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腰間的手使勁,蘇沐清跌坐在地上,赫連毅說完話﹐起身頭也不迴的轉身離去。關門聲音響起,蘇沐清全身赤果的頹然地半坐在地上﹐淚水狂奔而下。

    單手捂住眼,蘇沐清終於哽咽出聲,她知道這是毅王在羞辱她,可是她沒有選擇,她必須這麽做,因為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靖哥哥死在牢裏。

    拉起單薄的白衣穿戴在身上,蘇沐清半趴在地上艱難的起身。

    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位老婦,六十幾歲的模樣,一身灰白樸素的棉衫,花白的發髻高挽,上麵隻插了一根銀釵,那婦人進來後,一雙滿是皺紋的眼睛,緊盯著她,那雙眼睛裏,有驚訝,有欣喜,有震驚。

    止住眼淚,蘇沐清拿起散落在一旁的破碎衣裙,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老人,一雙哭紅的眼睛還泛著淚光,剛要開口,那老婦人已經走了過來,驚喜的開口“是,清兒嗎”

    “…。”蘇沐清聞言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婦人,驚訝跟欣喜在臉上閃爍。

    “我是容姑啊,記得嗎?”

    “容姑?”蘇沐清喃喃的開口,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

    “清兒,萬川崖”

    腦子‘嗡’的一聲響,蘇沐清睜圓的眼睛,顯示了她的震驚,接著她被莫大的驚喜包圍“是,是容姑嗎?”

    “是啊清兒”容姑跑了過來,憐惜的看著蹲坐在地上,一身白色單衫的蘇沐清“後院的人一直在說,王妃是蘇家的小姐,我一直還在懷疑,不想真的是你”

    “是我”開口,蘇沐清的淚水再次溢出眼眶。

    “乖清兒,別哭了,跟容姑說說是怎麽一迴事?怎麽今天哭的這樣傷心”

    “…。”無聲的點頭,蘇沐清順著容姑的手站了起來,在一旁的床上坐定,抽抽啼啼的說著經過。

    容姑,她記得,跟著毅王第一次去接父親迴京的隊伍裏就有容姑。

    那一年,她八歲,爹爹怕她迴中原不懂禮數,特意跟毅王找了容姑來教她,後來接觸後,她才知道,那個個子不大,一身繡花紫衫,整天板著臉的男孩那年才13歲,是代表皇室來迎接他們的,而容姑是一直照料他起居的奶娘,毅王的母親,當今的皇後娘娘不放心,讓奶娘隨軍來照顧毅王起居的。

    她很是用心跟容姑學禮節,而容姑一直很喜歡她的乖巧,慢慢的兩人成了無話不說的貼己人。

    容姑剛才說的‘萬川

    崖’那一次,是他們的隊伍經過一個山川的時候,晚上時分,她跟著容姑去山澗散心,遇著了一隻狼,嚇得她跟容姑趴在樹後不敢動,還是毅王擊退了那匹狼,還申了火,她記得,那一次,他好像還受了傷,她還為他包紮了傷口。

    小小的毅王,那時候,還是個不善言辭,麵容冷峻的小男孩。

    現在…

    不過細想來,那時候,她也曾偷偷注意過他,一個小小的身影,穿梭在一群大人中間,來來往往,不苟言笑,卻也果決勇敢。

    小小的心,也曾悄悄的仰慕過。

    後來再見時,是她十三歲那一年,那個小男孩已經長成了俊朗非凡的男子,冠發高挽,一身紫杉,如同一個天人。

    也是因為已經成人,男女有別的緣故,雖然去迴疆有3個月的路程,他們幾乎沒有說過話,偶爾的見麵,也是四目相對,慌張的錯過,唯一的一次,好像是,走一個長長的草地時,發了洪水,水漫過膝,馬車不能行,隻能由人抬著走,她也隻有步行,可是她的身子不爭氣,走不動,又不願被人碰,那時,那個已經長成高大男子的男孩,走過來,背著她走過了草地。

    那一路上,一天一夜,在他寬厚的背上,她也曾悄悄染上羞怯,也曾暖了心房,但那一切,隻維係到了迴疆。

    她知道,他喜歡上靈兒姐姐之後,她就熄滅了心裏那團小小的火焰,從此趨於平靜。

    後來姐姐跟著他們迴京,一路上他對姐姐照顧有加,姐姐長她兩三歲,又生的美,又與他年歲相當,怎麽看,都是一對璧人。

    孩提期的心動,來得快,去的想必也快,所以,慢慢的,她就把這一切忘了,以至於幾年後在正月十五的橋頭上再見到他,她也隻是微微的緊張了一下,就趕緊跟著靖哥哥去裏另一邊,一方麵是為了給姐姐跟他騰出地方,一方麵是,她不想憶起以往的一切,畢竟是兒提時期的事情。

    再後來,他常常來找姐姐,她也常常掩護著姐姐來跟他見麵,慢慢的,真的,她把一切都忘記了。

    一方麵是她放下一切,完全接受了靖哥哥。

    一方麵,她知道,他跟姐姐在相愛。

    這一切都在最正確的位置,不應該被打亂。

    真的習慣了,就真的忘記了。

    “原來是這樣”握著她的手,容姑的眉頭皺緊“清兒是說,王爺現在不讓你靠近?”

    “是”俯首垂淚,

    蘇沐清凝噎“我進門來,珠兒不懂事衝撞了蘭夫人,我為珠兒說了幾句話,王爺想必是不高興了,後來,後來又因為…”頓了頓,蘇沐清似乎說不下去了,不再言語,隻是在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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