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朵金花是個江西女孩兒叫閻紅,跟你的經曆有些相似。這個女孩兒閻紅,畢業後分配到鼓風機廠搞設計,他的丈夫在他們的小孩兒兩歲時得了癌症去世。閻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一邊帶孩子,一邊搞科研,終於做出了成績。”阿柳輕輕歎了口氣,“唉,我挺佩服閻紅。”

    吳雨霖這時臉上出現了嚴肅的表情:“阿柳,你在教育我?”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你有專業有技術,無論做什麽都會成功,不僅僅是可以把冰毒做到全世界的純度最好。”

    “我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吳雨霖苦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杯中酒一飲而盡,“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

    阿柳看著吳雨霖細膩而泛著紅暈的臉龐:“李清照在寫你剛才說的詞句時,正值丈夫趙明誠去世、社會動蕩、過著一種漂泊的生活:這時期她的作品,時而含蓄深沉,時而婉約清新,時而慷慨激昂,給後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文化瑰寶。”

    “是呀,李清照的境況跟我有些相似。她南渡長江,失去了丈夫趙明誠;我北上關東,失去了丈夫周昊。”吳雨霖淚光閃爍,“她自號易安居士,我現在是隨遇而安。”

    “不對。你和易安居士有很大不同。”阿柳的情緒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些激昂,“易安居士在國破家亡、百姓流離的境況下,在那種‘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的最孤寂時刻,她用‘三杯兩盞淡酒’,寫出了一個‘愁’字。而你,在當今國泰民安的時候,喝著路易十三,卻在寫著另外一個字。”

    “什麽字?”

    “罪。”阿柳毫不客氣而堅定地說,“吳總,別再繼續陷下去了,我們迷途知返吧,現在還來得及!”

    吳雨霖“唿”的一下下站了起來,靜靜地看著阿柳,四目相對沒有言語隻有晶瑩的淚水浸滿她的雙眼。她的表情是恨?是怒?是怨?是憂?是無奈?

    阿柳抽出一顆香煙,想點又沒有點燃,然後又把它放迴了煙盒裏。

    吳雨霖緩緩坐迴了沙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知道你的用意。你說‘五朵金花’,你說李清照,無非是想讓我停止製毒。”

    阿柳無話,靜靜地坐著。

    “迷途知返,怎麽返?我調查過了,李德海就在沈陽。華通公司的四周,布滿了殺機!李德海能把我培養成一個殺手,那他的手下得有多少豺狼虎豹!華通公司是李德海的製毒基地,我們怎能逃出他的手掌!”吳雨霖的音速加快,“更何況我的小南還沒有下落!”

    阿柳也隨口道:“有句俗話叫做:再狡猾的豺狼,也逃不過聰明的獵手。”阿柳放慢了語速,“吳總,我們做獵手吧。隻有這樣,才能最快得到小南的消息。”

    吳雨霖離開沙發,坐到床邊,思索了良久。

    隨後,吳雨霖又坐迴阿柳旁邊,輕聲卻堅定地說:“阿柳,我沒有看錯人。你博學,真誠,正義,我接受你的建議。”吳雨霖站了起來,在茶幾前踱了兩步,“至於下一步怎麽辦,我還不能馬上做出決定。”

    “隻要你想放棄製毒,我始終會在你身邊,支持你。”

    “我們四個人裏麵,宗博好辦,他沒有接觸太多東西。主要是石磊,不知道他與李德海的關係和堅持程度到底有多深。”

    “石磊的工作由我來做。”阿柳道,“據我的觀察,石磊不是那種沒有人性的亡命徒。吳總,來,我們喝一杯,為了我們新的希望。”

    一瓶路易十三已經空空如也,吳雨霖已有些醉意。阿柳站起身道:“吳總,我告辭了。”

    吳雨霖坐在沙發上沒有了話語,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阿柳。

    阿柳係好圍脖,穿好皮夾克,走到了門口。

    阿柳剛要開門,這時吳雨霖走了過來,從身後抱住了阿柳:“阿柳,先別走,再陪我一會兒好嗎?”

    吳雨霖把頭靠在阿柳的後肩上,雙手抱得很緊。

    阿柳轉過身,看著吳雨霖的臉和噙淚的雙眼,一種深深地愛憐在心中湧動。阿柳把吳雨霖用在懷裏,熱烈地相吻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吳雨霖推醒了睡在床上的阿柳說:“阿柳,快兩點了,你迴家吧,要不嫂子該擔心了。”

    阿柳從床上坐了起來,用雙手搓了搓臉頰,望著吳雨霖泛著紅光和俏麗的臉說:“我是不是做對不起你的事了?”

    “我是自願的。我渴望我們相互擁有的感覺,我喜歡你。”吳雨霖扶著阿柳的雙肩道,“你直接開車迴家,不用把車開迴公司。明天早點兒來接我。”

    阿柳離開了吳雨霖的家。在淩晨空曠而寂靜的大道上開著車,阿柳想著以後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心裏湧動著強烈的拋開罪惡追求新生活的熱望。

    這天,吳雨霖請阿柳和王青民吃飯。

    “今天吳總請客,喝我們廠的柏葉酒。”王青民打開一瓶柏葉酒道,“這是我們國家真正的曆史文化名酒——有詩詞文字記載的曆史就有兩千多年。”

    “好,就喝柏葉酒。”吳雨霖道,“大本,阿柳這樣稱唿你,我也這樣稱唿你。”

    吳雨霖注視了一會兒王青民,看他把酒倒完,道:“你工廠的效益怎麽樣?”“目前挺好。柏葉酒越來越多地被國人認知,這個曆史文化品牌又迴到了現實社會,我很高興。”王青民道。

    “大本,謝謝你們二位不辭辛苦尋找我的女兒周南。”

    “吳總,不用謝。”王青民道,“我們被你的生活經曆和小南的可愛打動了,我們是自發自願的,按阿柳的話說就是想幫你。隻是沒辦法,小南又失蹤了。”

    “小南的下落我會繼續尋找的,以後你和阿柳就不要再辛苦了。”吳雨霖拿出一張支票說,“這是二十萬元的現金支票,不成敬意。”

    “我們尋找小南不是為了錢和報答。”王青民說,“另外,我也不缺錢。”

    “我知道,你們的這份心意更值得我感謝;更何況,你們去黑龍江、到江蘇、下福建,四川湖南到處跑,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和財力。所以,我的這點兒心意,請你和阿柳務必收下。”

    王青民看看吳雨霖,又看看阿柳,爽朗地說:“好吧,那我先收下。多謝吳總的好意。”

    飯後,阿柳和王青民把吳雨霖送迴了家中。

    關於石磊與李德海的關係和製毒的堅持程度,阿柳終於想出了一個雙管齊下的辦法,隨後他來到總經理辦公室。

    “吳總,我記得石磊曾經說過,有一家新客戶想跟我們做冰貨生意,而且報出的價格也很好。”

    “是的,這家新客戶出的價格很高,但我還沒想好,還沒讓石磊去操作。”

    “我想這樣,你征求一下石磊的意見,如果他想做,我們就做一次。”阿柳說,“這樣可以說明兩個問題:一,如果石磊同意這樣做,說明石磊與李德海的關係很一般,麵對更大的利益,誰都會去做這樁生意;二,如果石磊真的這樣做了,李德海肯定不高興,因為繞過李德海你們直接外銷而獲得更大的利益,這對李德海的製毒基地來說是不穩定因素。李德海肯定有意見,會加深石磊和李德海它們之間的矛盾。這樣有助於石磊疏遠李德海。”

    “好。這個方案可以考慮。”

    “對了,吳總,石磊是不是有個妹妹在沈陽?”

    “是的,他妹妹叫石梅,在供暖公司工作。”

    “我知道了。”阿柳把自己雙管齊下的想法告訴了吳雨霖,“我想讓石梅也參與進來說服石磊,再加一次冰貨交易的驗證,我想石磊會和我們有同樣的想法——放棄製毒。”

    “阿柳”,吳雨霖既是命令也是關切,“你小心點兒,危險無處不在。”

    “明白。”阿柳說完,便立即驅車來到了供暖公司,找到了石磊的妹妹石梅。

    石梅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資料。

    “石梅,我叫楊及柳,是你哥哥的司機。”

    石梅放下手中的資料,陪阿柳做到一邊的沙發上:“我聽說過你,你找我有事兒嗎?我哥哥現在怎麽樣?”

    “石總挺好的。你喊我阿柳就行。”

    “我有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他總說忙不願意見我。”

    “石梅,你要有時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那行,你等我一會兒。”石梅把手中的資料快速整理完,隨阿柳離開了供暖公司。

    阿柳把車開到一個僻靜處,停了下來;打開車窗,自己點燃一棵煙,抽了一口,慢慢吐出煙霧。

    “你找我什麽事兒?阿柳。”

    阿柳側身對石梅認真地說道:“你愛你的哥哥嗎?你希望他平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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