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靠著凹凸不平的牆壁癱坐著,眼皮微耷,簡單巡視了一眼這個地窖。小孩們很聰明,擔心氧氣不足,建了很幾條通風口,地底溫度低,地麵鋪著厚厚破爛的棉布。


    這條地道並非他們一時半會挖出來的,成年人挖也要挖很久,更別提他們這群未成年的小孩。


    薑遙應著:“好。”


    崔果果好奇地問:“你們是打算挖地道逃出村子嗎?”


    之前她以為這些小孩都被洗腦,隻知道學習,表現好給村民們看,沒想到他們非但沒被洗腦,還找到一條自己的求生之路。


    小孩們沒一個搭理她的,隻有小紅不耐煩地說:“閉嘴,再說話,就把你趕出去。”


    崔果果五十多級,對付這些小孩還是有能力,但她還是聽話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說。


    阿冬拿出便利貼,寫著感謝的話語。


    小孩們聽小紅話,一眼都沒往她那邊看。


    阿冬歎了口氣。


    她一天沒吃東西,從商城買了食物,剛一撕開包裝,就吸引了一眾小孩的目光。


    ‘咕咕’


    “咕咕咕”


    不知是誰肚子叫了起來,接著接連不停。


    阿冬買了十多份盒飯,又買了一大堆零食,給他們。


    寫了便利貼。


    ‘謝謝你們的收留,這是我們的謝禮。’


    那張紙被小紅抽走了,撕成碎片,冷淡地說。


    “不需要!”


    說著就要把她的東西丟掉。


    阿冬有些著急,掀開口罩準備說話。手裏東西被薑遙接過,每一份都嚐了一口,然後放在地上。


    “吃吧。”


    小煙見氣氛僵持,走上前,把盒飯分給每一個小孩,零食也按照每人一份分配。


    “小紅姐,我餓了,我們一塊吃。”


    小紅防備心很重,對外人敵意深。尤其是在戳穿她們的身份後,她們送的東西,在她眼裏,就像是毒藥一樣。


    小煙與她性子截然相反,輕輕扯了扯小紅的衣袖,撒嬌一番。


    “小紅姐~”


    小紅冷哼一聲,坐下身。


    有她帶頭,那些貪吃的小孩們端起飯盒吃了起來。


    飯盒裏的菜有排骨、河蝦,魷魚,都是他們從來沒吃過,吃得肚子鼓鼓,也沒忘掉把飯盒湯汁舔幹淨。


    “嗝”


    打嗝聲此起彼伏。


    小紅吃得不多,小煙吃了自己那份,還幫她吃了那一份。


    阿冬收掉空飯盒,打包放進背包裏,準備出去再丟。


    剛一坐下,旁邊一小孩小心翼翼地挪到身邊,扯了扯她衣服,唯恐小紅聽見,用小小氣聲問道。


    “你是仙女嗎?”


    說話的小孩阿冬認識,是學習詩歌的小旺。他抬著好奇的目光,注視著她,在昏暗地窖裏,眸子閃爍著光亮。


    阿冬聞言臉頰微紅,連忙拿出小本子,寫了寫給他看。


    ‘我不是仙女,我是和你一樣的凡人。’


    小旺識字,但識字不多,不過她寫的字都認識。


    “凡人是什麽?”


    阿冬跟他解釋了一通。


    小旺勉強明白一點,更好奇了。


    “那你為什麽可以拿出那麽多好吃的?”


    阿冬憑空拿出食物的舉動,讓不少小孩們好奇。


    她不知道怎麽解釋,緊張到有些手足無措。


    小旺腦瓜子想了想,問道:“外麵的人都會嗎?”


    阿冬點頭。


    小旺托腮,眼睛彎彎,笑著說:“我很快也能去外麵,到時候再也不怕餓肚子啦,永遠都有食物吃。”


    他的願望很單純。


    阿冬眼睛泛酸。


    她性子柔軟溫和,好幾個小孩都跑到她旁邊坐著,好奇地問她外麵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阿冬自從覺醒天賦,便很少開口說話。


    擔心無緣無故製定了規則,還有就是,父母離世之後,她便不太想說話,久而久之,便時常帶著小本子,紙上一個個字代替了她的話。


    她始終把自己封閉起來,再也沒有與人坐一塊兒聊天。


    也許是小時候的經曆導致,又或許是獨生女的她,父母職業特殊,她朋友很少很少,到現在,一個朋友都沒有。


    母親曾教她,若遇到想要結交的人,需敞開心扉,用真心換真心。


    阿冬看著小孩們一雙雙期待好奇的目光,終是做出選擇。她摘下所有口罩,溫聲細語地同他們講述著外麵的事。


    年份跨越近百年,外麵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連小紅自己都沒發覺到,她正豎著耳朵傾聽著。


    薑遙休憩了一個小時,精神好了些。


    阿冬還在講,圍在她麵前的小孩樂此不疲地聽著。


    崔果果湊近,壓低了聲音,對薑遙說:“我剛才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你要不要聽?”


    薑遙:“說。”


    崔果果指了指對麵小紅和小煙,又不著痕跡地收迴手指,聲音微顫。


    “我看見她們的手沒有皮肉,隻有骨頭。”


    那是崔果果無聊的時候發現的,小紅她們的手一直藏在長長的水袖裏,從未拿出來過,不久前,小煙整理水袖時,被崔果果看見了一小半截手。


    薑遙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崔果果繼續說。


    “你聽說過骷髏美人嗎?那是很久以前,一些心理扭曲的富人製造出來的畸形美人,選擇那些長相漂亮的小孩,在她們很小的時候,刮掉兩條手臂上的肉,再讓她們學習唱戲。


    在戲台上翩翩起舞,水袖擲出,露出森森白骨。”


    崔果果說完懊惱地拍拍腦袋。


    在聽到‘雜技團’這三個字,她早該想到的。


    迴過神來,卻見薑遙沒有一絲意外,不由一愣。


    “你早就知道?”


    薑遙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是聽了崔果果說的人體表演。


    吳橋若是以脖子纏鋼絲、腹部碎大石等等普通的雜技演出,絕對不可能受到那麽多觀眾的喜愛與名氣。


    再結合進副本後,在學堂裏的教課。每個小孩都學得太雜了,各學各的,有跳舞、念詩唱歌、還有唱戲等。


    江潭村的村民們建立學堂,無論男女,提供小孩們學習的場合。


    目的顯而易見。


    這些小孩們都是提供給吳橋雜技團人體表演的工具。


    而他們所說的出村,去城鎮的時候,就是他們上台表演的時候。


    之所以後山埋葬了那麽多小孩,是因為表演方式,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年代,十個小孩才能成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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