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你來做什麽?”


    孟素君如實相告。


    她受晴江縣的縣令委托,進晴江林解決一頭危害百姓多年的邪祟,匯集不少道士,組建了一支隊伍……


    一路來到晴江林深處,卻見到一棵古怪的樹,那棵樹長著一張臉,會說話。從會說話的古樹那裏,他們得到了一片蛟鱗。


    說著,孟素君將蛟鱗拿出來,伸到薑遙麵前。


    蛟鱗看著不像鱗片,更像琥珀石頭,剔透散發著流光。


    “在我們得到蛟鱗後,岸邊傳來異響,白霧漸生,我察覺不對勁的時候,想逃已經晚了。”


    孟素君提及此,麵色變得難看。


    到現在她還想不明白就是真蠢了,哪有什麽危害百姓多年的邪祟,晴江縣的縣令想要的是,是這片蛟鱗,將他們當作開路的替死鬼。


    薑遙看了眼蛟鱗,道:“能給我嗎?”


    孟素君沒有猶豫,直接將蛟鱗放在她手心裏。


    對孟素君而言,至寶蛟鱗毫無用處,也是造成許多道士死亡的關鍵所在。


    所幸她的同伴都平安無事。


    薑遙在觸及蛟鱗的刹那,麵前出現一行字。


    [獲得重要物品,用處未知。]


    她將蛟鱗收入乾坤袋裏。


    “別迴晴江縣了。”


    孟素君想要去質問縣令,到底怎麽迴事,但也知道自己現在勢單力薄,切不可衝動行事,頷首,後知後覺想起一件事。


    “薑恩人,你來晴江林是做什麽?”


    話剛說出口,那幾個奔著蛟鱗來的道士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交出蛟鱗!”


    薑遙斜睨了他們一眼,“你們要蛟鱗做什麽?”


    這些道士都是晴江縣縣令派來給孟素君帶路的,幸運沒死在蛇頭詭怪的手裏。似是懼怕薑遙,不敢離太近。


    “縣令的命令,豈是你能過問的。”


    他們話說得難聽,卻不敢靠近薑遙半步。


    孟素君冷笑一聲:“恩人救了你們,你們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敢索要蛟鱗,你們配嗎?”


    她雖性子善良正義,但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幾個道士惱羞成怒,狠狠瞪了她們一眼,狼狽逃走。


    此地危險,他們不敢久待,唯恐蛇頭詭怪再出現。


    鄭叔走過來,神色沉重地道:“家主,這縣令謀劃已久,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孟素君道:“我已收到師父的傳話符,湘北有異,上清道觀派出了一眾同門師兄弟,不久便會在此地與我們碰頭。”


    有增援,代表他們並不處於被動。


    鄭叔鬆了口氣。


    薑遙突然問:“湘北有異,什麽‘異’?”


    孟素君搖搖頭:“這我便不知了,師父在傳話符裏並非告知我太多。”


    話落,她又補了一句:“不過,能驚動上清道觀的觀主,湘北必不太平……”


    薑遙不再多言。


    她找到老實抱住樹幹的小壯,遠離血腥戰場一些,才揭開遮住他雙目的黑布,介紹一番。


    聽到恩人說起男孩的身份與遭遇,孟素君眼底劃過一抹憐憫與柔軟。


    “這是治療風寒病症的藥,你收著。”


    不僅是藥,孟素君迴到義莊,還讓鄭叔搬去一些大米麵粉。


    迴茅草屋的小壯看到搬進來的一袋袋大米和麵粉,下意識朝薑遙那邊靠近。


    小壯深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不明白素昧平生的孟素君為什麽要送這麽多食物給自己,他沒有什麽能迴報的,感到惶恐。


    薑遙平靜緩解他惶恐的情緒,“你的地圖,我給她看過,她想感謝你的地圖。”


    這不是謊話,孟素君在得知地圖來曆後,便想幫幫小壯兩人。


    孟素君也是靠那張圖,從那棵會說話的古樹逃到薑遙附近位置的。


    小壯這才安心收下,將她們留下,和妹妹一起,用麵粉做了一鍋麵片湯,端到她們麵前。


    薑遙:“我不吃東西。”


    小壯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又忘了。”


    主要是薑遙看著不像僵屍,他老是忘記。


    孟素君笑著道:“沒關係,我也經常忘。”


    小壯妹妹,叫萬小青,身體已經好很多了,身上係著比她人都要長的圍裙,麵頰還沾著些許麵粉,緊張又羞澀地走到薑遙麵前,鞠躬道謝。


    “我聽哥哥說了,是姐姐你救了我,謝謝姐姐。”


    薑遙扶她起來。


    小青又向孟素君鞠躬道謝,後者比她還要緊張,連忙伸手扶,撓頭笑道:“我還要感謝你們的地圖呢。”


    幾人圍坐一桌,桌子很矮,孟素君隻能端著碗吃,薑遙在旁邊看著他們聊天。


    直到臨近傍晚,她們才起身離開,與兩小孩告別。


    路上。


    孟素君歎息道:“他們年紀還太小了,家裏也沒有大人,以後可怎麽辦?”


    她憂心他們的未來。


    薑遙瞥見地縫勉力鑽出來的兩根綠芽,在瓢潑大雨下,屹立不倒。緩緩地道:“會活下去的。”


    人是世間最為強韌的一種生物。


    孟素君聞言,一掃陰霾,用力點頭:“對,他們肯定能活下去。”


    迴到義莊。


    站在義莊門前守著的白毛見她們一起迴來,連忙撐開油紙傘,遮過薑遙的頭頂。


    薑遙撥開油紙傘,道:“我不用,給你自己遮吧。”


    孟素君擠到他油紙傘下,即便穿著蓑衣,也被雨水淋成落湯雞,瑟瑟發抖道:“我需要。”


    白毛遮著孟家主,不放心地看了眼薑遙,進了義莊裏。


    薑遙擦拭幹淨身上的濕意,來到後屋,看到躺在床上,與之前同樣狀態的銀竹,眉頭微蹙,半晌出了屋子,站在屋簷下。


    白毛端著水盆過來,見到她,不知是在寬慰薑遙,還是寬慰自己,苦笑道:“薑姐,至少銀竹他還活著,對嗎?”


    薑遙掀眸在他強撐著的臉上看了眼,深色瞳眸鋪上一層火山灰燼般,看不清任何情緒。


    她想告訴白毛的是,她此時已經生不出半點情緒了。


    身體化僵帶來的後果,薑遙知道現在該安慰膽子小、又玻璃心的白毛,還有應該擔憂銀竹的情況,會因為他始終不醒,感到痛苦和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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