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雖然叫囂得厲害,可真到了四季飯店,也隻是乖乖的看著顧梓鑫,一副任由處置的樣子。


    就算顧梓鑫點了一大桌子菜,大家也因為惦記著猴子,快速的扒拉了一點,就算完。


    現在這個時候,給個人參果給他們,他們也吃不出滋味來。


    哪怕是裏麵鬧騰得最厲害的樊宇。


    顧梓鑫更是沒有扒拉幾口,麵前墊了墊肚子,就打包著猴子要得春卷和毛豆豆要的陽春麵,急匆匆的往醫院趕。


    走到三樓護士站,顧梓鑫就看到一對中年夫婦,正著急的在護士站那邊走來走去。


    附屬醫院特別忙,一層樓五十多間病房基本上都是滿的,護士站裏一個人都沒有。


    顧梓鑫拎著飯盒看著那西裝革履,一副企業家的派頭的男子,那張和猴子有幾分像的臉,停下了腳步。


    “侯振宇的家屬?”


    侯振宇就是猴子的大名,特別的大氣,跟猴子逗逼的氣質一點都不搭。


    哪個男子聽到顧梓鑫的聲音,和他攬住拿的衣著得體講究的女人一起轉身,看向顧梓鑫,“你是?”


    顧梓鑫沉穩地走過去,伸出沒有拎東西的那隻手:“您好,我是猴子的大隊長。”


    侯父顫抖的右手伸出去,輕觸了一下顧梓鑫的指尖,輕握了一下:“顧隊長,我知道您,振宇平時總提起來。”


    顧梓鑫艱難的開了口,“叔叔,阿姨,這件事……”


    侯母激動的打斷了他,“我不想聽什麽過程,原因。我隻想知道,我們家孩子怎麽樣了!”


    顧梓鑫張了張嘴,又緊緊地咬住了牙,“這邊請!”


    解釋一百遍,不如親眼見一麵。


    他能清楚的在侯父侯母臉上捕捉到擔憂,緊張,甚至是了悲痛。


    那是父母對孩子的舐犢情深。


    顧梓鑫拒絕不了這種眼神。


    顧梓鑫帶著侯父侯母走近312病房,還沒來得及敲門,侯母就衝了進去。


    看到病床上裹得跟粽子似的侯振宇,侯母呆呆的捂住嘴,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侯振宇看著他激動的老媽,尷尬的揮了揮手。


    侯父趕緊扶住情緒激動,甚至有些站不穩的妻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病床上的兒子,鬆了一口氣,“別哭了!全身上下的零件都在,有什麽好哭的。


    左右都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咱們勸不住,還不是隻能受著。”


    侯母的眼淚暫時忍住了,隻是不斷抽噎著,靠著侯父的支撐,勉強的站著。


    “他從小到大,都是我嬌慣著,連點油皮都沒有蹭破過······”


    侯振宇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對著毛豆豆笑了笑。


    毛豆豆抿了抿嘴,笑道:“我去給你們叫醫生。”


    可能,隻有醫生的話,才能讓這對父母相信,也隻有醫生的話情緒穩定下來。


    同一個醫院的醫生,抬頭不見低頭見,毛豆豆找上主刀醫生,主刀醫生也很給麵子的過來,開始從頭講林在言的病情,每一處要害的傷勢,他都做了詳細而專業的解釋。


    就算毛豆豆囑咐過,盡量的委婉一點,可在有聽沒有懂的家屬耳朵裏麵,這裏很嚴重,那裏也不樂觀,就足夠的嚇人了。


    還沒有等醫生說話,侯母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幾分鍾之後,醫生終於嚴肅總結。


    “手術很成功,但是需要半年時間靜養。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劇烈運動,是否影響生活,還得觀察。”


    躺在病床上的侯振宇激動的坐了起來,急切的問道:“那我還可以留在特種大隊嗎?”


    “應該是不行!”醫生的語氣很篤定。


    侯母猛地抬頭,抓住他的手腕,哀求著侯振宇,“振宇,我們迴家靜養,我們照顧你,沒有問題的。”


    侯振宇愣住了,低聲呢喃道:“隊長......”


    顧梓鑫站得筆直,他明白侯振宇的留念不舍和不甘,可他無能為力。


    這該死的感覺,糟糕透了!


    侯母悲哀地轉過來,盯著顧梓鑫說道:“顧隊,振宇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一向慣著他,他要當兵,我也由著他。


    他出任務,他受傷,都是他選的,我不怨你。


    可特種大隊少他一個無所謂,但我們少了他,可怎麽活啊!


    他才二十三歲,他還有一輩子......


    我求你了,替他轉業吧!


    咱麽不待了,啊!”


    侯母雙膝跪地,淚水漣漣。


    顧梓鑫愣愣的看著侯母,兩眼猩紅,連忙扶起侯母。


    “阿姨,您別這樣。我們……尊重家屬的決定。”


    侯母借著顧梓鑫的力量,站了起來,對著侯振宇說道:“振宇,乖,咱們迴家啊!媽給你做你最愛的絲娃娃!”


    顧梓鑫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眼角鼻尖的酸意,拍了拍猴子的肩膀,“不管怎樣,不管生在哪裏,你一天是我們特種大隊的人,一輩子就是特種大隊的人。


    隻要你不走上歪路,特種大隊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等你迴來找我們敘舊。”


    不同於調離,轉業意味著徹底脫下這身軍裝。


    侯振宇抿著嘴,倔強的不說話,也不搭理顧梓鑫。


    顧梓鑫揉了揉侯振宇的腦袋,像他一直對毛豆豆做的那樣。


    他想再說些什麽,卻覺得千言萬語都如鯁在喉。


    這時候,他格外想念指導員那一張巧舌如簧的嘴。


    毛豆豆忍不住了,將頭扭到一邊。


    透過毛玻璃,她看到被顧梓鑫賦予厚望的指導員,也和其他人一樣,偷偷摸摸的抹著眼淚。


    真相殘忍,可還得麵對。


    侯振宇再怎樣,也是全身而退了。


    顧梓鑫最後的看了一眼侯振宇,拉著毛豆豆走了。


    走出病房,顧梓鑫才意識到,飯盒和衣服什麽的,都沒有拿。


    別的還好說,毛豆豆的白大褂畢竟不是自己的。


    顧梓鑫摟住毛豆豆的腰,低聲說道:“對不起!”


    這句話,沉甸甸的。


    毛豆豆學著顧梓鑫平時對自己的樣子,揉了揉他的腦袋,眼中帶淚,“沒關係!”


    代表自己,代表侯振宇,代表所有人,原諒你的無能為力。


    你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負重前行已經很難,不要太苛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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