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張和邱姿敏年輕時十分相似的臉,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她們丟失了二十五年的女兒。


    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載著郭欣然去了省城醫院做dna鑒定。


    在科技發達的現在,兩個小時就能出鑒定結果。


    於是邱姿敏在群裏和眾人說了這個消息,在梁家老宅裏等消息的眾人臉上都沒個高興表情。


    就連一邊寬厚的孫美柔都說不出安慰眾人的話。


    當天梁新舟就打算收拾東西搬家來著,還是梁新禾勸,不要太讓爸媽傷心,就等他們接迴來以後看看那個親生的妹妹再做決定,畢竟也有血緣上的關係。


    梁晚晚也從學校裏迴來,她一向安靜內斂,那天也跟著梁新禾一起勸,最終梁新舟沒能搬出去。


    不過也是處於靜靜等待消息的時候。


    郭欣然在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所以要隔兩天才能迴來。


    梁父拋下了公司的一大攤子直接去了千裏之外的小村子。


    梁新舟和梁新禾也沒轍,隻能幫忙善後。


    第一件要做的就是郭欣然簽約了左葉文化,合同剛簽,要求她直播山村生活。


    但現在郭欣然認親成功,自然是不會在那種小山村待了,但對方負責人不願意,梁父知道這件事以後就要郭欣然和左葉文化解約。


    左葉文化負責做這件事的人剛從那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迴去,知道這件事以後氣得要死,在電話裏揚言要把郭欣然告上法庭。


    護女心切的梁家夫妻怎麽可能任由他這麽說?


    於是梁父放了狠話,“你盡管告,我倒要看看你多大能耐。”


    左葉文化還不知道郭欣然的親生父母是大名鼎鼎的東恆集團總裁,直接聯係了律師。


    而梁父遠隔千裏給梁新禾打來了電話,讓他一定把這檔子事處理好。


    梁新禾也無奈,但聽到對方已經出了律師函,迫於父母的壓力隻能應下。


    他查過左葉文化那家公司,就是個不知名的直播公司,注冊資本隻有一百萬,老總是個依靠直播帶貨起家的網紅,不是什麽大公司。


    放在平常,梁新禾他們的處理方法就是收購這家公司。


    但梁新禾又不願意收購,文娛行業是出了名的不好弄,他們家旗下已經有現在穩步發展的海城文化了,並不需要多餘的公司。


    最好的方法是給一千萬違約金完事。


    梁新禾也不願意。


    這個妹妹還沒迴來,先出一千萬,這事兒怎麽看都蹊蹺。


    所以他選了個比較麻煩,但不用出錢也不用出人的方式。


    結果他這邊剛弄,梁新舟那邊就知道了。


    梁新禾一臉懵,“不能幫嗎?”


    梁新舟沉聲道:“能,但是要等先見過人,而且你這麽大張旗鼓的,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幫一個網紅?”


    “網紅?”梁新禾一怔,“她…… ”


    “依靠網絡直播起來的,在自己有經濟能力以後還住在那樣的地方作秀的人。”梁新舟冷笑:“不是網紅是什麽?”


    “雖然但是……”梁新禾有點動搖,支支吾吾地:“也不必這麽說吧。”


    “她微博粉絲現在有十萬,帶過貨。”梁新舟把手裏的平板放到他麵前,“羽毛直播平台七十萬粉,很多視頻都過十萬加點讚,月薪起碼三萬起。”


    他擺出了一條條真實的數據,“而且她做這件事的時間還沒有半年,要是沒有背後推手,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累積這麽多粉絲?”


    梁新禾怔住,抿唇歎氣,“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你與其去查左葉文化旗下藝人的黑料,不如查查她有沒有和左葉文化的人暗中有勾結。”梁新舟說:“這很像殺豬盤。”


    梁新禾:“?”


    “殺豬盤?”梁新禾驚了,“什麽意思?”


    “就是雙方或多方聯合來進行詐騙。”梁新舟說。


    “不是吧?”梁新禾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她就是一個農家女,從小在農村長大的,而且也不知道咱們家這麽有錢,還會趕在這個時間點和她相認啊。”


    “所以有沒有可能是原來不打算騙我們,但我們不小心撞槍/口上呢?”梁新舟扶了下眼鏡,忽地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梁適這才看到他右下眼瞼處有一道紅色的血痂。


    看上去像是剛有的劃痕。


    “這怎麽了?”梁適問。


    “被媽……”梁新禾正要說,卻被梁新舟厲聲打斷,“梁新禾。”


    梁新禾訕訕閉嘴。


    梁新舟解釋道:“不小心劃傷的。”


    梁適卻聽見了梁新禾的話,她看向梁新舟,無奈道:“那得多不小心才能劃到那裏。”


    她說著起身,“你們先聊,我一會兒上來。”


    等她離開以後,梁新舟和梁新禾才開始討論今晚要麵臨的局麵。


    毫無疑問,梁家父母要帶著那個失散多年的親妹妹要迴來,整個家都會尷尬。


    尷尬倒是其次,主要是不知道之後要怎麽安排。


    為人子女,確實沒辦法阻止父母執意要做的事。


    不過梁新禾先討論剛才的事情,“哥,我覺得你想得太多了,一個農村出來的能有多大本事?還能翻出花來不成?你這也太警惕了。”


    “那你才更要想想。”梁新舟把自己的平板收起來,“一個農村出來的怎麽能在不到半年的十年做起來自媒體,並且做得風生水起,操控輿論一把好手,爸媽現在被親女兒的濾鏡迷花了眼,你也被迷住了?”


    “沒有。”梁新禾否認,“我這不是想中和一下麽?要不親妹妹還沒迴來,這個家已經被攪得四分五散了。”


    “沒辦法中和的。”梁新舟歎了口氣,“在看到媽和梁適吵架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這件事沒辦法中和。”


    並不存在兩個都要的選項。


    隻會讓兩個都有隔閡。


    “但那個親妹妹也挺可憐的。”梁新禾說:“她在那邊一個親人都沒了,你看到了嗎?她微博上寫的那些,先死了母親,又死了父親,一直被奶奶養著長大,奶奶臨死前才告訴她,她不是親生的。”


    說到最後,梁新禾的語氣帶上幾分悲涼,“她還一直被人說是掃把星、喪門星,這麽大了也沒人敢追她,造化弄人啊。”


    “所以呢?”梁新舟問。


    梁新禾一怔,有些錯愕地看向梁新舟,“哥,你也太冷漠了吧?這都不帶可憐她一下的,好歹也是自己親妹……”


    梁新舟那嚴厲的目光緊緊盯著梁新禾,讓梁新禾後邊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說不下去。


    梁新舟搖了搖頭,“她很可憐,但……我對此持懷疑態度。”


    “什麽意思?”梁新禾問:“這些總不可能是她編的吧?那她們村裏肯定有人出來反駁她的,這種事一查就能查到。”


    “沒說她是編的。”梁新舟說:“但肯定有誇大成分,就衝她那篇置頂的微博我就持懷疑態度,那遣詞造句根本不像是個沒上過大學的人寫的。”


    梁新禾:“……”


    “那就不能是她語文好麽?”梁新禾訕訕道。


    梁新舟盯著他,一臉無語。


    幾秒後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多把她那篇微博讀幾遍就知道了。”


    梁新禾摸了摸鼻尖兒,不好意思再說話。


    而梁適聽到兩人之間的爭吵歇了才抬手敲門,她下樓取了碘伏和創口貼,進去以後遞給梁新舟,結果梁新舟擺手,“一點兒小傷,不用。”


    “小傷也是傷在臉上啊。”梁適說:“怎麽這麽不小心,以後留疤可不好了。”


    梁新舟依舊倔得不弄,梁適卻無奈道:“就聽我一次吧。”


    梁新舟:“……”


    梁適給他把鼻梁處的傷口消了毒,然後用辦公剪把創口貼剪成小塊,給他貼上,盡量不讓人看到這裏貼了創口貼。


    把所有的碎片扔進垃圾桶,她這才問:“你們兩個去哪兒?”


    “迴家。”兩人異口同聲。


    梁適點頭:“那行,我也迴家了,你們路上小心哈。”


    一句都沒過問真千金的事。


    臨走前,梁適還和梁新禾說:“對了二哥,我明天還來上班哈,下周就不來了。”


    梁新禾點頭:“知道了。”


    兄弟兩人望著梁適離開的背影。


    梁新禾感慨,“梁適是真的變了。”


    “人長大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梁新舟說:“她叛逆期過了,自然就好了,你不覺得她現在和小時候很像麽?”


    梁新禾:“……有嗎?”


    梁新舟點頭:“你和她相處得少,沒注意。”


    “對了,你上次在書房說媽對梁適做了什麽?”梁新禾忽地說:“媽一直最寵的不就是梁適麽?我在她跟前都不如阿適。”


    “溺愛。”梁新舟低聲說:“無底線的溺愛,而且媽曾經把梁適送給過秦厘霜。”


    “秦厘霜?”梁新禾皺眉:“那個喜歡玩人體藝術的畫家?還是秦家的小女兒吧,四十多了都沒結婚。”


    “對。”梁新舟輕唿出一口氣,“我知道以後去帶梁適出來的,但梁適和她待了一晚……問她發生了什麽,她也不說。”


    “我去。”梁新禾暴躁,“這都什麽事兒啊?媽為什麽要把梁適送給她?咱們家又沒到求人辦事的地步。”


    “不是求人辦事。”梁新舟解釋道:“媽說她不知道,秦厘霜隻跟她說要借梁適做模特,她覺得可以陶冶情操,而且對梁適也有好處,所以就沒設防。準確來說,不是送,就是讓梁適幫忙做模特,但秦厘霜那人的德行……”


    梁新舟聲音沉下來,“我覺得不可信。”


    “當然不可信啊。”梁新禾壓低了聲音說:“我有一朋友的妹妹,當初就是被秦厘霜用做模特的事兒給帶走的,結果給……玩壞了。”


    “什麽?”


    “就是……”梁新禾頓了頓,悶聲道:“以後都不能生育的那種。”


    “草。”穩重如梁新舟,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還記得當時去找梁適的場景,帶著人闖進了秦厘霜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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