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爺剛開始來到義塔,騙僧人說,是將那些嬰孩帶到家中,好好調教,成為奴身,也總比丟進義塔裏燒死要好。


    令他沒想到的是,僧人不僅會超度念經,還會算命。


    僧人算出這些嬰孩若被白慶鎮老爺帶去,並非奴身命,而是藥引命。


    比起丟入義塔中燒死,成為藥引的下場,再也無法重新投胎轉世,永世不得超生。


    僧人自是不願的。


    但他的意願並不重要,那些嬰孩是村民們送來的,隻要村民同意,那他便無法阻止他們將嬰孩送給老爺當藥引。


    之後,義塔不再燒嬰孩,明麵上是送到義塔這裏死後重新投胎,實則卻是送給鎮子裏那些富商老爺們當藥引。


    這種事如同一團燒不盡的火焰,紙是包不住火的。


    各個村落、包括病村在內,都知道了嬰孩的去向。


    他們作為丟棄嬰孩的始作俑者,又怎麽會因為嬰孩的遭遇感到憤怒呢?


    他們也想長生。


    一個嬰孩若能換人長生,那麽多嬰孩,他們若是喝了白兒湯,也能和鎮子老爺們一樣,長生不老。


    老爺們自然不會告訴他們秘方,那他們就自己熬湯。


    白兒湯是有用的,重病之人喝了湯,第二天病痛全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


    越來越多村民想要喝白兒湯,但棄嬰又不是樹上結的果子。


    沒有棄嬰怎麽辦?那便找媳婦生,生不出就去搶,搶不過就去偷——


    久而久之,村子裏難產的女人越來越多,最後隻剩下男人。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能夠像仙人一樣長生不老的時候,一場變故突然降臨,但凡喝過白兒湯的人,血管裏會長出白蛆。


    蛆蟲會長滿五髒六腑,即便是入睡,也能聽見蛆蟲啃噬血肉的聲音。


    他們剛開始以為自己得了病,找大夫治,大夫也治不好。


    他們隻能割破血管,將蛆蟲從裏麵擠出來。


    但即便擠出來了,勉強活下來的人身體內還是會重新長出蛆蟲。


    這是一場詛咒。


    喝過白兒湯的人,都會中咒。


    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在詛咒發作前,再次喝白兒湯,但喝了雖能緩解,但隨著時間流逝,隻會越發嚴重。


    剛開始隻是在血管裏長,後麵會在骨頭裏長,眼珠裏長,到最後,除了那層薄薄的人皮,蛆蟲會長滿全身。


    ..


    阿秀說到這裏,眯起眼看向了她問:“你喝過白兒湯嗎?”


    在病村裏,薑遙隻身一人由老村長帶著去了擺台,到底做了什麽,無人知曉。


    但阿秀知道什麽‘擺台’,沒有人能抗拒白兒湯的誘惑。


    白慶鎮的老爺們、還有幾個村子裏的村民,麵對白兒湯時,除了受長生蠱惑的人自願喝下白兒湯,一些即便難以越過心理防線的人也會因白兒湯的誘人香氣而抵抗不住喝下。


    薑遙並沒有因為她的懷疑感到生氣。


    阿秀懷疑她喝白兒湯很正常,薑遙親身經曆過擺台,也見過白兒湯是怎麽做出來的,當時老村長也的的確確將白兒湯端到了她的麵前,讓她喝下。


    若不是她精神值強悍,恐怕真喝了那碗湯。


    她隻要喝了湯,就是和村民、鎮子老爺們一樣的陣營,再如何態度堅定,但在病發時,還是要再次喝白兒湯,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薑遙當即從包裏拿出一柄小刀,往手心處劃了一刀,刀口不深,但劃破了血管,血液汩汩溢出,凝結成珠順著指尖滴落在地。


    血液鮮紅,沒有一點白。


    再怎麽辯解,也沒有親眼讓阿秀看見,更能有效證明她沒有喝過白兒湯。


    阿秀走近,手指觸碰她手心殘留著一絲溫熱的血液,離近鼻前嗅了嗅,是正常的血。


    喝過白兒湯,血液會長出蛆,再怎麽隱藏,隻要割破手,便會暴露出來。


    阿秀收起了手,道:“你要做的是,把我帶進白慶鎮裏。”


    這個要求聽著簡單,但薑遙很清楚,去白慶鎮的這條路,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麽簡單。


    譬如建在白慶鎮外那五座廟,便是鎮民為了防止外鄉人進鎮建出來的,還請了一尊縫合怪坐鎮,昨晚她差點死在裏麵,耗盡全力才終於將其斬殺。


    迴想起昨晚的異常之處,她不由問了出來。


    “昨晚是你幫了我?”


    阿秀搖頭,目光落在地上氣息奄奄的聞無行身上,說道。


    “是他,他昨晚設壇,又擺了一個古怪的陣法,甚至召出體內封印的惡鬼,才鎮住了四座縫合怪分身。”


    離了義塔的阿秀,力量並不強,若想在聞無行全盛時期,將其帶走,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聞無行在鎮住縫合怪分身之後,最後力氣全部用來鎮壓體內虎視眈眈的惡鬼了,這才給了阿秀的可乘之機。


    薑遙很是意外。


    想起縫合怪本體說她有同伴協助,那時她沒有往聞無行身上想。


    主要是從第一座廟離開前,聞無行受陰氣影響昏迷不醒,她以為他會暈到第二天早上,沒想到最後關鍵時分,鎮住四座廟,削弱縫合怪的力量,助她一臂之力。


    如果沒有他削弱力量,薑遙受的傷隻會更重,恐怕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趕迴來。


    這一疑問解決,薑遙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你怎麽死的?”


    阿秀看了眼時間,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道:“路上再說。”


    薑遙知道時間緊迫,也沒有再問,彎身將聞無行背了起來,踩著下坡的磚石路,注意到阿秀邊走邊和那些灼燒嬰一一告別。


    直到離開濃濃白霧,重新來到荒無人煙的田野裏,阿秀才開口說道。


    對於自己的遭遇,她表現得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氣,像是在訴說旁人的經曆。


    即便僧人拒絕城鎮老爺的請求,也無法阻止那些嬰孩淪為藥引。


    而且,僧人的超度並不起作用。


    燒死在義塔之中的嬰孩並沒有重新投胎轉世。


    自私的村民欺騙了僧人,他們擔心嬰孩去地府告狀,在義塔地底埋了層糞尿,又在塔中貼滿了符籙。


    糞尿效果是,讓燒成灰燼的嬰童無法入土,符籙則是,用於蒙騙鬼差,告訴它們此地沒有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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