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了一會騎著摩托離開了,在城市裏瞎逛了,她去很多地方,她去了寵物醫院、江灘、遊樂場……最後去了學校附近的小攤。


    她找了位置坐下來,讓老板給她上菜,要辣要麻的。


    老板好心提醒她,一個人吃不完。


    古思鈺說:“心情不好,你隨便上吧。”


    等老板的時候,她很頭疼,手撐著下巴,老板先把啤酒上過來,她開了一罐直接吹了。


    一瓶一瓶的開,這次她把手機打開,除了霍君嫻的信息再沒有其他信息進來。


    以前古思鈺從來不會在意這些,她以前與孤獨為伴,過得自由自在,現在懼怕孤獨,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在。


    沒有人陪她喝酒,她不敢在像以前那樣大大咧咧的去酒吧喝酒。


    她又想到昨天那個宴會,觥籌交錯,每一個人穿著華麗,笑如桃花,你跟我碰杯子我跟你碰杯子,可撕開表皮裏頭沒一個好東西。


    就連外表溫和,知書達禮的林珂在她耳邊像個瘋批一樣地說:“霍君嫻要跟你結婚,拴住你,一輩子擁有你,我很能理解這種想法,因為我也覬覦了一個人很久,也想讓她一無所有,隻能爬上我的床。”


    古思鈺並沒有觀察宴會場地有多大,也沒有作為霍君嫻的女伴去認識誰,她在整個場地裏亂跑一通,宛如走進了迷霧森林,找不到一點出路。


    這幾天在霍君嫻家裏喪著,做事都是一模一樣,她對時間沒概念,感覺日子沒有過去多少,就好像是昨天的事。


    記憶密密麻麻的堆疊起來。


    她喝了很久,老板過來看了一次,古思鈺就讓老板把桌子上的食物換下去給她上新的,老板人好,看她沒吃就把先前的熱好再送過來。


    再晚點,到了附近上班族下班的點,街上人多了,天漸漸黑下來,古思鈺浮躁的心靜了。


    人懼怕黑暗,但是要說在哪裏更有安全感,肯定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古思鈺喝了三瓶酒才開始吃東西,她很想找個人說話,在手機亂翻,又把手機放迴去。


    她已經沒有朋友了。


    沒多久她感覺有個人再往她這裏走,古思鈺嚇得猛抬身體,動作帶動了桌子,上麵的酒瓶子歪下來,酒水隻往下流。


    “哎,古小姐,是我,嚇到你了嗎?”


    古思鈺微微愣,看著眼前的人。


    “紋身師。”紋身師對她印象很深刻,準確來說是對和她一塊來的霍君嫻印象很深刻。


    “哦,是你啊。”古思鈺想起來了,這緣分絕了,她上次跑路好像也是遇到她,古思鈺看到她並不是很開心,因為這代表,很有可能她又會被霍君嫻抓到。


    她放棄掙紮了,手壓在桌子上撐著額頭。


    紋身師說:“我剛看你半天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喝酒,朋友呢。”


    朋友?


    古思鈺說:“我不紋身。”


    後背上肯定不會紋了,設計的錢當時已經付過去了,她有點悲哀的想,身邊空無一人。


    紋身師坐了下來,“我在這裏上班,就是路過,不是拉客,感覺還挺巧的。”


    也不能說巧,因為古思鈺讀書就是在這個地方,這兒算是她心理的安全區。她出了社會才明白,外麵的世界很大、很兇險,在學校雖說是個人見人厭的混混,但是至少大家是怕她的,還有一群小弟追捧她。


    她嘴上較勁說沒事不在意,她真的很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好好讀書,如果堅持讀成第一名,是不是就可以免去學費,為什麽?為什麽呢?


    “為情所傷?”紋身師關心地問。


    古思鈺沒否認,她也累了,想傾訴,“她要跟我結婚。”


    “你沒有準備好嗎?”


    “不是沒準備好,是根本沒準備,我們沒談戀愛,沒有任何承諾就要被婚姻束縛。”


    紋身師沒反駁她的話,想了想才迴她,“婚姻是大事,的確不能衝動,你好好同她說,再等等對誰都好。”


    “她退讓了,但是我發現退讓也不能把我們之間說不清楚,永遠是雞同鴨講,永遠維護表麵平靜。我已經讓步了,她隻會趁勝追擊,她愛我,是的我感覺到了,可她也讓我窒息。她退讓了,我也不信她,現在稍有風吹草動我就害怕,她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自己。”


    古思鈺說:“我不明白,我也反思了兩個星期,之前什麽我都可以忍,到這裏我怎麽突然就忍不下去了。愛一個人是要犧牲自由,但是我也要唿吸的空間,我知道要和她談,可是談不下去,每次談了還是迴到原點,我就覺得很無力,我想給她安全感,我又沒能力,這不是她的錯,我也有錯……”


    她說了很多,絮絮叨叨的,亂七八糟的,她自己也說不明白,拉拉胸口的布料,憋得很難受。


    古思鈺望著天空,滿天的繁星,春夜無限好。


    紋身師聽明白了,道:“你們這個情況的確不適合結婚,如果溝通失敗的話,分開一段時間看看彼此之間是不是那麽需要,感情也需要冷靜和沉澱。”


    “分不開,我想走,她就留,走一次,她就縮一次圈子。現在我身邊隻有這麽大點空間。”


    古思鈺比給她看,就拇指蓋這麽大,今天出來喝酒一個人都找不到,沒朋友沒親人,她隻有霍君嫻。可她又是因為霍君嫻難過。


    紋身師說:“那你們這段感情很不健康。”


    “我不敢對她說承諾,每說一句都是束縛,我跟她前夫有什麽區別呢,我也是個騙子,我自找的,應該和下場和他一樣吧。”


    “一切都迴到原點了,是我的原因,我跑過一次她不信任,我後麵還說我要逃離她,是我的原因……”


    “她也有原因,你倒不用那麽自責。”紋身師說:“談戀愛都會吵架,一味追究誰的對錯,去指責對方,或者自我懷疑都是本質有問題。”


    古思鈺喝完了一杯酒,她又覺得悲哀,“還沒談戀愛,就因為相互擠壓,感情沒了。”


    結婚應該是很開心的事,為什麽變成了這麽痛苦的事,讓她懼怕。


    先前她們吵架,霍君嫻讓她叫主人,那麽羞辱她,她都是生氣,是麻木,不會像現在這麽委屈,是的,她覺得有點委屈。


    胡亂說了些,古思鈺情緒好了一點,“她很好,我想靠近她,想和她在一起,我又沒法舍棄自由。我害怕之後我們無休止的吵架,我怕我和她會像她和前夫那樣結局你死我傷,也害怕會像我爸和我媽那樣,因為懷疑互相折磨,最後變成暴力,我不想和她結婚。”


    “你們認識多久?”紋身師問。


    “還有兩個月一年。”


    “還不到一年啊……”紋身師說:“感覺你們這一年吵架跑路亂七八糟都擠在一起了,結婚這件事,本身是要兩個人都做好準備,一個人努力肯定千瘡百孔,最重要你們還對彼此沒有足夠的信任。”


    “以前你是為了自由跑,現在是因為愛。愛是讓人靠攏,現在卻讓人分離,你愛她嗎?”


    古思鈺閉了閉眼睛,手砸在桌子上。


    紋身師往前靠了一點,說:“你嗯了一聲。”


    “嗯,喜歡,又很愛。”古思鈺嘴唇動了動,表情很難過,說了那麽多,她隻是苦悶很淡定,現在她突然繃不住了,手擋著臉,壓抑地說:“我談過戀愛,高中就開始早戀,但是跟她我會心跳加快,很悸動,會很喜歡。”


    “你跟她說過嗎?也許是她不知道你喜歡她你愛她,所以不安心。”


    “我不敢。”古思鈺搖頭,眼淚掉出來,“真的不敢。”


    “我退一步,她進一步,越來越近,好窒息。我覺得我們在一起很快樂,可是痛苦的時候,能抵過所有的快樂。”


    “我能猜到她的感受,她一定覺得我給她希望,又殘忍的掐滅她的希望,我覺得好對不起她,我好自私,我沒辦法保護她,沒法像愛人那樣去愛她,我很不勇敢。每次吵架,我看她表情很扭曲,卻要維持溫柔跟我說沒關係,我就知道不對勁了。”


    古思鈺抬手擦了擦淚,緩口氣,又像沒哭。


    霍君嫻並不是吃悶虧的性子,以前她抽霍君嫻一巴掌,霍君嫻一定會抽迴來,她罵霍君嫻一句,霍君嫻也會罵迴來。


    因為那次吵架,霍君嫻就在憋著,她原本可以說“古思鈺你就是我的,我就要圈著你,是你走進來的,我不會放過你,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你”,現在說的是“沒事的,真的沒事”。


    這不是進步,是扼殺。


    她倒想和霍君嫻打架,打得你死我活。


    說白了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翻起舊賬,兩個人都做錯很多,誰也沒法容忍誰。


    紋身師算是她目前遇到所有人裏最正常的一個了。


    “你這麽愛她啊。”紋身師感歎。


    古思鈺卻不意外,早在很久以前就有這麽說過,她看著紋身師,無力地說:“你覺得是這樣繼續折磨下去,還是放手。”


    紋身師嘖了聲,她幹紋身的,不是當情感導師的,以她正常人思維來說,這麽扭曲的感情,按理說是互相靜一靜想清楚。


    可是她們連獨處的空間都挪不開。


    紋身師開了瓶啤酒,說:“跟著心走。”


    古思鈺沒得到答案,還是道了謝,有人聽她發泄就足夠了。她繼續喝,喝到醉醺醺的,紋身師幫她叫了車,摩托車停在老板門口,紋身師問她要去哪兒,問要不要喊朋友來接她。


    “沒有朋友。”


    “家人?”


    “也沒有。”


    紋身師沒再多說,專門叫了女司機的車。


    “迴去。”


    古思鈺報了地名,司機一路開迴去,看到那麽豪華的建築,感歎著說這裏寸土寸金,奮鬥一輩子買不起個廁所。


    古思鈺下車揮揮手,輸入密碼,別墅的燈都滅了,霍君嫻應該去找她了。


    她躺在門口,手機響了她就接起來。


    “你在哪兒。”霍君嫻語氣很沉。


    對霍君嫻來說必須抓緊,不能放開,古思鈺就是風吹一吹就跑了。占有是最能緩解不安的,想要這個人,要她的肉.體、靈魂、一切一切都屬於自己。


    她愛她,愛到已經沒有安全感。她愛這個人待在自己身邊的樣子,喜歡她的承諾,貪念她的溫柔,哪怕她做不到,哪怕她說謊,也很愛。


    霍君嫻沒那麽高傲,對待感情她也是跪下來的,“古思鈺,你在哪兒,我想見到你。”


    “霍君嫻,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都好好想想我們要做什麽……”


    話沒說完,霍君嫻就被打斷了,“你是不是要走?”


    霍君嫻把話戳穿了,很本質。


    “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走……”


    “可能……”


    她揣摩著。


    古思鈺覺得不應該騙她,“是的。我想走,所以……”


    “古思鈺。”


    霍君嫻問她,“是不是我表現的不那麽難過了,好起來了所以你就要走了,如果是這樣,那我每天都難過,你繼續和我在一起……”


    “不會了。”古思鈺清楚的知道,不會了。


    她離開霍君嫻這件事沒法合理化,她肯定會被討厭會被恨。


    但是無所謂了,她也恨自己討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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