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鍾長雲已經是一個築基修士,也耐不住這樣一直使用靈力繪製符籙。何況,隨著夜色的降臨,本來已經令人顫抖的寒意,更加冰冷入骨,有了少許妖力的小花也受不了,蜷縮成一團貓,窩在他懷裏汲取些許暖意。


    “爺爺,好冷啊。”桃桃依偎在柳妍懷裏,年幼的她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寒冷,小臉被凍得慘白而冰涼,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


    江淮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小孫女,心裏第一次泛起絕望和怨懟。祖輩一時犯錯,卻要這世世代代的子孫困在著雪村,無法離開半步,日日夜夜經受著刺骨冰寒。他的兒子年少時滿腔熱血,希望能離開這地方,結果卻不知道葬身雪山的哪個角落。


    如今,越來越強的寒意,連鍾長雲這個築基修士都不自覺流露了幾分疲憊,他們這一家子,還能活下去嗎?


    “爸,”柳妍撫摸著女兒冰冷的雙頰,心裏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今夜的寒冷超越了她過去二十幾年所經曆的。“我們去祠堂吧。”柳妍顧不得那麽多了,桃桃已經冷得受不了了,再不去祠堂,桃桃就要冷死了。


    江淮一愣,作為村長的本能讓他想開口駁斥兒媳的要求,但是看著她懷裏的桃桃,他猶豫了。曾經代替兒子撐起這家的身軀也露出一絲傾頹,祠堂是他們那位犯了大錯的祖先最後葬身之處。


    他們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祠堂中有向大能者贖罪的辦法,但是也隱藏著大能者的憤怒。百年曾經進去希望解決詛咒的族長和族中子弟們,都沒有再出來過。


    柳妍想進去祠堂不外乎是因為祠堂是唯一不受寒冷侵襲的地方,與其讓桃桃冰冷地死去,還不如到祠堂裏麵,讓桃桃感受多一點的溫暖。


    鍾長雲連續繪製了幾張符籙,靈力消耗得有些大,眉宇間也染上了一絲疲憊。小花被冷得顫抖著身子,虛弱地朝他“喵”了一聲。


    鍾長雲看到桃桃已經冷得有些神誌不清了,長腿一邁,連忙將掌心貼在桃桃背上,為她輸送靈力。


    在靈力的作用下,桃桃終於稍微清醒了些,柳妍一把抱過女兒,心裏陣陣泛疼。第一次,她如此怨恨那個不知名的祖先,他的貪婪,讓他們族人世世代代都受盡折磨!


    “去……祠堂吧。”江淮一向挺直的背似乎佝僂了些。他看向鍾長雲,將祖輩關於祠堂的隱秘一一告知。


    “如果您跟我們去祠堂,也許就是一條死路。”江家曆代也有出過一些驚才絕豔的修士,然而想解開詛咒的他們,都再也沒有離開過祠堂。


    唯一沐浴在溫暖之中的祠堂,卻像一隻黝黑的猛獸,嘶嘶地吐著舌頭,似乎隨時會吞噬掉他們的希望與生命。


    鍾長雲沉思片刻,點點頭,“我跟你們一起去。”


    江淮聞言,眼裏閃過一抹光,麵上卻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將符籙貼在自己身上,“我去通知族人們,願意去祠堂的,咱們就一塊去吧。”


    鍾長雲卻伸出手,阻擋了他推門的動作。“我來吧。”


    江淮一愣,卻反映過來了,作為築基修士,鍾長雲自然比他有能耐,無需他這樣慢慢地挨家挨戶地通知。


    忽然,鍾長雲沉穩的聲音傳進了江淮的耳朵,仿佛幻覺一樣,近的如同他就在耳旁。江淮震驚了,“這是……?”被困在雪山的他們,不僅失去了自由,也逐漸失去了可以修煉的靈氣,近一百年間,他們再也沒有出過一位煉氣


    鍾長雲薄唇一勾,俊美的桃花眼第一次流露出些許笑意,“傳音入密。”連羽當時教他傳音入密不過是為了方便兩人溝通,沒想到今日還能排上用場。


    鍾長雲彎下腰,誠懇地看著柳妍,“桃桃交給我吧。”


    剛剛才感受到修士厲害之處的柳妍,也甚是感激地點了點頭。將女兒交給這麽一位大能者,她自然是放心的。


    鍾長雲連忙繪製了幾張符籙,分派給江淮和柳妍。再一把將肩膀上的小花抄進懷裏,暗自運送靈力護住懷裏的一人一貓後,鍾長雲便率先推開門,為江淮和柳妍先阻擋風雪。


    隻是,江淮在出門的時候忍不住迴頭看了眼自己在風雪中顯得格外脆弱的老屋,他這心裏,怎麽就縈繞著一股濃重的不安呢。


    在顧琴安的強力狙殺之下,連羽一行人簡直就是順風順水地到達了距離終點僅一步之遙的隕日鎮。


    恰好,在這小鎮上,連羽遇上了方圓圓,他們領隊的也是和顧琴安相識的,難得的顧琴安居然也沒有主動攻擊,暫時相安無事。


    “學姐!“方媛媛從機甲裏跳出來,看起來還是很活潑,似乎沒遇著什麽麻煩。


    連羽也嘴角含笑看著她,但是眼眸深處卻藏著一絲憂慮。顧琴安似乎越來越無所顧忌,毫不在意地在她和秦墨麵前展示他的實力。他的實力絕對不是一個軍校生擁有的力量,連羽甚至懷疑他是一個修士,而且精神力等級還相當高。


    方圓圓難得不用戰鬥,便拉著連羽吱吱喳喳地講一路上的見聞。不得不說他們這個小隊真是特別幸運,從頭到尾就遇到過一次對手,而且還是被別人收拾過了,遇到他們完全都沒有什麽戰鬥的念頭,直接認輸讓他們過去了。


    連羽看方圓圓笑得一臉得意,忍不住敲了敲方圓圓的頭,想讓她別太得意忘形了。眼角的餘光恰好瞄到顧琴安似乎在跟方圓圓的領隊說些什麽,笑容清朗,但是眼裏卻是深不見底的幽黑。


    千林燁微微低著頭,姿態顯得溫順而恭敬,不敢直視顧琴安的雙眸。


    顧琴安絲毫不在意他的服從,薄唇微抿,“都安排好了?”


    千林燁低沉的嗓音緩緩傳來,“一切都準備好了,沒有人可以逃出去。”


    顧琴安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嘴角微微上揚,聲音卻如同冰雪一般寒冷,“那個仲霖,先別讓他成為傀儡。”


    千林燁忍不住抬了抬頭,但是卻不敢對顧琴安有任何質疑。“是的。”


    秦墨不動聲色地走到了連羽身旁,“可以聊一下麽?”聲音帶著點生硬和隱隱的……羞澀?


    連羽簡直被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感覺驚呆了,認真一看秦墨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在方圓圓捂著嘴偷笑的神情中,連羽愣愣地和秦墨走到了一旁。


    “我感覺有危險。”秦墨冷著一張臉,淡定地開口。但是身旁緊握的雙手卻還是泄露出了他的一絲緊張。秦墨天生就一副冷冰冰的酷臉,加上出身軍人家庭,從小接觸的都是糙漢子。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跟女孩聊天。


    連羽眼神一閃,右邊的眉頭輕輕一挑,“你怎麽覺得……”


    秦墨皺起眉頭,似乎是對連羽的質疑有些不滿。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是由於緊張和即將要說的話而引起的。


    “我從小……”秦墨頓了頓,“就對這些危險特別的感應。”


    秦墨說完臉上浮現一絲懊惱,作為修煉精神力的軍人,這種聽起來如此不靠譜的話他說著也覺得有些心虛。但是他的確依靠著這一與生俱來的能力,避開了不少危險。隨著顧琴安這一路的勝利,秦墨感覺到了這平靜地下潛伏著的極大的危機。


    連羽不由得抬起頭認真端詳了一下秦墨,運用神識一探看,隻見秦墨雖然沒有靈根,但是靈台清明,縈繞著一股紫氣。饒是見多識廣的連羽都不由得感慨秦墨的好運氣。有些人天賦異稟,對天運的感應特別靈敏,秦墨大概就是這其中的一員了。


    “你們……在聊什麽呢?”不知何時,顧琴安結束了和千林燁的談話,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的微笑,緩緩朝他們走來。


    秦墨看著顧琴安,隻覺得渾身縈繞著一股殺氣,似乎在嘶吼著,隨時撕碎他和連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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