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棺女村》特殊詭域,薑遙便知道,蛹沒有消失,他一直都在。一開始是在《公路求生》副本,得到了他一絲蛛絲馬跡,後來的《河神娶親》《溶洞》都有他的蹤跡。


    眼下《南屍北蠱》詭域,應當是最後一站,她與蛹必定見一麵的。


    她是什麽時候發現白毛被蛹取而代之?


    成為僵屍的薑遙逐漸失去了感情,精神降到兩位數,甚至是個位數,這讓她無法靜下心來認真思考,最重要的是,她不願去想,從羅家寨密室慘案活著出來的白毛會是假的。


    不得不說,蛹經過時間的洗禮,他的演戲能力比她在桃源村看到的還要強,薑遙不知道他是用什麽辦法代替了白毛,還獲取了白毛的所有記憶,潛伏在她的身邊。


    初時,薑遙懷疑的對象是公孫霖。


    在聽到四姓之中,公孫家世代命短,活不過三十歲的時候,她心裏就有了猜想,這蛹或許出生於公孫家。


    公孫霖的出現,引起了她的懷疑,他病弱、理智,外表一切都像是偽裝出來的,薑遙花了很長時間,布置了這個計劃,公孫霖見邪祟就殺,無論好壞,是否危害過百姓,他見到都不會放過。


    薑遙請君入甕。


    而她遭到圍堵,也是蛹出手的最好機會。


    她在變強,一路走來,不僅她在查蛹,蛹也在查她。


    他們之間,在這個詭域之中,必定有一方分出勝負。


    不過詭域的限製,迫使蛹沒辦法正麵對她動手,隻能躲在暗地裏,蟄伏,伺機而動。


    影子鬼物的到來,對她而言,簡直如虎添翼。


    薑遙不蠢,即便化僵,精神值降低,也不影響她思考。


    這得益於她以前失眠的經曆,精神哪怕瀕臨崩潰,她也能跟正常人一樣思考。


    她從羅家寨一路到晴江縣,真的半點也沒有發現白毛異常嗎?


    薑遙發現了,進羅家寨地底那間密室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那張掛在牆壁上的畫,被血液浸染,已沒辦法看到原畫。


    孟素君協助,修複了畫,但依然看不清楚,隻是邊緣血覆蓋的地方,有一墨點特殊,是在鮮血噴濺上去之後,再畫上去的。


    白毛深知她觀察入微,不會放過任何細節。薑遙進密室,一定會檢查那幅畫,不僅是畫,她到處都會查探。


    但蛹聰明,自是不會讓他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那幅畫他沒辦法毀去,畫屬於玩家得到的線索,蛹終究隻是一個詭域的boss,沒辦法與詭域天道抗衡。


    墨點不特殊,沒有留下字,也看不出任何重要信息,普普通通。


    薑遙了解白毛。


    他很少在詭域之中畫符,畫符最重要的是專注力,不受外力幹擾,他都是在現實世界畫完,然後分發送給隊友們,自己留一些,進詭域使用的。


    她也見過白毛畫符的墨水,他和常人不同,因為出生符籙世家的緣故,他除了畫符,便喜歡練毛筆,隨身攜帶毛筆,隨時隨地練字。


    道士畫符的墨水,是朱砂、黑狗血,還有一些材料混合起來的,都是除邪之物。


    孟素君修複畫後,告知她,墨點並非畫符的墨水,隻是普通的墨水而已。


    孟素君不知道,蛹不知道……隻有白毛隊友,以及薑遙知道,這是他唯一能留下信息的方式。


    薑遙懷疑,為什麽不殺了蛹?


    一是,蛹詭計多端,她沒有辦法做到一擊必殺,隻會打草驚蛇,浪費殺他的極佳時機,二是薑遙在逃避。


    她在逃避白毛已經殞命的可能。


    這個詭域難度高,每位玩家有兩次生命,按理說白毛死亡後會複生,但也有可能複生在原地,被蛹再次殺死。


    薑遙感覺不到悲傷,但對隊友們的感情早已印刻在靈魂裏,她的靈魂在流淚,在痛苦。


    她眼角卻流不出一滴淚水,這種滋味竟然比死還要痛苦。


    薑遙已經有一些失控,皮膚長出一簇簇粗短毛發,瞳仁,眼白都變成深黑色,似要滲出黑水,喉嚨發出‘嗬嗬’類似怪物般的嘶吼聲,向著蛹殺去。


    這具軀體並非蛹真正身體,他不過是用一種替身天賦取代了‘白毛’,得到白毛所有的記憶和習慣,而白毛的靈魂早就被他嚼碎。


    蛹沒辦法發揮出全部實力,這具軀體也沒辦法承載他的力量,一邊躲避她的攻擊,一邊刺激著她。


    “我對你說的也不全是假的,是我進了這具軀體裏,虐殺了那些奴仆,他們一輩子都是奴仆,是我幫了他們,幫他們脫離苦海,當然我也要有報酬的,他們的血肉支撐著我到這裏。”


    說到這裏,他歎了口氣道:“那些道士很礙事,若非他們阻礙,晴江縣的百姓血肉,就能繼續支撐我裝下去,我並不想暴露的,你不也沒有戳穿我嗎?明知這具身軀的主人已經死了,仇人近在咫尺,卻始終沒有對我動手。”


    蛹的話真的很多,他貌似是許久未和人說過這麽多話,在他眼中,薑遙和他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但有無數枷鎖,捆著她的心髒。


    即便成了僵屍,剝奪掉了感情,也依然維持那可笑的善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世間,除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是他登天的階梯,友情?愛情?親情?都是自捆手腳的枷鎖,他已掙脫枷鎖,而她還在作繭自縛。


    蛹對她,並沒有那麽好心去幫她,與自己一起登天。


    他要做的,是斬斷她的枷鎖,看著她淪陷地獄,變成和自己一樣的人,人人唾棄,人人厭之棄之,最終走向滅亡。


    薑遙沒有迴應他的話,攻勢越來越劇烈,周身屍氣不停溢出,所到之地,綠葉枯萎,被屍氣浸潤,陰氣森森。


    蛹自知這具身軀不是她的對手,再次躲過她劈砍的刀,往坐在地上,臉上有了表情,是白毛一貫的驕傲笑臉,仰著腦袋,白色短發亂蓬蓬的,帶著自然卷。


    “薑姐,我最高興的事,就是成為你的隊友。”


    刀刃離他臉龐一寸停下,散發著幽色暗光的渡魔出現幾不可見地顫抖,沿著刀刃到刀柄處,再到刀主人臉上,那雙被深黑占據的眼眸,竟流淌出一行黑血淚水。


    緊接著銀光一閃,隻聽‘唰’一聲,一把普通的小刀投擲而出,直接將他的頭顱平整砍斷。


    那顆頭在地上滾了滾,身軀化作黑煙開始消失,頭顱轉動,麵朝著薑遙這邊,空洞的眼珠泛起一絲古怪。


    說那句話,本意是刺激她,斬斷她的枷鎖,沒想到——


    她一頭僵屍,感情已經被剝奪,為什麽還能流淚?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


    ‘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是公孫霖,他本命劍已毀,深受重傷,即便如此,也沒有阻礙他前進的步伐,跌跌撞撞跑到那顆頭顱麵前。


    斬斷蛹頭顱的人就是他,用的是一把小刀。


    他半跪在地上,拔出插在泥地裏的小刀,指著頭顱的眼珠,氣息微弱,語氣卻冰冷無比,質問道。


    “公孫愈?是你對吧?”


    頭顱眼珠轉動,移到他的臉上。


    蛹的視線,並非在看公孫霖的臉,而是透過他的皮肉,看他體內的詛咒。


    蛹闔上了眼,沒有迴答他的話。


    頭顱隨之化作黑煙消散於空氣中。


    公孫霖胸腔起伏劇烈,想去抓住那抹黑煙,但沒辦法阻止黑煙消失。


    他眼裏沒有不舍或是懷念,隻有仇恨,滔天的仇恨。


    很快雙眼發黑,昏死了過去。


    接著是薑遙,心口生出感情,消散之後又繼續生,她極力對抗著僵化帶來的痛苦,丹田瘋狂動蕩,內丹甚至裂出一道微不可見的裂隙——導致的後果是,她倒在地上昏迷。


    “隊長!”


    “遙!”


    聞無恕、赫連音兩人急忙跑來。


    聞無恕對邪祟了解,探查了隊長體內情況,隨即鬆了口氣對身邊的人道:“隊長沒事。”


    殺了無數蛇頭詭怪都不覺累的赫連音在聽到這句話後,癱坐在地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規則怪談:我在驚悚世界打工成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大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大鯨並收藏規則怪談:我在驚悚世界打工成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