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在水中,蛟怪是很強的。若陸地上它是綠僵程度的強度,那進了水中,就是毛僵強度。


    而且它還會使用法力,和道士一樣,掌握著法術,尤其是控水之術,原本冰涼的江水,此時在它操控之下,江水不斷擠壓,如刀刃般割破了薑遙的皮膚,她感覺不到疼痛,但能感覺到生命正在快速降低。


    薑遙精神值降得更快,身體化僵後,精神就限製在一百左右,此時降到個位數,她雙目泛著綠光,死氣沉沉,像是一頭真正的僵屍。


    蛟怪見她周身的江水都被黑血浸染,原以為她會退縮逃走,卻沒想到,受重傷的僵屍不退也不躲,不要命地衝過來。


    就跟機器人一樣,得到指令,即便結局是死,也不會停歇攻擊架勢。


    蛟怪心底生出一絲恐慌,在她身上,感受了危險。氣勢弱幾分,也注定了它的結局。


    薑遙收了渡魔,手握拳,一拳洞穿了蛟怪的頭顱,它整個腦袋粉碎,身體抽搐不停,逐漸失去了生命。


    這一拳她用盡了全力,腕骨,還有手臂的橈骨和尺骨受到力的衝擊粉碎,連著肩膀都在震動。


    ‘唰——’


    下一秒,身後水流劇烈,薑遙抬著另一條手臂去擋,守門者的攻擊太快,她沒辦法躲,也不打算躲,尖銳骨刺將她整條手臂刺穿,黑血驟溢。


    在守門者繼續下一番攻勢之際,薑遙將一旁漂浮的蛟怪身軀扯到麵前,生生擋住,不再停留,直接使用野雛菊鬼物,直接開啟傳送。


    渡口。


    百姓們跪倒在一片,孟素君憂心忡忡地凝望著江麵,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身上浸濕,淌在地麵上的水是黑色的,一手垂在身側,另一隻手拖著一具龐大、很長的醜陋怪物殘骸,半截身體沉在水中。


    不知誰驚唿一聲,人群如同沸騰的開水般炸開。


    “是河神大人!”


    眾人目光落在那具殘骸上。


    孟素君瞳仁顫抖著,震驚地看著薑遙。


    薑遙骨頭粉碎的手臂正在快速愈合,丹田鋪天蓋地湧入一股股力量,在腹部不停擠壓,似要爆炸的趨勢,她難以承受,這是殺死蛟怪得到的力量。


    她眼前發黑,往前走了兩步,便暈死了過去。


    隨著她的倒下,晴江縣百姓們發了瘋地衝來。


    “她殺了河神大人!”


    “罪不可赦!”


    “把她殺了,為河神大人報仇!”


    情勢突變,百姓們憤怒仇恨,恨不得喝薑遙的血,吃她的肉。


    孟素君當即上前阻止。


    ..


    一個時辰後。


    晴江縣,祠堂。


    縣令洪道峰,及十多個晴江縣高層管事,聚集在其中。


    “孟家主,你的好友將雲蛟江的河神殺了,如今群情激憤,你不給個交代,我們不好處理。”


    洪道鋒早前在上清道觀做外門,是公孫姓的旁支外姓,打雜幾年,他資質低,又非四姓嫡係,無論他怎麽努力,也沒辦法晉升內門,後離觀,在外麵闖出一些名聲。


    他是五星道士,和孟素君六星道士比起來,在外還要向她行禮。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強者為尊,不過他是晴江縣的縣令,自是不用行禮的。


    十幾個管事竊竊私語,都是勸孟家主切莫感情行事,現在交出那人,不僅對她還是對晴江縣,都是最好的結果。


    孟素君經曆這麽多事,性子也被磨得平,沒有去發怒,挺直背脊,端著家主的姿態,等他們說完,才開口道。


    “明人不說暗話,洪令,先不說雲蛟江那頭邪祟是不是‘河神’,就說這獻祭,上清道觀發布的律法有,不可用凡人獻祭,你們違反了律法,懂嗎?”


    洪道鋒似是意料到她會這麽說,姿態放鬆地倚靠著椅背,不緊不慢地道:“我們獻祭的是一頭羊和一頭牛,孟家主看錯了,我們有記錄的,您可以看看。”


    甲板上發生的一切,凡人看見的和道士看見的完全不一樣,獻祭的童男童女,在凡人眼中就是牛羊,但在掌握觀氣術的道士眼中,是人。


    凡人蒙在鼓裏,道士們都看得一清二楚。


    洪道鋒之所以會如此胸有成竹,不過是白天觀看河神祭典的道士,多是他招攬的部下。


    他有把握讓他們不敢說真話。


    僅憑孟素君一言,洪道鋒可以說是誹謗,因為她沒有任何證據。


    而那兩童男童女都已經進了蛟怪的肚子。


    洪道鋒似乎將小壯兩人的身份調查得一清二楚,他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世也沒有其他親人,沒有人會為他們申冤,此事就像小石子投河,掀不起一絲波瀾。


    孟素君動了怒,雙眸迸發出鋒銳的寒光,死死盯著洪道鋒。


    洪道鋒不為所動,繼續道:“我們已查到,你那好友是一頭僵屍。孟家主即便等來了上清道觀的大人們,也沒辦法護住她吧,不如交給我們,到時局麵也不會太難看。”


    孟素君出生四姓之一的孟家,站在金字塔尖端,萬眾矚目,而她還是嫡係,以她生長速度,不日便會真正掌控孟家,成為當家主。


    她鐵了心要護薑遙,晴江縣百姓親眼見薑遙殺了河神,此事不了,孟素君的名聲會一落千丈,也會被上清道觀的追責。


    她代表的就是孟家,不可能意氣用事。


    孟素君皺眉:“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恩人特殊,連羅盤都檢測不出來她的身份,他們也沒有和別人說過,洪道鋒又是怎麽知道?


    洪道鋒端著神秘莫測的態度,笑眯眯地道:“我們也有自己的法子。”


    說著,他笑容斂起,上身往前傾,“我可以將城裏聲勢壓下去,還可以放過孟家主的好友,送你們平安渡河……”


    孟素君:“你想要什麽?”


    洪道鋒指著她:“蛟鱗。”


    前日孟素君帶隊進了晴江林,去到了古樹前,拿到蛟鱗,死了他很多人,他可以不追究蛟怪被殺死的罪責,之前發生的所有不愉快,他都能忘記——洪道鋒所需就隻是那片蛟鱗。


    孟素君倏地站起身,用力一拍桌,桌子發出一聲震響,驚得所有人心顫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她眼白赤紅,瞪著洪道鋒,道:“你提前舉辦河神祭典,就是為了這片蛟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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