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結束,狹窄的地形限製了騎兵調轉方向,楊正山無奈,隻能領著騎兵在平緩的山坡上調過頭來。


    不是說騎兵不能停下後再調轉方向,隻是那樣做的話會讓陣型變得混亂起來,整理陣型所花費的時間不比繞圈子調轉少。


    並且在戰場上,這種混亂很可能會讓敵人找到可乘之機。


    所以騎兵衝鋒過後,如果衝出了戰場,一般都會兜個圈子調轉方向,這樣做不但可以保持完成的速度,而且還能具有一定的機動性,隨時都可以再次發起衝鋒,亦或者進行退避。


    此時楊正山隻率領三百騎兵,人數少,靈活性更高,兜圈子調轉方向不需要很大的地方。


    不過他們調轉方向還是花費了幾分鍾的時間,等他們重新迴到山坳時,發現敵方剩餘的騎兵早已四散逃竄,隻留下一地的狼藉。


    這樣的結果讓楊正山有些愕然。


    這就散了!


    雖然剛才的戰鬥形成了碾壓的效果,但實際上他們擊殺的胡騎並不是很多。


    這條山道雖然狹窄,可兩側的山坡並不算陡峭,不少胡騎在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就已經騎馬躍上山坡躲避了。


    胡騎留下的屍體大概有一半左右,剩餘的一半胡騎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力的。


    “這麽不禁打!”楊正山有些無奈的勒停了戰馬。


    “大人,我們不追擊嗎?”楊明鎮有些躍躍欲試。


    楊正山掃了一眼四處奔逃的身影,搖搖頭,“不必了,我們的目標不是這些胡騎!”


    “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他立即下令道。


    隨即楊明鎮便指揮一眾騎兵一邊警戒周圍,一邊打掃戰場。


    因為時間緊迫,並且他們還有其他的目標,所以打掃戰場隻是收割人頭罷了。


    至於其他,他們沒有時間收拾。


    不過半刻鍾,一眾騎兵就將所有的戰功收集起來。


    一顆顆首級被掛著馬鞍上,猩紅的血液低落在地上,騎兵奔馳而過,呈現出一條暗紅色的血路。


    這樣的場麵顯得有些恐怖,可對一眾將士來說,這是實打實的戰功。


    等楊正山他們迴到土默戈東邊的山頭時,土默戈內部依然在緊張的備戰著。


    “有什麽情況?”楊正山向留守的宋大山問道。


    宋大山搖搖頭,道:“沒有什麽情況,就剛才有十幾個胡騎迴去了!”


    楊正山微微點頭,迴去的胡騎應該是之前出去求援的。


    不過現在他們的援兵已經被殺散了。


    想到那些援兵,楊正山神色微動,朝著西方望去。


    十裏外還有一個族落?


    眼前的族落已經備戰很久了,現在去進攻似乎有些難辦。


    而另一邊的族落應該沒有任何準備。


    想到這,楊正山立即做出決定,“改變目標,我們去西邊的族落!”


    接連兩次戰鬥,他覺得自己應該更大膽點。


    說實話,守備營騎兵的戰鬥力也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覺得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守備營很強,但是沒有經曆過實戰,他對守備營的強大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而兩次戰鬥下來,三百騎兵展現出來的戰鬥力遠超他的預料。


    特別是傷亡數量,比他預料的要低得多。


    剛才一場戰鬥,殺敵三百餘,傷亡不過三人而已。


    與以前在迎河堡的騎兵相比,眼下守備營的騎兵無疑要強太多。


    這也正常,迎河堡的騎兵他隻是培養了一年多,而守備營的將士他可是培養了三年。


    在迎河堡的時候他還要計算著使用靈泉水,可來到安源城之後,他的靈泉水已經多的用不完了。


    若不是他要隱藏靈泉水的存在,若是他能毫無顧忌的使用靈泉水,那守備營的將士就不是大半武者,而是大半後天武者。


    在擁有足夠的靈泉水滋養的情況下,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資質普通的人成為一名後天武者。


    這一點在楊家早就證實過,楊家的護衛,家丁,仆人中就有個別的已經突破至後天境界。


    眼下,楊正山重新估量了守備營將士們的實力,覺得進攻的步子可以大一點。


    轉移目標,先襲擊毫無準備的紮爾茨。


    此時楊正山還不知道他已經將紮爾茨族落的首領阿巴泰給殺了,否則他會更快速的做出決定。


    很快,楊正山就率領三百騎兵來到了紮爾茨附近。


    望著亂成一團的紮爾茨族落,楊正山毫不猶豫的領著騎兵衝入了其中。


    紮爾茨族落的人口差不多是土默戈的兩倍,偌大的族落將差不多有萬人的規模。


    相比於隱藏在山穀中的土默戈,紮爾茨的族落幾乎沒有任何隱藏,也沒有提前布置認為防禦措施,這應該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隻是這樣的自信對楊正山來說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以三百騎兵衝擊萬人族落,這應該是楊正山來到重山鎮之後,做出最瘋狂的決定。


    然而他做出這樣的決定隻考慮幾秒的時間而已。


    是莽撞嗎?


    不!


    是對時機的把握。


    敵軍剛剛經曆了一場戰敗,正是最驚慌,最混亂的時候。


    別看對方有近萬人,可其中大半都是老弱婦孺,真正能戰鬥的人應該也就兩三千。


    “殺!”


    楊正山毅然決然的領著三百騎兵衝進了紮爾茨的族落。


    他麵色沉凝,雙眸冷漠,手中的鎏金飛魚槍如同死神的鐮刀一樣瘋狂的收割著一條條生命。


    “格殺無論!”


    他喊出了最殘酷的一句話,最讓敵人恐懼的一句話。


    “格殺勿論!”


    三百騎兵陷入了瘋狂。


    從心底彌漫出來的瘋狂。


    連戰連捷的情況下,將士們的士氣已經膨脹到無可附加的地步。


    連楊正山都覺得自己該大膽點,更不要說這些將士了。


    而經曆了血腥之後,經曆了勝利之後,他們更加渴望勝利,更加渴望鮮血。


    與瘋狂相對應的是無盡的恐懼。


    紮爾茨族落的胡人剛剛聽到首領戰死的消息,還不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就發現一群渾身染血,掛著人頭的騎兵衝進了族落。


    在他們眼中,楊正山和守備營的騎兵們就如同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一般。


    猩紅的血液,恐怖的首級,刺眼的槍鋒。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知道敵人隻有三百騎或許還能做出反擊。


    可是他們不知道,甚至大部分人都什麽也不知道。


    他們隻看到了一群血淋淋的騎兵衝進了聚居地殘忍的殺戮。


    麵對這樣的場景,他們第一時間做出的選擇是逃亡。


    恐懼蔓延,紮爾茨族落近萬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擊潰了。


    不是被楊正山他們擊潰的,而是被未知的恐懼和驚慌擊潰的。


    慘叫彌漫,更是加快了恐慌的蔓延速度。


    等宋大山帶著鐵甲步卒來到紮爾茨族落的時候,紮爾茨族落已經徹底混亂成一團亂麻。


    楊正山帶著三百騎兵衝出聚居地之後,再次衝殺了迴來。


    紮爾茨的胡人四處躲避,四處逃竄,其中還有大量的牲畜在亂竄。


    看到如此場麵,宋大山都愣了一下,特別是他看到在聚居地中肆意殺戮的楊正山和一眾騎兵時,他眼中閃過一抹錯愕。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結陣,殺!”


    沒有任何遲疑,他立即帶著鐵甲步卒加入了戰鬥。


    鐵甲步卒不像騎兵那般可以衝鋒,但是他們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朝著聚居地內部推進。


    “快跑!”


    “擋住他們!”


    “嗚嗚~~”


    恐慌帶來的混亂徹底籠罩在紮爾茨的上空。


    天空之上,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大地之上,血流成河,屍橫萬千。


    這場戰鬥持續了很久,久到楊正山都感到了麻木。


    當他舉起屠刀的時候,就已經停不住手了,仿佛眼前隻剩下掙紮和鮮血。


    豔陽當空時,楊正山終於停下來了。


    不是因為他無力繼續戰鬥,而是因為他的眼前已經找不到敵人了。


    除了屍體還是屍體,滿地的屍體,被鮮血染紅的屍體。


    唏律律~~


    紅雲低著頭吹動著地麵上成灘的鮮血。


    楊正山抬起頭看向周圍,看著一具具屍體。


    男人,女人,老人,壯丁,孩子~~


    當他看到一具幼小的屍體時,心神微微觸動。


    剛才混亂的不隻是胡族,連他陷入了混亂。


    他殺了很多人。


    不知道有沒有殺過孩童。


    唿~~


    深吸一口氣,卻是滿嘴的血腥味。


    “走!”


    楊正山低沉的喚道。


    紅雲抬起腦袋朝著前麵邁動馬蹄。


    殘忍嗎?


    殘忍!


    瘋狂嗎?


    瘋狂!


    可這就是戰爭。


    在這裏講人權?


    那是扯淡!


    在這裏講尊老愛幼?


    似乎可以!


    可是想想當初胡族侵擾大榮邊境時,何曾講過尊老愛幼?


    楊正山還記得薑家村的慘狀,還記得從小林村逃出來的林展和王雲巧,那時候他們才八歲,而王明哲還在繈褓之中。


    這是戰爭,這是一場種族之間的戰爭!


    楊正山一遍遍的迴憶著薑家村那漫天的黑煙,迴憶著初見林展和王雲巧是的場景。


    他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想要借此抹除心中的負罪感。


    心神在觸動,思想在掙紮。


    此時楊正山很混亂,不過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糾結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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