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方陪著童向暖坐在擺放著靈柩的靈堂裏。

    夜裏四下寂靜,隻有燈光靜靜地亮著,台上燃著燭火,寓意為為死者照明。童向暖坐在長墊上,施方坐在童向暖身邊,目中燭火光芒閃爍不定。

    他單手撐地,站起身來,取了早就準備好的酒,在台前倒滿三杯酒,拱手相敬,再灑一杯在地板上:“你生前,咱們不曾一起喝過酒,隻能用這種方式來祭奠你了。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向暖。”

    童向暖聽見自己的名字才驀然抬起頭,眸中略帶了些疑惑,看一眼施方。

    腳步聲驀然由遠傳近,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童向暖跟施方一同望去,隻見溫忍冬素顏常服,一步步走到近前。施方望著溫忍冬,童向暖也驚詫地問:“你怎麽會來?”

    溫忍冬將垂落的一綹發絲用手指勾至耳後:“我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怎麽就不能來?”

    童向暖聞言,隻覺心裏火光往上衝,施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對著她搖了搖頭,童向暖又把話憋了迴去。

    溫忍冬走到施方身邊,也對著童穆晟敬杯酒:“你真是……也不等我來見一麵就走了。穆晟,這麽多年,向暖跟著我,這麽多年雖然過不上嬌生慣養的日子,也還算順風順水,你們相處一定也很愉快吧。你這個人啊……就是這麽老好人,為了自己愛著的人,可以犧牲的一切,甚至生命。”

    溫忍冬端著杯子,伸到施方跟前,施方心領神會地給她倒滿一杯酒。溫忍冬端至唇邊,一飲而盡:“嗯,hennessyxo,是你喜歡的酒。當初你明知,我背負著陸家那麽大一個包袱,你還是不顧一切地跟我在一起,為了我放棄了那麽優渥的條件,與我東奔西走浪跡天涯。這麽多年,為了躲開那些人,我們又天各一方,你都隻能通過照片來看自己的孩子,而我也隻能對向暖一再隱瞞真相。現在你又為了向暖……果然是你的風格,這麽多年,你竟然一點也沒變。”

    施方跟童向暖插不上話,便靜靜聽著她說。溫忍冬脫了鞋,在童向暖身邊坐下:“施方剛才勸過我,告訴了我事情的詳細經過,這件事情……我不該全然怪你,就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你性子隨我,卻比我經曆的險境少得多,假如當初遜沒有跟我分居兩地,說不定也會發生這種意外。所以真正要算起來,一切緣滅,緣起還是在我這裏。”

    施方頗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們母女倆能不能不要……除了互相指責就是責備自己?逝者安息,生者更要珍惜現

    在所有的東西。”

    三人坐在靈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誰扯起了話頭就閑聊幾句,繼而便是大片的沉默時光。童向暖最終還是沒熬住,趴在施方大腿上睡著了,施方在她耳畔輕輕喊了她兩聲,也沒見她醒來。

    溫忍冬一挑眉:“睡著了?”

    施方點點頭:“我把她抱迴房裏去吧?”

    溫忍冬:“你別動她,她如果醒了發現自己不在遜身邊,一定會鬧的。”

    施方一想,溫忍冬說的並無道理,於是任童向暖枕在自己大腿上睡過去。他垂目下去,看她睡中的側顏,不若往日或伶俐或奪目,薄薄的光在少女有幾分蒼白的肌膚上浮出淡淡的、遊移的光明,施方隻覺得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一隻不知名的小鹿一下下撞著。

    溫忍冬看童向暖在施方腿上睡得放心:“沒想到你們還能這樣和睦的相處。”

    施方壓低了嗓音,幾乎是用氣聲對溫忍冬說道:“我決定了要告訴向暖,我喜歡她。”

    “哦?前陣子是誰鬧著跑去我那裏說什麽做不到的,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喝酒壯膽了?”

    施方一挑眉,並沒有因為溫忍冬的調侃而覺得尷尬:“或許因為看到了童穆晟的離開,我才意識到,人的禍福隻在旦夕之間。遜與向暖父女緣分一場,尚且不能緣分已盡,我隻想在有生之年,愛一個值得愛的人。而我想,我能對她傾其所有,讓她感受到這世界所有的溫柔。”

    溫忍冬拍了拍施方的肩膀,像是安撫雄心壯誌的少年:“當著遜的麵,我代表向暖的父母,允許你追求向暖,但最終結果如何,我們不做任何幹涉……好好努力吧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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