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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崖邊上,念藺一根繩子挽發髻,額間還戴著一根墨綠色絲帶,中間嵌著貓眼石,一身墨色短打勁裝,眉眼間滿是誌在必得之色。劉明站在念藺對麵,正無奈的伸手扶額,已經提醒過他陰謀算計勾心鬥角屢見不鮮,他為何仍是不肯麵對現實,還妄想用一對一公平決鬥的方式來擠走雙蓮身邊的人,坐穩所謂正夫之位。


    “念藺,我不會跟你打!”劉明收迴手,看著已經握起拳頭做出開打姿勢的念藺,頗為無奈的說道。念藺卻抬起下巴,輕笑一聲,道:“我想了想,仍是不能像你這般行事,所以來決鬥吧,實力為尊,若我輸給了你,正夫之位立刻讓出!”


    “便是你讓,我也得不到,因為這事最終說了算的是雙蓮,不是你。”劉明挑眉,雖然心動念藺提出的條件,但深知雙蓮心思的他不敢賭,不敢激怒雙蓮。


    念藺卻是一歎,道:“若我輸了離開,消失世間,你會沒有辦法站穩腳跟?”


    劉明有些吃驚,頗為意外的看著念藺,揚聲道:“你竟是賭上了全部嗎?”


    “都說了公平對決,我自然是帶著誠意而來,賭上一切做個了斷!”念藺點點頭,動動脖子,伸出右手,朝劉明揮了揮。劉明深吸一口氣,緩緩唿出時,握緊了拳頭,輕聲道:“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此一戰,若我敗了,自會離開雙蓮。”


    兩人同時發動攻勢,竟比對敵時還要可怕,一個拳拳到肉,一個掌掌生風,打得不可開交,嚇得周圍的猛獸都不敢出來,窩在洞穴裏,希望這兩人能快點走。


    “嘭——”拳頭撞在了一起,以念藺和劉明為中心,四周的空氣似有片刻停滯,後劇烈的晃動起來,一股可怕的氣波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處在正中的念藺和劉明卻一動不動,四目相對,眼裏終是再無往昔的牽掛,半晌,兩人同時後退。


    念藺被勁氣震得吐了血,劉明也背起了一隻手,在念藺看不見的地方,這隻手顫抖得厲害。兩人投身軍營多年,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能挨過種種苦訓並活到現在的人,怎會沒點保命手段?但經過這一拳,兩人都知道不能再藏著掖著了,隻因對方的成長速度遠比想象中來得厲害,不想輸掉的話,隻能豁出一切戰鬥。


    再次糾纏,念藺的臉上漸漸被狠意取代,劉明的眼裏也滿是弑殺之色,都想將對方送到死地。就在最關鍵的時刻,雙蓮騎馬而來,見此,怒喝一聲,蹬著馬背一躍而下,直向兩人跑來。劉明沒想到雙蓮竟會知曉此事,心神一晃,來不及收起攻勢,念藺又在雙蓮看不到的角度突然撤掉防備,挺胸迎上了劉明的拳頭。


    悶響聲響起,劉明睜大眼睛看著念藺倒飛出去,耳邊還停留著他悄悄說的話。


    “你中計了!”念藺被劉明打得倒飛出去的時候,忍著吐血的衝動輕聲說道。


    沒等劉明反應過來,後背就被雙蓮狠狠地擊了一掌,迫使他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後,竟是無力支撐身體,隻得歪躺著,看著雙蓮朝跌落懸崖的念藺飛過去。


    念藺摔落懸崖的危急時刻,雙蓮一個飛躍摟住了他的腰,抽出腰後的刀,狠狠地刺進了石壁縫隙中,堪堪穩住了二人身形。念藺抬眼看著雙蓮焦急的神色,忽的一笑,又吐出了一口血,心道:“盡管你不承認,但我知你最在乎的是我!”


    “阿藺,我來了!”摟緊意識已經渙散的念藺,雙蓮湊到他耳邊用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溫柔語氣說著,深吸一口氣,內力全發,雙蓮蹬著石壁借力,幾個翻越就站到了懸崖邊上。調整姿勢將念藺抱住,雙蓮大步離開,走到劉明身邊時,停頓了片刻,卻在他麵露希望的時候,殘忍的說道:“你逾越了界限,不配為側夫!”


    說完,雙蓮頭也不迴的走了,劉明失魂落魄的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的捂住胸口,真疼,疼得他恨不得立刻死去,可他卻笑了,笑得全身都跟著疼起來。無力支撐,索性翻身躺在地上,抬頭看著天空,劉明想起念藺迎上他拳頭時說的話,忽的止住笑聲,低聲道:“念藺,你贏了,是我小看了你,但別以為這是結束!”


    雙蓮騎著快馬帶念藺去看大夫,劉明卻是自己艱難地走迴了皇城,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雙蓮最看重的人果然還是念藺,不然就不會隻抱念藺一個了。


    今日之事皆是出自念藺算計,他知在劉明心目中,自己始終稚氣未脫,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不屑陰謀詭計,且也不擅長於此。他便利用了這一點,以公平決鬥的名義邀請劉明到城郊決戰,依著劉明的性子,不管接受還是不接受決鬥,都會前來赴約,且不會透露消息。他自然也不會透露消息,但別院的下人會,因為他們是雙蓮買來的奴仆,隻認雙蓮一個主子,他舉動有異,定會被下人關注。


    而後將他的所作所為上報給雙蓮,他不怕雙蓮知道是他主動邀戰劉明,隻要她趕來阻止便可。雙蓮如他所料的來了,他也成功的算計了一把劉明,賭的便是雙蓮的心,還好他沒有賭錯,她始終最在乎他,所以容不得他人如此傷害他。


    知她心意,他還有什麽可懼的?陰謀算計,他也一樣可以,隻看個人本事!


    “蓮兒……”念藺迷迷糊糊的喚著雙蓮的名字,看起來很是無助,雙蓮握住了他的手,眼裏的關切不見一絲虛假。聰明如她,又怎會不知一切都是念藺的算計,但那又如何,要留在她身邊,就得擁有一定的手段,隻念藺的手段還是太拙劣了。用什麽計策不好,偏要以損傷身體根本為代價,不過此策雖非上佳,卻意外的有效。她也借此讓劉明認清現實,免得劉明仗著過往情誼來算計她的後宅。


    便是要利用劉明,有些底線她還是得讓他清楚,若他無法接受可趁早離開。


    雖然不滿念藺連她也算計在內,但看念藺把自己弄得這般憔悴,雙蓮也懶得生氣了,橫豎他都付出了代價。且這個代價使得一切更加真實,劉明這會傷心難抑,另一個劉明也快沉不住氣了,不出意料,兩天內就會來找她。她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告訴擁有前世記憶的劉明,她的“真實想法”,隻看他是何種態度。


    劉明被人送到逸郡王府養傷,雙蓮守在念藺身邊寸步不離,展越知道這些後,摔斷了一根毛筆,眼睛微眯,似在做什麽決定。但就在他準備行動的時候,梁喜端著雞湯來了,說是展越之母展楊氏親自下廚房準備的,先拿些過來給他嚐嚐。


    展越不得不停下來,在梁喜的伺候下喝完了雞湯,味道的確好,且有種令人沉醉的親切感,這便是娘的味道嗎?孤魂劉明思緒翻湧,想起過往,越發的無法割舍雙蓮,因為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如瀕死者遇見仙人一般,隻一眼就再難忘懷。尚書展越察覺到孤魂劉明的情緒起伏,不由一歎,這人也的確是可憐。


    不過一碗雞湯就叫他這般激動,更何況是兩世都在找尋的佳人呢?尚書展越不知該如何安慰孤魂劉明,索性斂聲屏氣,縮小自己的觀感,讓劉明察覺不到他。


    “老爺這是怎麽了?”梁喜不明白展越為何喝個雞湯都能走神,抬眼問道。


    “沒事,娘的手藝還是那麽的好,隻是這會累著娘,下次就不要讓娘操勞了。”展越迴過神,難得真心的露出一個笑容,讓梁喜羞紅了臉,低頭應是,道:“妾身曉得,娘這段時間身子見好,一時坐不住就想到廚房露一手,妾身也是怕掃了娘的興致,才沒有阻止。這往後自是會著緊看著,不讓娘累著,也不讓老爺擔心!”


    展越不由得抱住梁喜,道:“夫人當真是賢內助,為夫能娶到你真乃幸事!”


    夫妻二人難得溫馨片刻,抱著梁喜的卻是尚書展越,孤魂劉明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竟短暫的讓出了身體的主導權。盡管隻是一瞬,但對尚書展越來說已是足夠,聰明如他,自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激怒孤魂劉明,時間一到,就乖乖退下。


    展楊氏領著下人擺好碗筷的時候,展越也拉著梁喜的手走到了大廳,見夫妻二人感情甚好,展楊氏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但視線落在梁喜身上時,卻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展越年逾三十了,可膝下仍無一子,讓展楊氏如何能不急,但她又不能插手展越房中事,也不能怪責梁喜,隻因梁喜腹腔受傷是為救她造成的。


    她又怎麽能以此來責難梁喜?罷了,實在不行,過繼一個孩子也可,她展家也不是什麽大家族,值得人惦記的東西很少,嗣子再不濟,總能使展越身後無憂。


    梁喜察覺到展楊氏的視線,卻默不作聲的選擇了無視,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她也急子嗣的事,但展越死活不同意納妾,連通房都不要,她又怎麽能步步逼迫?且她現在還病著,等她病好,定能給展越孕子,嫡出的孩子總比庶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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