會傷到元氣,可東海胡族現在已經失去了兩個大型族落和近百中小型族落,這已經讓他們傷筋動骨。


    沒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是不可能恢複的。


    “我們不西進,但也不急著與侯爺匯合!”楊正山沉思了片刻,說道。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麽?”王彬疑惑的問道。


    楊正山抬頭看向旁邊的地圖,嘴角微微翹起,“趁火打劫!”


    王彬也看向地圖,但還是不理解。


    他知道趁火打劫,這是三十六計中的一計,他也是熟讀過三十六計的。


    隻是熟讀不代表理解,理解不代表會用,會用不代表能夠以此取勝。


    楊正山繼續說道:“敵之害大,就勢取利。”


    “如今侯爺兵臨複山城下,這就是敵之害大,複山城周圍十萬胡騎根本無法隨意調動,這是


    我們就勢取利的機會。”


    “我們與侯爺匯合,短時間內也隻能龜縮在大營內,無法應戰。”


    “可是如果我們北上呢!”


    說著,楊正山指了指複山城北方的區域。


    複山城周圍有四個大型族落,他們自然不可能全部居住在複山城或複山城附近。


    東海胡族可沒有龐大的疆域,也不擅長農耕,他們供養不了一座龐大的城池,所以複山城內其實隻有幾萬居民而已,還不如大榮的一個府城。


    那問題來了,這四個大型族落的族人在哪裏?


    沒錯,就在複山城北方。


    那一片才是東海胡族人口最密集的區域。


    此時複山城的王庭肯定是將大部分的兵力壓在了複山城上,這使得北方的區域守備空虛。


    “趁虛而入,掃平一切,斷絕複山城的後勤補給,到時候複山城會不攻而破!”楊正山說道。


    複山城北方有著大量的聚居地,而這些聚居地要為複山城提供各種物資,一旦他們掃平了這些聚居地,那複山城用不了多久就會陷入缺糧的狀態。


    沒有後勤補給,十萬大軍和數萬族人在複山城內外又能堅持多久?


    一旦複山城成為了孤城,那複山城就會不攻自破。


    十萬大軍不是那麽好養活的!


    聽完楊正山的講解,王彬雙目立即變得明亮無比。


    “妙啊,楊老弟,你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妙了!”


    如果真如楊正山所說,那他們真的可以讓東海胡族徹底覆滅。


    楊正山接著又說道:“不過想要蕩平複山城北方,單憑我們還不夠!”


    那片區域是東海胡族人口最密集的區域,在那裏居住的胡人大概有四五十萬人左右,差不多占整個東海胡族三分之一的人口。


    這麽多人口,哪怕複山城已經抽調了十萬胡騎,剩餘的壯丁依然有十萬之多。


    而且哪裏距離複山城很近,複山城也可以派兵去救援。


    不需要太多,兩萬胡騎足以讓他們投鼠忌器。


    而複山城少了兩萬騎兵,就算是到時候梁儲主動出擊,對方也可以據城而守,來個攻防轉換。


    以他們區區四千兵力應付數十萬胡族和兩萬胡騎,這不叫趁火打劫,這叫自投羅網。


    所以他們需要更多的兵力。


    “你的意思是?”王彬問道。


    楊正山嘴角微翹,說道:“請周將軍過來!”


    王彬神色微動,隨即陷入了沉思了。


    請周蘭過來?


    他也受到了周蘭擊潰齊佳氏的消息。


    那周蘭來了會不會反客為主?


    不對,這裏哪有主客之分,真要論起來他們都是惡客。


    “這事需要侯爺同意才行!”王彬說道。


    楊正山點點頭,“那是自然!”


    這已經涉及到戰略上的調整,改變了梁儲最初製定的策略,自然需要梁儲的同意。


    而且他們也許有梁儲的配合,沒有梁儲配合牽製複山城,他們的計劃就是鏡花水月,隻存在於幻想之中。


    得到了楊正山同意,王彬立即書信一封派人送往鎮標營的大營。


    當梁儲看到楊正山的計策後,先是沉思了許久,後又召集了身邊的幕僚討論了很久。


    這個計策很冒險,但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任何計策都存在冒險的成分,他們不可能因為冒險就否定了一個能行得通的計劃。


    “侯爺,屬下覺得此計可行,若複山城調兵支援,我們可趁機拿下複山城,若複山城不支援,那失去北地的後勤支援,複山城會不攻自破!”魯重說道。


    梁儲皺著眉頭,說道:“可是一旦複山城調兵支援,那身處北地的將士可就危險了!”


    “難道侯爺不相信兩位將軍和楊大人嗎?”魯重勸說道。


    梁儲沉思了稍許,說道:“那能不能讓其他路的將士一起行動?”


    他想著要不要將六位參將全部調過來,這樣王彬和周蘭的危險就要小很多。


    魯重搖搖頭,說道:“如果這樣的話,那就不是趁虛而入,而是一場決戰!”


    動用兩路大軍還可以突襲進入複山城北方,可若是六路齊聚,很可能會然複山城提前得知消息。


    到時候複山城估計會把城外的大軍全部壓上去,來一場大決戰。


    “而且侯爺不在的話,六位參將怕是無法協同共進!”魯重又說了一個理由。


    六位參將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其中還有一位副總兵。


    到時候他們匯合在一起,該聽誰的?


    聽計非語的?


    可計劃是王彬和楊正山製定的,計非語會不會按照王彬和楊正山的想法行事。


    聽王彬和楊正山的?


    這更不可能,官大一級壓死人,王彬的官職不如計非語高,威信也壓不住其他的參將。


    梁儲認同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此事不能讓其他人參與。”


    他又沉思了稍許,“那就按照他們的提議行事吧,你立即傳令給周蘭,讓她率軍與王彬匯合。”


    居然決定了,梁儲也不再拖延,當天就派出了兩隊人給周蘭和王彬分別傳令。


    ……


    北地哈喇渾山地區,周蘭麾下的援兵營剛剛將一座中型族落剿滅,戰場上滿地血紅,殘肢斷臂散落,一個個滿臉血汙的將士正在收集著戰場上的物資。


    “胡三,將那些肉幹弄出去,讓張醫師看看有沒有毒!”


    “陸達,你去跟趙遠大人說一聲,我們這邊有很多養,請他調一批民夫過來把羊都趕走!”


    “李老四,你小子在幹嘛?不要弄壞了那些氈帳,那些氈帳我們還可以用!”


    戰場上,楊明誌指揮著將士們打掃戰場。


    如今他依然是建寧衛的鎮撫,不過隨軍出征後,他一直跟在周蘭身邊充當著助手的角色,同時他也算是周蘭的親衛之一。


    就在這時,遠處一行人走來。


    “明誌,明誌!”


    人未到,聲先至。


    楊明誌循聲望去,隻見趙遠領著十餘將士過來了,楊承旭就跟在趙遠身邊。


    “趙大人,你來的正好,我這邊有很多羊,伱趕緊讓民夫過來趕走!”


    看到趙遠,楊明誌有些急躁的說道。


    嗯,他真的很急躁。


    周蘭的性格本來就是雷厲風行,她清剿胡族族落的速度一點也不比楊正山慢。


    但問題是楊正山後麵有王彬和王勝收拾殘局,而周蘭身邊隻能讓趙遠和楊明誌收拾殘局了。


    趙遠還好,他負責後勤和運輸戰利品,可楊明誌不但要幫忙打掃戰場,還有隨軍征戰,每次戰鬥結束後,他都會顯得格外的忙碌。


    趙遠見他這般模樣,笑道:“好了,這裏就交給我了,將軍找你有事,你還是趕緊過去吧!”


    楊明誌一怔,“將軍找我?有什麽事?”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軍令!”趙遠道。


    “哦,那我先過去了!”楊明誌也不敢遲疑,連忙朝著戰場外快步走去。


    等他離開,趙遠看了看不遠處的羊圈,對身邊的楊承旭說道:“你去找些民夫過來,先把羊趕走!”


    “好!”楊承旭應了一聲,一陣小跑離開了。


    他並沒有去找民夫,而是追上了楊明誌。


    “明誌叔!”


    “嗯!”楊明誌放慢腳步。


    楊承旭跑到他身邊,小聲說道:“我聽說正山爺爺有連破了好幾個族落,他們已經將黑雲山東邊的族落全部剿滅了!”


    在軍中,他們接收消息極其不便,也就是有人迴到建寧衛之後,才能帶些消息迴來。


    楊明誌笑了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用擔心他!”


    雖然嘴上這麽多,但其實這裏最記掛楊正山的就是他。


    沒辦法,誰讓他是親兒子的。


    “嘿嘿,我不是擔心正山爺爺,我就是覺得正山爺爺很厲害!”楊承旭咧嘴笑起,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


    擔心是有,但更多的是與幸榮焉。


    如今楊正山殺神之名已經傳遍了整個重山鎮,連他們都聽說不少。


    對此,他們都感到振奮不已,恨不得跟在楊正山身邊肆意馳騁。


    相比之下,他們楊氏五虎的諢號卻隻在周蘭麾下援兵營和建寧衛傳播,這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楊明誌哈哈笑起,“好了,快去忙吧。”


    楊承旭也不再多說,應了一聲就快步離去了,而楊明誌則朝著周蘭的位置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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