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侖山外是虹河,虹河之外是洪荒。


    虹河八萬裏,自南向北流淌,河水分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仿若新雨後的彩虹。


    不周山裏生靈曾經傳說,虹河是天地第一縷彩虹,落到地上化成的。


    虹河裏有七彩的魚兒遊動,多寶平時閑著想搞事,就會把這些七彩魚撈上來,聽它們仿若青鳥一樣清脆的叫聲,然後扔迴河裏再撈上來,樂此不疲。


    可是此時虹河卻幾成死河,河水渾濁,不複七彩。


    多寶陰沉著臉,在河邊撿起一條長約六寸的七彩魚,小心地捧在掌心。


    虹河裏隻有七彩魚可以存活,七彩魚也隻存活在虹河裏。


    這些脆弱的七彩魚外表好看,可是每萬年卻必遭一劫,活下來的就長一寸,這條奄奄一息的小魚,已經撐過七次劫難了。


    “我要三光泉水。”多寶難得嚴肅起來,對長青道。


    三光泉水是靈泉峰那眼靈泉,吸收日月星三光精華化成的,數萬年才得一滴,有起死迴生之效,極為珍惜。


    長青沒有吝嗇,遞過去一塊萬年白玉製成的器皿,其中所盛是晶瑩剔透的三光泉水。


    “這條小魚救不活了。”長青歎了一口氣道。


    “我想試試。”


    多寶小心地把七彩魚放入三光泉水中,然後沿著河邊,撿起一條又一條的七彩魚,不論生死。


    長青看著那白衣的倔強少年,沒有說話。


    燃燈卻心疼無比,那可是三光泉水啊,一滴就夠普通洪荒修士打破頭的了,現在卻拿了一盞去救那些小魚!


    “這些魚是逃到岸上來的,”長青走到虹河邊查看道,“河水被汙濁了,它們活不下去。”


    “我去上遊,你去下遊,一日後在這裏迴合。”


    燃燈點頭領命而去,長青也逆流而上。


    巫族的勢力已經蔓延到不周山了,那些巫族部落追殺著仙道修士,卻似乎有意將昆侖山包圍其中。


    巫族是衝著昆侖山來的!


    虹河是西昆侖的一道防線,雖然九宮大陣沒有將其覆蓋,但是三清和長青也沒少在虹河布下手段。


    現在這些手段幾乎都被破解了,虹河已成死河。


    虹河兩岸有不少七彩小魚掙紮,奄奄一息,長青想了想還是用法力將它們撿起來,安置在三光泉水中。


    這是巫族和仙道的戰爭,這些脆弱美麗的小魚不該跟著受難。


    不管最後能不能救活,也總算是對七彩魚的一個交代。


    也是對自己,對多寶的一個交代。


    那條小七彩魚一入三光泉水,頓時吐出一口濁氣,擺擺尾巴,仿佛有了些生機。


    長青伸手抓住那絲濁氣放到鼻邊,輕嗅,是巫族的氣味,雖然很淡,但還是被聞了出來。


    這畢竟是很熟悉的味道。


    “是巫氣嗎,還可以汙濁河水?”


    長青發現自己實在有些看不透巫族,哪怕是在共工的部落呆了很久,哪怕是和子午生死一戰,可還是不夠。


    虹河有八萬裏長,源頭在不周山山脈深處,長青一直飛到源頭處才停下來。


    虹河源頭是一汪深泉,和不周山地下水脈相連通,奔騰流淌的虹河水就是從這裏流出。


    長青一躍而下,捏著坎字訣,分開水源向深處遊去。


    泉底幽深無光,但是水流卻仍然七彩,帶有靈氣,甚至還有些七彩魚遊動,雖然看起來有些萎靡。


    這讓長青鬆了口氣。


    看來水源並沒有被汙濁,那麽河水流淌,治理起來就方便多了。


    長青還想接著向前而去,看看水脈盡頭到底是何景象,可是越是往前,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大。


    淡淡的藍色水幕攔住了長青的去路,每向前一步,感受到的壓力就成倍劇增。


    這是天地的威壓,不可抗拒,長青試探著朝前而去,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他沒有作死的習慣,觸犯禁地得寶的好事,一般不會輕易發生的。


    “咦,這水源深處的水是清澈的?”


    就在長青準備離開時,他卻驚奇地發現這方水源盡頭的水清澈無比,而非七彩。


    看來這些水是流動虹河內,才變成七彩的。


    長青又轉悠了幾圈,隱隱地發現臨界點,是在他初次感受到壓力的地方。


    臨界點外,河水七彩,臨界點內,水源清澈。


    造物神奇,非人力所及啊,長青不由得感歎道。


    他在這裏轉悠了多一會,用盡手段,可也沒發現什麽法力波動,或是道則變換。


    太清曰: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言不虛。


    興許是我道行不夠吧,以後到了大羅境,也許可以看出更多的東西來。


    一天的時間仿若彈指一揮間,長青帶著些驚奇向迴飛去。


    長青再次看見多寶的時候,他還在河邊撿小魚,倔強的樣子像個生悶氣的小孩。


    多寶是在生自己的氣,虹河八萬裏,岸邊的七彩魚無數,一天的時間,多寶救不過來。


    “虹河源頭處是幹淨的,那裏還有活著的七彩魚,等把河水渾濁的原因找到,它們會重新活下來的。”


    長青拉起多寶,將自己撿起的小魚塞到多寶手中,安慰道。


    “活下來的是活下來的,死去的是死去的。”


    多寶小心地接過那些小魚,然後又接著沿河而去。


    聽著多寶的話,長青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沒有阻止,隻是看著多寶繼續。


    燃燈這時候也飛了迴來,來到長青身邊,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多寶。


    “下遊怎麽樣?”長青搖搖頭問道。


    “下遊情況也差不多,沿岸都是死掉的七彩魚,西岸邊的靈獸也消失無蹤,樹木枯死。”


    燃燈簡單介紹了下遊的情況,然後嚴肅道:


    “有仙家在往這裏逃亡了,巫族把他們往這裏趕!”


    長青微微頷首,沒有問燃燈是怎麽知道的,“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們過來。”


    虹河畢竟還是昆侖山的地盤,在這裏布下手段對付巫族,要容易得多。


    燃燈也是點頭,同意了長青的做法,隻是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多寶。


    “我們要在這裏做一些布置,你要幫忙。”


    長青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一腳踹過去,然後指著他的腦袋告訴他洪荒殘酷,死的生靈多了去了,你要這麽心慈手軟出了山就會幹掉……


    這些道理是要靠自己去悟的,長青在求道路上悟出來,其他洪荒修士在廝殺中悟出來,多寶一直被關在昆侖山裏,還沒有經曆過死亡。


    “有很多仙道修士正在被追殺,你是上清師叔的弟子,你必須幫忙!”


    大戰將起,長青沒有講道理,還是選擇了強權鎮壓。


    哪怕多寶會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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