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後又轉車,連日來沒有休息好的童向暖坐在後座枕著施方的肩膀毫不客氣唿唿大睡,許是覺得靠著睡不舒服,她半醒半睡之間順著座椅滑下去,抱住施方的大腿枕著睡,顯然把他當做了人形抱枕。

    施方哭笑不得,又不忍心叫醒她。

    司機不經意看見了這一幕,自覺轉過頭去把空調往上調了兩度。

    童向暖臉側蹭了蹭施方,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哼唧了幾聲,在睡夢裏喊了一聲“白川”,那聲音帶著一種忍痛的、渴求的、又不甘的情緒。

    聲音輕且含混,施方跟她距離這麽近,自然也還是聽清楚了。自從陸白川離開之後的小半個月以來,他和溫忍冬從不曾在童向暖麵前提及這個名字,童向暖自己也諱莫如深。溫忍冬是並沒有把這個陸白川太當迴事兒,隻覺得是童向暖年少不經事時的一場邂逅,既然童向暖已經嚐到個中滋味,就沒必要再多說;施方則是親眼將童向暖跟陸白川的那些事情看在眼裏,知道童向暖外強中幹的個性,不願再去揭她的傷疤。

    可是再小的創口,也並不是不去看它就不會痛。

    如果說此時此刻施方想要弄醒童向暖,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頭一迴有女人枕著我的身體喊別的男人的名字,我的自尊心有點受挫而已。”

    然而看見她睡得如此乖甜,夢裏帶著受過傷害的怯懦,想從自己身側汲取溫暖,他終究還是不忍心。

    車子刹住的時候童向暖的身體輕輕晃動了一下,下意識地一把保住了施方的大腿穩住身體。然後,徹底清醒了了。

    她瞪圓了眼不可思議地迴想著是怎麽一迴事,擦了擦嘴角零星的口水,然後憨厚地衝施方笑了笑,重又安安靜靜地坐好,試圖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施方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也不計較:“到了,下車。”

    童向暖沒想到施方帶她來的是這麽個地方,她先前枕著施方睡了一會,到了目的地已經養了些精神,心情漸漸也明朗了些。她跟施方在酒店的頂層,落地窗外能看到長長的海岸線,星光漫漫灑向大海,一層一層的海浪在岸邊拍出白色的波濤,童向暖覺得自己好像能聽見澎湃的濤聲。

    童向暖吃著酒店的蛋糕:“這地方不錯。”

    施方帶著幾分迴憶的神色:“我第一次遇見忍冬就是在這裏。”

    童向暖一口牛奶嗆在嗓子眼,頓時咳嗽不止:“原來你帶我來是來懷念舊情的嗎?要不我給你

    錄個vcr傳給溫忍冬,慰藉她空窗多年而魅力不減?”

    施方毫不尷尬:“隻是地點上的巧合而已。”

    這已是夜闌人靜,施方的手機驟然響起來,童向暖一眼瞟見屏幕上的來電人姓名是“洛憶”。

    施方拿起手機站到離童向暖幾步遠的位置,才按下了接聽鍵。施方:“我……在外麵,跟向暖在一起。是出差,正好帶她出來散散心,臨時決定的,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童向暖看施方的表情,帶著幸災樂禍的興奮。

    施方愕然看她:“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你出來都不告訴洛憶哦,虧你們還要訂婚了。你說,你說!你像不像是背著洛憶出來偷情的渣男!”

    施方對著童向暖後腦勺招唿下去,拍得她連連唿痛:“瞎說什麽呢!我就算是渣男我能跟你這麽小的孩子鬼混?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審美!”

    “我又沒說是跟我……忍冬……精神出軌也算是出軌……!”

    這話一說,施方愣了,也許應了邵均澤那句話,他對童向暖的關心,並不全然隻是因為忍冬——這種感情,親情之下,友情之上,他自己也很難界定。然而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手,童向暖又比較好騙。施方轉念之間揉了揉剛才被自己打的童向暖的後腦勺,還假裝斯文地給吹了吹,嘴裏哄著“不疼不疼”,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

    施方最近有點不淡定。他原打算帶著童向暖出來好好玩幾天,然而一但剩下自己跟童向暖獨處,不知為何不如往日那般泰然自若,就連大好欺負童向暖的機會也白白錯過。一定是因為自己對失戀的孩子的同情啦,施方這麽安慰著自己。然而開會的時候公司數位高層發完言等著聽施方的意見,他卻視線飄忽神遊物外,被助理提醒才迴過神來,讓幾位不得不把剛說過的內容複述一遍。施方隨後就跟邵均澤打電話,邵均澤正忙得無心閑聊,把電話擱在一邊自己忙去了,施方自說自話講了十多分鍾才發現那邊根本沒迴應,恨恨抱怨了一句,自覺地掛掉了。

    這天施方想帶童向暖參加晚宴,童向暖推三阻四不想去,施方圍著她轉了幾圈好話說盡,童向暖就是不打算出門。施方追問緣由,童向暖先是神叨叨地說“總感覺今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接著說“沒心情沒胃口、跟那些人一起玩不如宅家畫畫”,最後才說是“去了又沒什麽好處可撈,你就是帶個小秘也得給人家點加班費不是,更何況你帶著我這麽一個剛滿十八

    的美少女!”

    施方嗬嗬笑了一聲,伸根手指戳了戳童向暖的太陽穴,從錢夾裏搜出一張卡來丟給向暖:“說得跟我什麽時候刻薄過你似的!我的副卡,想買什麽自己刷,應該是夠你花的,不過我不定期會讓助理查賬。”

    童向暖淡定地掃了施方一眼,從從容容把卡塞進自己錢夾裏,是默認成交的意思。

    施方氣得咬牙切齒:“這成本哪裏是養女兒!這簡直是貢祖宗!”

    童向暖一點也不含糊:“我可是幫你擋了多少酒單跟桃花運啊施叔叔,按件計費的話我房裏該堆滿驢了。”施方皺眉:“什麽驢?你想買的不是撒手沒嗎!什麽時候變成驢了?你怎麽不買法克魷跟草泥馬呢!”

    童向暖一臉“沒文化真可怕”的同情看著施方,她還比劃著要往小本本上記錄:“驢的拚音不就是lv嗎?另外,要我向忍冬傳達你對我說‘草泥馬’麽?”

    施方頭一迴,在舌戰上落了下風——由此,施方產生了以後要生兒子的念頭。

    宴會是在當地一個房地產商遊總郊區的別墅裏進行的,童向暖本著找個地方一邊涼快去的想法,吃了點東西就打算開溜,奈何施方一心想要讓童向暖散散心,一直拽著她不讓她離開,童向暖拗不過他,坐在他身邊吐槽:“我謝謝你了,可我覺得低頭抬頭看到的都是你……更鬧心了。”

    施方:“沒收你觀賞費你就該再感謝我一次!”

    童向暖腦袋一側,眯眼一笑,問:“這裏又不是動物園,為什麽看你還要收費?”

    “小屁孩,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雖然這樣說著,但是看童向暖重又有了精力跟自己打嘴皮子架,施方就知道她已經在漸漸治愈了。

    果然帶她出來玩是個明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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