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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驪唯這麽說,雙蓮也不再糾纏,見他站立艱難,便伸手扶了一把,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倒是坦蕩,而驪唯的心卻掀起了一絲波瀾,雖僅是一瞬,卻也足夠讓他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他自然是不可能憑著這不多的接觸移情別戀,但無法否認的是,他再次看待雙蓮的時候,少了一點算計的心思,而多了一分渴望。


    這分渴望為的是什麽,他不知道,也許她救他於危難,的確改變了一些事。


    隨後一股暖流進入了他的身體,喚醒了他的理智,原來雙蓮扶他,更多的是為了給他輸送內力。驪唯微不可見的勾起一絲微笑,放鬆了身體,配合雙蓮作為。


    兩人第一次這麽親密且長時間的相處,驪唯覺得有些喘不過來氣,雙蓮也不如剛才那麽坦蕩,移開視線,看著一旁的蜘蛛網,似乎那上麵的紋路很好看。


    “我送公子迴府!”許是覺得氣氛越發詭異,雙蓮在給驪唯輸送完內力後,一邊提議一邊收迴手。得驪唯點頭,雙蓮就想為他開路,卻被他拉住了手,說是他氣力不濟,需要她扶著走。雙蓮略顯猶豫,但到底還是挽住了他的胳膊,扶著他專挑小道走,幸運的避過人群,一路行到丞相府後門。因驪唯著了雙蓮外袍又總是弓著背墨發遮麵的緣故,竟無人認出他便是京都第一公子,倒是省了些麻煩。


    目送驪唯進府後,雙蓮迴到了大街上,走了幾步就被牛二攔住了,說是府裏出事。雙蓮麵色一驚,立刻飛奔迴府,速度快得猶如飛燕,可累死了後邊的牛二。


    雙蓮疾奔迴府的時候,驪唯也在守門奴仆的攙扶下迴到了寢室,在府中做事的奴仆都有點眼力見,見是雙蓮送驪唯迴來,心中雖有猜測,卻是不敢妄自非議。


    吩咐守門奴仆退下後,驪唯正要喚貼身小廝去準備熱水,就聽到了敲門聲,卻是他派去算計念藺的人迴來了。見他們麵色不好,驪唯心中有了猜測,等他們說完話,心裏卻沒多少怒氣,隻叫他們再把手尾掃幹淨一點,不要留下痕跡。


    且這事到此為止,他們先到城郊的莊子住著,等風聲過了,他自會喚迴他們。


    “倒是低估了你。”驪唯吩咐貼身小廝去準備熱水後,坐在床榻上,意味不明的說道。想起乞丐的髒汙,驪唯胃裏一陣翻湧,對著痰盂又是一頓嘔吐,心中的殺意越發濃烈了。但在觸及身上的衣袍後,麵色又不禁緩了一分,萬幸她及時趕到,而他也因為這事與她有了更深的接觸,倒也算是不幸中唯一值得的慶幸。


    驪唯的確低估了念藺,但他隻以為自己低估了念藺的功夫,沒有派出武力最強的手下,叫念藺尋到機會掙脫了束縛逃了,也讓他的一場算計就這麽失敗了。


    還好他的手下沒留下痕跡,也沒讓念藺看清麵孔,倒是省了一些麻煩。眼下,雙蓮定在府中安撫念藺,而他有了險些受乞丐折辱的這一出,倒是能把自己摘幹淨了。便是日後查出什麽,他也可一口咬定這是有人蓄意攀誣,意圖挑撥離間。


    但短時間內,他是不能再對念藺動手了,免得露出馬腳,壞了下麵的布局。


    貼身小廝領著一些粗使丫鬟將熱水準備好後,就退下了,驪唯一個伺候的人都不要,自行解衣,整個沒入木桶中。再次浮麵的時候,驪唯狠狠地搓洗著自己,而就在他快把自己的皮膚磨出血來的時候,一雙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抬眼,卻是眼裏難得透著擔憂的驪清,驪唯心底一暖,這個涼薄的人到底還是在乎他的。


    驪清接到下人匯報,說是雙蓮送驪清迴來,而驪清衣衫不整,發髻淩亂,似發生了不好的事。想著許是驪唯和雙蓮成了好事,很快就能以正夫之禮出嫁,驪清心情一好,便走到驪唯居住的院落,想仔細問詢一番。卻發現在這伺候的人全都守在門外,聽驪唯的貼身小廝說,是驪唯不要他們伺候,要他們全都退下。


    驪清心裏不免生出了一絲懷疑,便走進了驪唯的寢室,繞過屏風,正要出聲,卻看到他一向冷靜自持的兒子如瘋魔了一般,不停地搓洗著身子,好似要見白骨才肯停下。心中一緊,驪清難得透出了幾分憂慮,大步上前,阻止了驪唯的動作。


    “我兒可是遇到了什麽事?”驪清見驪唯麵色憔悴,脖頸似有啃咬的痕跡,又這般搓洗身子,想到一個可能,聲音裏便帶了幾分怒氣,按著驪唯肩膀的手也用力了些。驪唯知道自己不能瞞著驪清,也知道自己私下裏做的事,驪清都清楚,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放手做。要是讓驪清知道他算計念藺失敗還險些著了別人的道,許是會失望吧,但那又如何,勝負有數,他不過是輸了這一迴。


    深吸一口氣,驪唯將自己險些受辱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驪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驪清沒有露出一絲失望之色,而是勃然大怒,立刻派出暗衛徹查此事。且驪清還握住了他的手,告訴他,這件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任何人都不能在傷害了他後還全身而退。感受到驪清絲毫不做假的關心,驪唯心頭一震,原來在驪清的眼裏人與人之間不是隻有利用和可利用的關係,也有那麽一絲真情可言。


    他現在相信驪清是真的愛重他娘親了,也不怪得他娘親過世時會那麽不舍。


    “在真相出來前,你暫時不要出門,好好地在這裏休養,為父定會解決好一切,不讓外界打擾到你。”驪清說著,難得溫情的揉了揉驪唯的頭發,接過他手裏的濕巾給他搓起了後背。驪唯沉默了,由剛開始的不適應到後麵的放鬆,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畫麵,再次浮出腦海,小時候,驪清隻抱過他,也隻給他洗過澡。


    庶出的弟弟們恨他嫉妒他,倒也不是沒有根由,可再恨他也改變不了什麽。


    驪唯洗完澡,穿好寢衣,在驪清的吩咐下,躺在床上,準備先睡一覺,卻悄悄的將雙蓮的衣袍塞到了被子裏,叫驪清看見,難得的笑出了聲。驪唯有些尷尬,卻還是死死的攥著雙蓮的衣袍,他到底還是害怕,唯有這樣才能讓心裏安定一些。


    “這雙蓮也算是對我丞相府有恩,他日定會好好酬謝一番!”唯一的嫡子險些遭辱,幸得雙蓮相救才沒有發生不可挽迴的事,驪清自然清楚這恩情欠得深了,也讓他在對待雙蓮的態度上改變了一些立場。隻是有了這麽一出,驪唯想嫁給雙蓮為正夫是難了,畢竟這事不光彩,雙蓮也不是傻子,哪會這般委屈自己。但驪唯便是以側夫之位出嫁,來日未必沒有扶正的可能,一個念藺而已,不難解決。


    父子之間的氣氛難得溫馨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通傳聲,說是官府來人,要見驪唯。父子倆對視一眼,明白這是幕後之人的第二步算計來了,驪清冷哼一聲,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官府的人,不可怠慢,卻沒有馬上去見的意思。驪唯卻換上了一套衣服,等著一會去應對官府的人,這覺暫時是睡不成了,也就不費這個工夫。


    晾了官府的人差不多一個時辰,驪清才領著驪唯走到前廳,來者是皇城府衙的二把手,說是在乞丐的屍體旁邊發現了驪唯新買的玉佩,需要他協助調查。


    驪清卻是輕笑一聲,直言一介賤物的生死,何時能得皇城府衙重視了,莫不是意圖算計什麽?二把手硬著頭皮,說乞丐再低賤也是良民,既然被人發現了,就不能不管。驪唯很自然的接過話,隻說自己的玉佩是被人偷了,怎麽落到乞丐那的,他就不知道了,而這玉佩也非極品美玉,丟了就丟了,他也就不想糾纏。


    半個時辰後,二把手領著手下灰頭土臉的離開了丞相府,什麽沒撈著不說,還叫人笑話了一番,偏笑話他的人是當今丞相,他什麽都不能做,隻得忍了。


    即便自降天女帝時期起鳳國代代都嚴格執行依法治國的策略,講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很多時候特權階級還是享受著優待的。驪清能邀請他進入正廳,還許他問詢驪唯,已是不易,他倒是不好參驪清一本,而這事說到底並不嚴重,不過一賤物,哪能攀扯上丞相的嫡子?怕又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還是歇歇吧!


    第二天,驪唯險些被乞丐折辱的消息不知怎麽就透露了出來,以星火燎原的可怕之勢傳遍皇城。聯係乞丐的死,身邊的玉佩,官府派人到丞相府上問詢,許多人自認為了解真相,就跟著八卦起來。“第一公子”的確得人尊敬,但有明就有暗,私下裏嫉妒驪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難得遇到這麽好的機會,那還不使了勁的抹黑?就連驪唯的庶出弟弟們也沒能忍住,似是而非的透出消息煽風點火。


    驪清手段狠辣,當眾責打了這些不念手足之恩的庶子,又杖斃了伺候他們的奴仆,瞬間讓府內沒了聲音。而府外的流言,在驪清的運作下,也漸漸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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