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長雲眼神戒備地看著麵前這個樣貌清秀的少女,她的年紀看起來大概18上下,但是穿著的衣服倒是有些奇怪,不太像隱族中人。


    想到這裏,鍾長雲連忙伸手拉過仲霖,將他護在自己身後,麵色不虞地看著連羽,“你從哪裏來的!”


    連羽見狀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有點猜測到自己如今的狀況了。恐怕自己是陷入了鍾長雲的內心的幻境之中。而且還是他少年時期的幻陣。這個時候,鍾長雲的記憶裏是絕對沒有自己的存在的。


    連羽眉頭輕攏,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身份,思索了一會兒,她揚起一個微笑看著鍾長雲,“我是周紀方的姑姑。”她倒是聽周紀容提過幾句她家裏的事情,她確實有個姑姑,但是很早就離開了隱族,也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周紀方的姑姑?”鍾長雲歪歪頭,雖然還是有些懷疑,但是自己也隱約記得周紀方確實有個姑姑……猶豫了一會兒,他決定先觀察觀察這個女子,一有不對,馬上喊人來。


    “你怎麽不迴家裏?”鍾長雲杵在門口,桃花眼帶著一絲冷意看著連羽。


    連羽這下當真有點苦惱了,鍾長雲不相信自己,完全沉溺在幻境之中,如果不能把他從幻境中解救出來,自己也離不開幻境。她隻能低下頭,裝著一副心虛的模樣,口裏呐呐地說著,“我不敢迴去……”似乎有點近鄉情怯。


    鍾長雲點點頭,一副我理解的模樣,才側過身讓連羽進去屋子裏。周紀方的姑姑離開隱族那麽久,不敢迴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長雲哥哥你幹嘛那麽兇!”小仲霖看到兩人的僵持結束,才大著膽子跳到連羽身前,兇巴巴地質問鍾長雲。


    “你這個小叛徒!”鍾長雲氣結,伸指捏著這小胖子的圓臉蛋。他這還不是為了他們兩隻的安全!


    “你是壞人!不跟你玩了!”小胖子臉上一疼,連忙掙脫鍾長雲的魔爪,躲到連羽身後。大眼睛還含著一泡眼淚,好不委屈的樣子。“我要告訴姨姨!”仲霖所指的姨姨就是鍾長雲的母親了。


    想到母親的威力,鍾長雲臉色忽青忽白,轉身就抱起小胖子和他討價還價起來。“要是敢跟我媽告狀,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鍾長雲惡狠狠地警告懷裏的小胖子。


    仲霖嘴一扁,眨眨眼睛,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卻在鍾長雲嘴角那抹似笑非笑中乖乖閉上嘴。


    連羽看著嬉鬧的兩個人,心裏有點兒難以置信。小時後的仲霖居然如此天真可愛,如今的仲霖卻是讓學生望而生畏的冷酷教官。鍾長雲也是一副無憂少年的樣子,但是……迴想之前認識的他,顯然是一個城府頗深,一眼看不到底的修士。


    連羽心中輕歎,難怪鍾長雲沉溺在幻境中不願醒來。他們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其中必然發生了不少事情。


    “長雲哥哥,姨姨為什麽還沒迴來?”乖乖窩在鍾長雲懷裏的小胖子抬起頭巴巴地問。


    鍾長雲隻是摸摸他的腦袋,什麽也沒說,也不看坐在椅子上的連羽一眼。


    連羽正在想著如何讓鍾長雲發現這是個幻境,她擔心直接告訴他,鍾長雲非但不相信,可能還會產生新的幻境。


    正當連羽苦想如何旁敲側擊讓鍾長雲醒悟的時候,屋子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長雲!”一個長相溫婉,眉目間和鍾長雲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發鬢散亂地跑了進來。“快!快去看你爸!”女子眼眶泛紅,帶著幾分狂亂與焦急。


    鍾長雲把小胖子往旁邊一塞,邊跟著女子跑了出去,邊跑邊給自己加持疾行術。


    “媽?!長雲哥哥?!”小胖子跳下椅子,看著兩人的背影大喊。


    連羽便一把撈起他,帶著他跟上兩人的腳步。


    兩人的身影漸漸模糊,連羽隻能施展法術縮地成寸。周圍的景色卻隨著她的前進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湛藍的天空忽然變得烏雲密布,不時還出現夾著紫光的閃電。腳下的大地也不斷地震蕩起來,綠綠蔥蔥的森林也變得陰森黑暗,還傳來“嗚嗚”的鳥鳴。


    “不要過去!”幾個年輕的男人拚命地攔著向前衝的少年。


    “放開我!”少年努力地掙脫,眼眶欲裂地看著前方風暴聚集的地方。一道又一道的天雷毫不留情地劈向前方的山穀,少年隻能在每一次的閃電中依稀找到自己父親的身影。


    “過去你會死的!”一個梳著馬尾的高挑女子毫不留情地看著鍾長雲,“你的父親這都是為了隱族。”她眼角輕挑,帶著一絲不屑,“你可不要去搗亂!”


    “為什麽你不去?!”鍾長雲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抬頭看著女子,“你去啊!”


    女子被激得眼神一冷,反手一個巴掌甩在鍾長雲臉上,“你父親享盡隱族的福祉,這是他應該做的!”


    鍾長雲臉被打得立刻腫了起來,他不再理會這個女子,隻是冷冷地看著前方的父親。第一次祈求上天能給自己父親一條生路。


    連羽站在人群後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怎麽迴事……”連羽輕喃,這看起來也不像是修士突破。但是,連羽看向天空忽明忽暗的漩渦,這比修士突破更為可怕。


    “這是在獻祭。”懷裏的小胖子低低地說著,大大的眼睛忽然掉出了一滴淚。“逆天而行,總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逆天而行的代價麽?”鍾長雲痛極反笑,他輕輕念著族裏流傳下來的訓誡,眼睛通紅,一點淚光隨著迎麵而來的狂風而消失……


    連羽懷裏的小胖子忽然掙紮起來,他跳到地上,白淨的臉龐忽然變得狼狽肮髒,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他邁著小短腿,努力地向鍾長雲靠近,“長雲哥哥!”


    他一開口,鍾長雲周圍的人全都消失,風暴卻還在持續,隻是山穀也漸漸模糊起來。


    “小仲霖?”鍾長雲眼神帶著一點迷惘,蹲□看著麵前的狼狽的小胖子。


    仲霖扒著他的腿,將腦袋靠在他膝上,“姨姨死了……”說罷,仲霖咳了幾聲,吐出一口鮮血。


    鍾長雲低下頭,愣愣地看著手臂上鮮紅的溫熱,麵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但是眼神卻漸漸狂亂起來。


    連羽見狀,快步走到他身旁,拉起他,“鍾長雲!”


    鍾長雲懷裏的小胖子隨風消失,他抬起頭,迷惘地看著連羽。“我是仲長雲。”


    連羽眸子一閃,也不在意這點細節,幻境已經漸漸扭曲起來,如果不能喚醒鍾長雲,他們永遠都要留在幻境之中。如今,她也隻能賭一把。


    “你已經是鍾長雲了!”連羽直直地盯著他,“鍾家的家主!”


    連羽話音剛落,鍾長雲身後便出現一陣狂風,風力之盛讓連羽都不禁退後了一步。


    鍾長雲閉上眼,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似乎想永遠沉浸在這個夢境裏。


    連羽運轉心法抵抗住狂風,一個箭步衝到鍾長雲身邊,附身貼在他耳邊,“作為一個築基修士,你就這樣逃避麽?!”


    鍾長雲閉著眼,輕聲一歎,再睜開眼時,眼裏已經是一片清明,而他的模樣也漸漸變迴原來的成熟俊美,在不見一點稚氣。


    狂風也忽然停息下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厚重感,他們兩人正站在陰暗的森林裏。


    “我不會逃避的。”鍾長雲直起身,定定地看著連羽,他隻是舍不得幻境裏的那些人,那些他生命中最美好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_(:3」∠)_仲霖桑小時候其實真的萌萌噠。


    男主的母親之死……也是一個伏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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