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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寬闊的街道上,白天的熱鬧繁華都變成了夜間的寂寞孤獨,店門緊閉,無人遊蕩,便是乞丐都挑了個舒適的地方睡覺。隻有打更的還在街上走著,一手提著鑼,一手拿著鼓,說著最常說的話,敲著最常敲的鼓。


    拐了個彎,打更的正想繼續提醒“小心火燭”,就看到前方似乎有個人蹲著,看樣子不像是乞丐,倒像是哪家的小姐,因為她身上服飾很是不錯,他這個大老粗都看得出矜貴。想著這麽晚了,這人一不帶家丁,二不帶丫鬟,獨自一人蹲在路邊,許是遇到了難處,打更的就走了過去,盡量緩和著語氣,道:“小,啊……”


    打更的剛開了個頭,就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尖叫起來,往後一倒,直接屁股挪地的一滾,連滾帶爬的起來,大喊著:“來人呐,出人命了,哎喲喂,出大事了!”


    月色下,那獨自蹲在路邊的小姐正掛著詭異的微笑,一動不動。仔細看,以她為中心的地麵被大量的鮮血覆蓋,配著她的笑,著實詭異得很,也不怪得能把打更的嚇哭了。巡夜的衙役和士兵聽得動靜趕過來,提著燈籠一照,都是臉色一變,趕緊做出安排,首先便是封鎖現場,在仵作趕來前,不許任何人靠近半步。


    而幸虧衙役和士兵的動作快了一步,將現場圍住,不然隨後驚醒趕來湊熱鬧的人就能替兇手掃除大半線索。打更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士兵的攙扶下迴到了現場,斷斷續續的說著自己是怎麽發現屍體的,剛說完就沒忍住嘔吐的yuwang,吐了。他這一吐,一些人也跟著吐了,不說屍體的詭異,就那血腥味也夠惡心了。


    “作孽哦,這大概不到十二歲吧,跟我女兒差不多大,嘖,這家裏人知道了,哪受得了啊!”一個年紀有點大了的女兵仔細打量著屍體,半晌,歎了一聲。旁邊的士兵也都是一臉的不忍,到底是心有多毒,才能對一個女孩下這般狠手?


    一邊的衙役亦是歎息一聲,卻沒有多話,他們見多了慘劇,早已學會沉默。


    “哎,這不是王家閨女嗎?”這時,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瞬間吸引了大半注意力,見眾人都看著自己,說話的胖大嬸趕緊解釋道:“這是王家閨女二丫,前幾天還看見她和她哥哥逛街呢,怎麽一眨眼就成這樣了,喲,真是造孽哦!”


    “王家?啊,還真是他們家二丫,這可真是……”一些人反應過來了,胖大嬸說的王家應該是街頭賣胭脂水粉的王記商鋪的王家,平日很低調,不善於打交道,但人不錯,誰家遇到苦難能幫的總會幫。但這樣善良的人家卻遇到了這樣的事,便是王家不如表麵上來的和善,但再大的罪也不能這麽對待一個孩子啊。


    趕迴衙門報信的衙役迴來了,身後跟著刑部尚書展越,他正好下來查一卷案宗,因時間晚了,便借宿在了衙門裏,聽到有命案發生,便跟著過來看看了。展越一來,眾人紛紛安靜,這可是大官,大官查案那是不能打擾的,小心挨板子。


    “仵作呢?”展越提著燈籠看清女孩的慘狀後,眉頭微蹙,迴頭吼了一聲。


    年過半百的仵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敢抱怨,也不敢擺譜,這可是刑部尚書,比他頂頭上司還大,可得罪不起。好不容易跑到現場,大大的喘了口氣後,仵作就開始擺工具,就地取證,看能找出什麽線索。一旁的學徒給仵作打著燈籠,卻是看都不敢看屍體一眼,雖然平日也見了不少,但這也太可怕了,要人命啊!


    “二丫,二丫,是我家二丫嗎?”就在仵作細心取證的時候,一聲哭叫響起,眾人紛紛讓開了道路,兩個衙役卻上前攔住了王記商鋪的老板,免得她破壞現場。


    “讓開,我要見我閨女!”王老板此刻哪有半點沉默寡言的樣子,整一個潑婦,沒一會就撓得兩個衙役滿臉血了。後到的王老板的夫郎,丟了拐棍,直接跪下抱住了她的腿,一個勁的勸,他們的兒子卻握緊拳頭站在一邊,似恐慌至極。


    展越起身,走到哭鬧不休的王老板麵前,不知對她說了什麽,很快就安撫好了她的情緒,在他的攙扶下,上前,借著燈火看清了屍體的臉。這一看,王老板直接癱軟在地,哭都哭不出來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二丫啊……”倒是王老板瘸腿的夫郎哭了出來,跪伏在地上,無力直腰。


    王老板的兒子臉色慘白,卻還能支撐住,沒讓自己哭出來,但嘴角卻滲出了血跡。見他如此,平日和王老板有來往的一個女人就輕輕抱住了他,小聲安慰著。


    折騰了一陣,仵作確認無遺漏後,向展越匯報了初步情況,展越皺眉,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便下了幾道命令。屍體被運迴了衙門,王老板一家也到了衙門休息,反正現在誰也趕不走他們。在衙役和士兵的驅使下,圍觀群眾依依不舍的散去,他們或是同情或是惶恐或是幸災樂禍,都想繼續看下去,但這是不可能的事,隻能散開。而直到此時,負責皇城衙門的官員才帶著他的師爺姍姍來遲。


    “展大人!”白胖的臉上滿是冷汗,硬著頭皮向展越行禮,卻隻得一聲冷哼。


    天亮後,皇城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樁命案上,因此事影響太大,肅元帝直接命展越負責此事,免了衙門官員的職,那麽愛睡覺,就滾迴老家睡個夠好了!


    展越開始忙起來,梁喜心疼他,又不便打擾,就給他熬了湯,差人送過去。


    據王家人的口供,二丫在鳳兵大勝歸朝過後不久就不見了,他們開始隻以為她又像前幾次那樣跑出去玩了,就沒在意。但兩天後都不見二丫迴來,他們就覺得不對勁了,到了官府報案,卻沒得到重視,他們隻能自己動手找,卻終是晚了。


    沒人知道二丫在鳳兵歸朝後做了什麽,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衙役詢問了整條街的人都沒找到線索。而問起二丫的哥哥,他也沒能提供有用的線索,因為二丫性子活潑,喜歡到處玩,交友麵廣,他性子較悶,和妹妹玩不到一處,平時都是各玩各的。也就是在鳳兵歸朝的時候才話多了起來,因為他們都想投身軍營,成為像灼日小隊隊長那樣的人,兩人還約好了來年一起去報名,看誰更厲害。


    詢問了二丫的那些玩伴,也沒能找出什麽線索,最後一個見到二丫的女孩倒是說了一句“二丫打算溜到小皇城打探情況,但是到底去沒去就不知道了”。這到可以成為追蹤的一條線索,想著,衙役腳不停的循著可能的路線找過去,在半道發現了搏鬥過的痕跡,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碎布,跟二丫身上穿的是同一色係。


    小心的將碎布撿起包起來,衙役繼續前進,卻在一個分岔路口犯了難,想了想,決定兵分兩路,一路往左,一路往右。往左的走進了一條小道,往右卻是到了小皇城門口,向守門士兵表明了來意後,這位衙役就等著他向上級通傳了。


    衙役得到了問詢士兵的允許,便拿著二丫的畫像,看有沒有士兵見過她。


    但結果卻令人失望,二丫長得很漂亮,眼睛大大,水汪汪,被她看一眼,就像是一縷泉水流進心裏,若真有人看過她,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就在這時,往左行進的衙役尋到了線索,立刻放出了信號彈,在小皇城問詢的衙役立刻動身。


    “大人請看!”分岔路的左邊,僻靜的林間小道,很快就站滿了人,展越上前,順著衙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支珠釵,上麵還沾染了一絲血跡。


    仵作取證,展越眉頭緊鎖,想著目前發現的情況,怎麽想都覺得二丫是故意弄出這麽大動靜的,這些線索也是她有意藏下,不然不會發現得如此完整。與人搏鬥,哪會注意到旁的,衣裳被撕,但撕碎的布多半七零八落,何以聚在一起?


    這珠釵也是如此,據王家人所說,二丫自小習武,保命手段不錯,這也是他們放心她去玩的緣由,而珠釵在懂功夫的二丫手裏變為殺人利器也不是沒可能。


    女子遇險,心神慌亂,拔頭飾反抗是最常見的事,若是在搏鬥中遺失了珠釵,這釵子必定有所損壞,斷不會保留得這般好,倒像是一開始就被拋出去的一般。


    不出展越所料,衙役循著這個方向找過去,發現了一個可疑的洞穴,裏麵有過數人活動跡象,看樣子是剛轉移不久。仵作留下取證,展越帶著衙役繼續追蹤,爭取將線索串聯完整。路上,他們發現了不少女子的飾物,一一撿起包好,若都是二丫留下的,那麽她極有可能是想告訴他們什麽,這也是她沒有盡全力抗爭逃脫的原因。但線索到底中斷了,展越他們停在了懸崖邊上,再也找不到痕跡。


    “下山!”展越思考了一會,當機立斷的下了命令,立刻有衙役去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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