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是個豬腦子。” 姚嘉瑞不由分說地扯走了陸方知。 程鋒背著原曉的樂器, 走到他身邊,忽然抬頭, 一指天空。 “看。”程鋒說。 “什麽?”原曉茫然抬頭——星星?不對ny市的光汙染, 怎麽可能有星星。 就在他抬頭的刹那,程鋒往前走了一步,迴過頭, 然後低頭, 兩個人的嘴唇撞在一起。 他們站在一個坡上, 程鋒借著地勢,比原曉高出許多。 原曉震驚了一瞬, 卻馬上閉上眼睛,投入了進去。 所有人都走到了前麵,姚嘉瑞和陸方知的爭吵, 謝雨洲的歡快聲音都往後褪去,變成了不成調子的背景音。 好像隻剩下他們兩個,永遠在一起。 原曉把雙手放在程鋒雙肩上, 甚至踮起一點腳,過了一會兒,他才把雙腳放下來,抬頭看著程鋒,眼睛裏麵全是水光。 “程鋒……”原曉輕喊。 他有很多話想對程鋒說,就現在。 就在這時,剛才走在前麵的謝雨洲一個箭步衝了迴來,看到鬼一樣地站在了原曉旁邊。 原曉嚇了一跳,連忙和程鋒分開。 “怎……怎麽了?”原曉不安地擦了擦自己通紅的嘴唇。 謝雨洲無暇顧及這個,他指了指坡上麵,大大喘了口氣,又指了指程鋒,驚魂未定道:“你……你爹來了!” · 夜幕深沉得就如同潑開的墨水,穿著黑衣的程石同氣質森寒如死神般,從長坡頂端一路走下來。 燈光下,原曉發現,比起上一次見麵,程石同的臉頰又瘦了不少。 很顯然,這段時間only we在a國莫名其妙的成功,令程石同非常不快。 緩步走下來,站在離原曉幾米外的高坡上麵,程石同高高在上地看著原曉,片刻後,嗤笑一聲。 “你……”陸方知忍不住動怒,卻被姚嘉瑞拉住,搖了搖頭。 這是原曉和程鋒的家事。 程石同也沒有把陸方知放在眼裏,他眼睛中隻有原曉這位標準的“狐狸精”。 “還是我小看你了,原曉。”燈光下,程石同表情非常猙獰,“狐狸有九條尾巴,你也有九條尾巴,所以扔到哪裏都死不了,是吧?” “有九條生命的是貓,叔叔。”原曉用一種隻有他、程鋒、謝雨洲能聽見的聲音嘀咕了一句,謝雨洲差點沒笑出聲來,程鋒的表情也鬆活了一些。 吐完這句槽,原曉才正色,彬彬有禮:“您誇我是狐狸,是說我聰明麽?如果是這樣,我很感謝您的誇獎。” 他並不是不知道這句話裏麵的狐狸的意思。 但是,原曉感受不到這是侮辱,他的心情很平靜。 但顯然,程石同的心情不平靜,他的嘴唇顫抖,眼睛中泛起非常明顯的紅血絲:“你!簡直不知道廉恥!” “我當然不會不知道廉恥。”原曉搖搖頭,“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能夠得到今天的一切,從來都是我勤奮努力,真誠付出的結果。” “我從來不走歪門邪道。” 程石同不會聽原曉這些強辯,但他的迴擊卻很無力:“強詞奪理!鮮廉寡恥!” 原曉搖搖頭,最後歎了口氣:”叔叔,我很尊重您,所以即使您這麽說我,我也不是很生氣,非要說的話,我很想我和程鋒的感情得到您的祝福。” “但是,即使您不祝福,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的。” 如果目光有溫度,那麽程石同現在的目光,完全就可以把原曉燒出兩個洞來了。 “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用這種粗俗的話,和子虛烏有的罪名羞辱我,您不覺得……這是自取其辱麽?” 現在,他不隻是嘴唇顫抖,連喉結也跟著顫抖起來,看上去異常可悲。 但原曉的話還不是最令他無法忍受的。 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是程鋒看向原曉的目光,他看不出任何一點自己父親被侮辱的憤怒,反而用了一種欣賞的,溫柔的目光看著原曉。 誰才是你的父親?! 程石同被原曉和程鋒徹底激怒了,他顧不上他“有身份有地位”的體麵,幾乎算是破口大罵: “你以為你的巧舌如簧就能逃過一劫嗎?!你以為我就可以到此為止了麽?你想重新爬起來?!我告訴你!我會讓你下輩子都後悔為什麽要碰我的兒子!” · 到最後,原曉也沒有反駁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靠“巧舌如簧”逃過一劫這件事情。 他覺得程石同已經陷入了一種瘋狂,根本不是可以交流的狀態了。 更何況,他的話也根本影響不了原曉,原曉迴到宿舍後,就開始連夜著手新歌準備。 參賽前大半個月的準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們直接參加決賽,拿獎獲得優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就算隻是想給觀眾和媒體留下印象,這也是很難,需要大大下一番功夫的。 這一次比賽,原曉沒有瞄準優勝,他瞄準的是那些會來現場淘金的幾大a國唱片公司,如果能夠打動其中一家進行合作的話…… 第二天早上九點,亞曆山大來電話,給他們通報了程石同的一種非常搞笑的行為。 “他似乎想通過金錢對我們的節目組施壓,讓我們放棄你們。”亞曆山大爽朗的笑聲通過免提播放出來,“他也太天真了一些。” “妄想用金錢來左右比賽的公正,倒也不是不可能,一百個他能夠提供的錢,或許可以打動我們吧。” 亞曆山大是當笑話講述的這個行為,最後八卦了一下程石同為什麽要這樣折騰他們,原曉沒說什麽,巧妙地隱瞞了自己的秘密。 聽完笑話之後,原曉繼續琢磨音樂,直到姚嘉瑞過來叫他吃飯。 “今天中午吃餐蛋麵。”姚嘉瑞把兩份麵端到餐桌上。 “他們不迴來嗎?” 上午程鋒就和幾個dancer一起去舞社了,謝雨洲跟著韓呈去湊熱鬧,隻把負責音樂的兩個人扔在家裏。 姚嘉瑞夾了一筷子午餐肉,聳了聳肩:“快迴來了吧,路上他們順便去超市買點晚飯材料。” 這是一個很愜意的午後。 雖然屋外的陽光非常燦爛,甚至有些熱,但是室內因為穿堂風的緣故,卻是非常涼爽而愜意的。 餐蛋麵發出一種很誘人的香味,是油炸食品們的碰撞的獨有幸福。 兩個人正沉浸在幸福之中時,忽然聽見大門發出了一聲鑰匙的響動。 片刻後,是一個黑皮膚的男人麵帶尷尬地出現在餐廳裏麵。 “斯蒂芬?”原曉剛夾起一挑麵,連忙放下筷子,過來迎接客人,“你怎麽來了?找程鋒麽?” “嗬嗬……”斯蒂芬沒有說話,而就在這片刻,他身後冒出來了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紅頭發男子,以及……程石同。 “這個房子您覺得如何呢?”紅頭發男子恭敬地對程石同問。 “非常好,這就是我心目中的房子。”程石同用一種很誇張的語氣說。 這個時候原曉才終於發現,斯蒂芬臉上的表情……摻雜了尷尬,更多的,其實是歉疚。 紅發男子和程石同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自說自話地開始在房間裏麵打轉,外麵的皮鞋底為原本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木地板添上了很多難看的腳印。 斯蒂芬拉過原曉,悄悄道:“很抱歉……我已經盡力地阻止了,但是……” “不用道歉。”原曉一看就知道是怎麽迴事,“那是你的頂頭上司麽?” 斯蒂芬難堪地點了點頭,他還想說什麽,程石同和紅發男子已經轉了迴來。 餐廳無疑是最佳的商談場所,反正程石同和紅發男子都這麽認為,他們就站在明亮的餐廳裏麵,毫無顧忌地當著這裏原住民的麵,開始商量租房的問題。 “我實在是太喜歡這棟房子了,那麽,我最早什麽時候可以拿到它呢?”程石同問。 “最遲二十四小時候,我需要將原來的房客送出去。”紅發男子自信地說。 “把誰送出去?”就在這時,玄關忽然發出了一聲輕,但是重的中文質問聲音。 程鋒把東西交給背後的韓呈,換上拖鞋,這才走進來,他看了一眼木地板上被踩上的腳印,走到程石同麵前,看著他,一字一頓,用英文發問。 “把誰,送出去?” 程石同從來沒有看過自己的小兒子這樣的表情,他震驚地退後了一步,這一個退後,他的肩膀撞上了紅發男子。 或許是這一撞,給了他一些撐腰的意味。 程石同怒道:“當然是把你們送……搬出去!” “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程鋒胸膛微微起伏。 “我有什麽資格這麽做?!”程石同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我的資格就在於,我賺了比你多得多的錢,有比你想得多得多的人脈,所以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錢?”程鋒冷笑,但與此同時,他胸腔的起伏,卻變得很平穩。 “就是錢。” 不知道怎麽的,程鋒的笑容讓程石同很難受,但他還是堅持強硬。 “你們以為你們真的很強大?但是社會地位,金錢,你們哪一方麵比我強大?”程石同威脅道,“你們選擇和我作對,那我就會讓你們知道,你們會有什麽下場!” “之後,無論你們租什麽房子,我都會攔截下來——比賽,你以為,你們真的有資格安心地比賽麽?!” 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和程石同比起來,原石公司都顯得像小可愛了。 only we的幾個人目瞪口呆,覺得有些滑稽,卻也隻能忍住不笑。 什麽腦迴路的神經病,才能想出這種損人不利已的方法。 但程石同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他甚至是沾沾自喜的。 “總之,現在這套房子已經算是我的了,二十四小時之內,你們必須搬出這套房子。” 程石同似乎是品讀出了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被他威脅道,變本加厲地壘高自己的籌碼,但是,籌碼加得越多,就越顯得……他真的可憐,又很可悲。 “你真可憐。”程鋒用一種非常輕蔑的口氣,最後說到。 “你說什麽?!”程石同幾乎難以置信。 “以前我很討厭你,甚至有點怕你,但是,卻從來不覺得你渺小。”程鋒說,“你現在,卻顯得那麽渺小。” “我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