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後,殘破的幽冥域中石逢春和程乾同時從天而降。


    能夠迴到幽冥域程乾知道做不到,因為這個芥子空間,並不存在宇宙,他找不到入口,唯有撕開空間裂縫才能進入,亦或者是傳送陣法。


    而這些都難不倒石逢春,在他星河三境強大的修為下,硬生生在荒蕪星球上打開了通往幽冥域的空間通道。


    “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弄清楚,去樹心城!”


    與石逢春一同落地的程乾,目光憋了一眼遠處的生命之樹,臉上帶著濃濃的迷惑。


    老家夥沒有說什麽,他已經幾個時辰沒有開口說話,無論程乾說什麽,他都會去做,但他並不知道為何要去做,程乾的身份讓他還處於一種鏡花水月中,他有些看不清了。


    良久,程乾隻是歎了口氣,換做是他也不可能馬上接受這個奴主的轉變,原來自己就是石逢春的奴主。


    石逢春在冥界有如此奇遇,在程乾看來,應該都是九黎事先安排的。他倒是有些佩服九黎了,僅僅隻是一縷殘魂,竟然可以做這麽多他做不到的事情。


    程乾渾身遁光一起,幾個閃動後,就無聲無息的遁入了樹心城。石逢春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看著那小子的背影,他更加的迷茫。


    半盞茶之後,程乾遵循扭曲時空前的記憶,很快就在樹心城內找到了一個花苞般的房屋,隨手打出一道禁製,花苞立刻開出了一個洞口。


    程乾二話不說的閃身而入,可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房屋內突然靈光大作,兩聲嬌喝傳入耳朵。


    贏勾掌心陰元極光滴溜溜綻放。旱魃渾身青光流轉,虎視眈眈的看著閃入的程乾。


    “住手!”一感覺到了元氣的暴動,程乾立刻反應過來。頓時霹靂聲大起,一張九色電網將身體一下包裹了起來。


    “主人!”


    贏勾和旱魃同時一驚。連忙將手中的施法給中斷,不可思議的看著進來的程乾。


    她們並沒有傳訊程乾躲在哪裏,這家夥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發現她們的位置這讓兩女萬分震驚。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兩個還在這裏!”程乾渾身雷光漸斂,上下打量了一眼兩女,目光微微閃動的喃喃了一句。


    贏勾和旱魃聞言玉容上都露出了疑惑,聽不明白程乾的這些話語。


    “你們在這裏呆了多久了?”程乾眉頭微皺。淡淡的問道。


    “迴主人,進入樹心城就沒有看到石逢春的蹤跡,並且還遭到了三名大乘期鬼修的圍攻,機緣巧合下才金蟬脫殼,躲到了這裏。我和妹妹在此療傷,應該有大半日了。主人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贏勾如實迴答,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千篇一律的說了一變,當然這些話語大多都是程乾之前聽過一變的,此刻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驗證他扭曲時空。到底是去了過去還是未來。


    “如果算算時間的話,我應該是迴到了三個時辰以前?”程乾雙目微微一眯,心中還是有些微微震驚的。沒想到逆雷遁還真可以打開平行空間的通道,並且穿越迴三個時辰之前,一舉救出了石逢春。


    程乾越想越心驚,若是當時他沒有扭曲時空,而是三個時辰之後的情況,他恐怕不能將石逢春從金劍下救出。


    心驚的同時,程乾也是大為好奇,之前諦聽說過,不要輕易的試圖改變曆史。不然天地會有大劫難,可如今一切都很好並沒有什麽災難的預兆。


    “原來三個時辰。也是可以改變曆史的,如果我迴到過去。是不是可以再看到父母?”程乾也就這麽一想,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雖然念及至此,但他還是無法真的去做這樣的事情,扭曲時空,看似平靜,實則蘊含的天大的危機,諦聽的話語,寧可信其有,決不能懷疑。


    這就是程乾現在的想法,如果沒有到達掌握天地法則的實力,他還是不敢輕易的再去嚐試了。


    “主人……”


    贏勾和旱魃一臉迷惑,程乾從一進來就不停的自言自語,看的兩女是目瞪口呆,這家夥說的話她們一句的聽不明白。


    “輪迴盤已經到手,我們走!”


    程乾淡淡的掃了兩女一眼,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樹心城。


    ……


    八淵極州,人皇站在赤金大殿裏麵,眉頭緊皺,目光看著懸浮在半空的水晶球閃爍不已。


    隻見那懸浮在半空水晶球中,映射出一幕幕畫麵,這些畫麵都是如今的幽冥域,視角一直都在程乾身上。


    “看來和三夜的預料有些出入啊,這小子看來真的闖了幽冥域,並且成功奪得輪迴盤,但卻並沒有來找本皇求助,倒是讓本皇另眼相看了!”


    人皇看著水晶球的畫麵,雙目微微一眯,迴憶起當年三夜聖祖和他說的話,他一直在等待程乾求他幫助,但這小子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幾十年了無音訊。


    如今天地人三皇剛剛收到消息,幽冥域被人族修士給攻占,這下讓三皇有些不知所措,是支援幽冥域好,還是不支援?


    六道輪迴雖然和天地人三皇同屬冥界勢力,也算得上是皇族管轄內,可兩者間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三皇不幹預六道輪迴之事。


    同樣六道也不會幹預冥界九淵大陸的其他事情,數十萬年前幽冥域也被攻占過一次,當時三皇各自派出了數位大乘期存在馳援。


    結果冷臉貼了熱屁股,六道輪迴不禁沒有感激,反而將他們驅逐出了幽冥域,如此一來自然讓冥皇勃然大怒,但也沒有辦法,他知道六道輪迴是仙界之人,一時間也隻有忍氣吞聲。


    這一次程乾他們能夠順利的得手,也是因為三皇沒有支援罷了。


    “看來你早就知道這小子要去搶奪輪迴盤?”


    一抹黑影漸漸的出現在了角落。一身土黃色的長袍,但角落黑影繚繞看不起人影的麵孔。


    “嘿嘿,當年有幸和三夜一聚。從他嘴裏得知,他的徒弟似乎來冥界就是為了撈人。沒想到動作這麽快,本以為這小子還需要準備個數百年呢!”人皇低聲嘿嘿一笑的迴道。


    “三夜的徒弟,這小子什麽修為?”黑影有些沉吟,但馬上又開口問道。


    “說出來連我都不敢相信,那小子的修為,僅僅是煉虛期罷了!”


    人皇故作神秘的說了一句,隨後放聲大笑,手一揮撤去了水晶球上的禁製。接著就雙手負背的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大殿。


    “原來是煉虛期。”黑影中的人喃喃了一句。仿佛並沒有多麽驚訝,隻是為了弄清楚事實。


    ……


    一個月之後,六淵極州某處陰霾的山穀裏。


    程乾一行人圍成一圈,中央有一座陣法。


    陣法中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暈,一隻隻虛幻的女子身影,在裏麵徘徊不定。


    看著陣法中的三魂七魄,程乾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同時也有解脫,總算可以完成承諾了。


    “你小子,不是我說你!你不該這麽做。生死有道,因果循環,你不如放她去輪迴轉世。讓她保存那痛苦不堪的記憶重生。你也不知道她自己願不願意,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你自己在一意孤行。”陣法旁石逢春背著個手,目光閃爍的看著陣法中的三魂七魄淡淡的說了一句。


    “一意孤行?不會,我對她隻有愧疚!”程乾目光閃爍,來到冥界的初衷就是為了聚集她的殘魂,而如今做到了,到了最後一步,他竟然有些猶豫。


    “她隻是個凡人,輪迴轉世是因果。這是天道法則,不該逆天重生。你有些自私了。如果她重生過來,你會說什麽?”石逢春歎了口氣。轉首凝望著程乾問道。


    此言一出,程乾頓時就愣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捫心自問“她重生了後,我會說什麽?說我是修仙者,與你不可能?豈不是將她傷害的更深?”


    種種這些都起源於她的單相思,程乾對她並沒有感情,當時隻是因為化凡,可事情的變化,已經超過了他自己的預料,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冥界將她複活,一個執念?


    這不是她的執念,而是程乾自己的執念,這一刻他迷茫了,這是他自己的執念,一意孤行。


    將她重生後,他能夠給她什麽?再給她一些冰冷無情的話語,還是假戲真做與她在一起相守百年來贖罪?


    愧疚、迷茫、不甘、自責,這一刻大部分負麵情緒都在程乾心底產生,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她已經放手,為何你還不放手。你隻是為了化凡,並非為了感情。換句話來說,你是過不了自己心魔那一關!”石逢春沒有再看程乾,他知道這小子此刻心亂如麻,換做他自己,恐怕也不可能走出自己內心的執念,又歎了一口氣:“唉,你該放手了!”


    “可以放手嗎?”程乾突然覺得好疲憊,他此刻還是不明白為何要這麽做,將她重生後,會得到什麽?他想象不到,更無法左右。


    “這都是因果循環,你如果不想要自己愧疚,就該放開執念。你不想再傷害她,就讓她去輪迴轉世投胎,讓一切都歸於平靜!”石逢春悠悠的歎了一口氣,也不想在勸說了,一切都由這小子自己定奪,他不好幹預。


    贏勾和旱魃兩女在一旁目光微閃,抿著朱唇,這個抉擇是痛苦的,也是最困難的,不管是哪種方式都是一種折磨。


    她們隻能默默為程乾祈禱。


    “該放手了,如果她重生,我們兩人的痛苦會繼續延伸,看來是我一意孤行了!”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程乾才歎了一口氣,目光微微一閃,迷茫和愧疚盡數消失,心底已經下了決定。


    也不見他有多餘的動作,單掌一番輪迴盤取出,往空中一拋,隨後十指車輪般的衝著虛空連彈不已。


    不一會兒,輪迴盤滴溜溜一轉,綻放出金色光芒,金霞衝著陣法中的三魂七魄一卷,立刻就讓殘魂凝聚成了一體,成為了一個完整的魂魄。


    這一刻,莊夢瀅算是神魂歸位,迷茫的神色中露出了一絲靈智,遊離的目光在四周遊走,最終定在了程乾那裏。


    程乾同樣看著她,心中有些苦澀,看著魂魄柔弱的心靈,他很心痛。


    “對不起!”一魂一人就這麽對望著,足足過了半晌,程乾才緩緩開口。


    “不,阿乾哥,沒有什麽對不起,是我耽誤了你。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的殘魂一直在你身上,你所經曆的事情,我都感覺的到,也看得到!轉世投胎後,如果你能找到我,請你在遠處默默的看著我,守護我,但不要打擾我。我不希望這樣的痛苦再繼續,因為你的存在,我應該可以感受到安全,別了!”魂魄聲音極為微弱,在場所有人都聽得非常清楚,石逢春也是定眼一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凡人女子也是一個奇人,竟然有如此開闊的心境,如果她是修仙者,應該可以走的很遠。


    她眼中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有淚水,就這麽一往情深的看著程乾。眼中充滿了解脫,這是她應該做的,她明白事理。


    “其實有你也很好,善解人意,但願你投胎之後能夠有個幸福的百年,是程某讓你錯過了匆匆百年,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守護你一百年,但絕不會打擾你的生活!”程乾看著魂魄神色有些發怔,眼眶有些發紅,想哭泣卻無法哭泣,心中的執念在這句話說出來後,有一種如重釋負的感覺。


    他發誓,不管是一世,還是兩世,一旦碰到了她的轉世之身,他會默默的去守護她一百年,用來還給她一個幸福的百年。


    “阿乾哥,謝謝你。我會等你……”魂魄抬起雙手,貼在陣法光幕上。


    程乾深吸了一口氣,同樣伸出雙掌貼在了外麵的光幕,就這麽四掌相對,就隻是隔著一層光幕,人鬼有別,仿佛一道溝塹將兩人隔開。


    “去吧!”


    目光遊走在魂魄身上,程乾歎了一口氣,天空中輪迴盤發出一陣嗡鳴,一抹金光從天而降,將陣法中的魂魄一卷,然後接著一道纖細的金光衝天而起,直接破開了陣法光幕,衝著九霄雲外激射而走。


    隻見一道空間裂縫在萬丈高空裂開,金光一閃而入後,徹底的沒有了蹤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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