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閣老看著眼前的外孫,太子如今麵有菜色,整個人都怏怏的。

    他上下打量一番,道:“你這是何必。”

    太子哼了一聲,外祖父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跟一個女人較勁,他又不能明說,隻能這樣冷哼。

    傅閣老看他如此,再次問道:“你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那個女子,我覺得並不適合你。你其實犯不著和她計較。如若因為她的關係去針對原大都督,我覺得更加的不明智。”

    太子沉不住氣,道:“你們怎麽就認定了我是喜歡她的呢?我作甚要喜歡她,我犯得上嗎?”

    他又不是瘋了,要喜歡那樣一個女人。

    他道:“你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我並不喜歡她,一絲一毫都不喜歡,至於針對她,完全是因為她勾引父皇,我就不相信,她一個妙齡少女會真的喜歡父皇。而且如果真的喜歡父皇會掛著皇叔嗎?會勾著原孝景嗎?會嗎?真是可笑至極,我看她就是別有心思。”

    太子最生氣的就是這一點,為什麽他尊敬的人都那麽喜歡姚瀾,他說了多少次了,姚瀾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沒有人相信,沒有一個人相信。

    傅閣老見太子這樣激動,越發的篤定太子是喜歡姚瀾的,他默默歎息一聲,道:“你這又是何苦。”

    太子真是氣的顫抖了,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大家都不懂他。

    他怒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我多說無益。總之你們記得,我是不喜歡姚瀾的,我也不能接受她成為父皇的妃子。”

    傅閣老沉默下來。

    太子又道:“之前與您說的話,您還記得嗎?”

    傅閣老直接:“不行。”

    太子:“怎麽就不行,您把人介紹給我,一切事情我自己來處置,絕對不讓您為難。”

    傅閣老看他,越發的覺得他不懂事兒。

    不過饒是如此,他語重心長的勸道:“我知曉你心裏自有自己的打算,但是皇上正值壯年,你萬不可莽撞行事。”停頓一下,又道:“這世上的事兒,沒有那麽簡單的。天家也萬萬不是我們想的那般,你千萬不要覺得自己能夠聰明過皇上,今時今日,你難道還看不清楚形式嗎?”

    太子表示,他就是看的太清楚才要極力阻止,隻是現在和他們也是多說無益。

    感覺自己肚子又隱隱作痛,他翻白眼:“我去個茅房。”

    傅閣老:“

    ……”

    看他這樣離開,傅閣老歎息一聲,“這孩子總是長不大,可如何是好。”

    又是想了想,不說更多,轉身離開。

    或許,他可以豁出自己的老臉,求皇上賜婚。

    眼看明年就是選秀,按照慣例,皇上會為幾個成年的皇子指婚。

    雖然姚瀾身份低,但是做一個側妃未嚐不可。

    這樣一想,傅閣老越發的加快了幾分步伐。

    等太子從茅房迴來,見自己外祖父已經不見了。

    他又是焦慮了。

    這人,怎麽就不會聽話呢?

    太子覺得,自己身邊真是沒有一個靠譜的人。

    可太子不知道的是,傅閣老竟然進宮了。

    他求見了皇上,來到禦書房。

    此時皇上正在批閱奏章,他將手頭的工作放下,道:“兩年不見,閣老依舊老當益壯。”

    傅閣老跪下請安,道:“承蒙皇上庇佑,仍是還算能吃能喝。”

    皇帝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道:“起吧。”

    傅閣老也不耽誤,開門見山道:“微臣這次進宮,是有一事相求。”

    這般開門見山,倒是讓皇上有些詫異。

    傅閣老也不是一個開門見山的人,他做事情向來是喜歡迂迴,走一步,看三步。

    能夠這樣開口,實在不易。

    皇帝微笑,開口言道:“哦?那不知閣老想要求什麽呢?”

    傅閣老認真:“太子殿下十分心悅姚六小姐,微臣懇請皇上能夠將姚六小姐許給太子。”

    皇上仍舊微笑,隻是眼裏卻又沒有很多笑意,他道:“哦?不知是閣老的意思,還是老三的意思。”

    傅閣老:“是老臣的意思,我看太子殿下心中念念不忘,十分的憂心,正是因此,才豁出這張老臉來求皇上。我也知曉姚瀾身份不夠,隻是太子殿下……”

    皇帝突然就打斷了傅閣老的話,他微笑道:“閣老的意思,朕是明白的,隻是,朕倒是並不覺得太子多麽心悅姚瀾。”

    一句話倒是讓傅閣老無話可說。

    皇帝又道:“太子是朕的兒子,朕自然是希望他好,但是朕也是醉了解他的,我不覺得他對姚瀾多麽喜愛,那麽其實也沒有必要將兩人綁在一起,隻會徒增煩擾。”

    傅閣老也是做

    了這麽多年官的人,說句實在的,他比太子更加了解皇上,更加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恰是如此,他隻一聽這個話就知道完了。

    皇上是斷然不會指婚的,不然皇上犯不著就這樣撅了他的麵子。

    他道:“皇上是太子的父親,確實是更加了解他,是微臣多慮了。”

    皇帝微笑:“閣老這麽大年紀,也不能總是站著,快坐。”

    算起來,傅閣老其實是皇帝的嶽父,隻是這個時候,傅閣老卻又是不敢托大的。當時是個什麽情況,外人不清楚,但是他自己內心是清楚的。

    因此這麽多年,他都勤勤懇懇,小心謹慎。

    “謝皇上恩典。”

    皇帝不動聲色打量傅閣老,道:“閣老可曾經見過姚瀾?”

    傅閣老道:“姚六小姐遇刺那日,曾有一麵之緣。”

    皇帝垂垂眼,微笑道:“那倒是巧合。”

    這話十分讓人能夠迴味。

    不過皇上倒是也沒有說更多,隻是言道:“不知閣老這次迴京,要住多久呢?”

    傅閣老心裏咯噔一下,道:“這三五日就要離開了,其實這次迴來,主要還是擔心太子。於旁人來說,他是太子,可是於我來說,總歸是我的外孫。聽說他犯了錯被關起來,我心中是不放心的。”

    倒是誠誠懇懇。

    隻是皇上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啟稟皇上。”

    安德喜匆匆進門,低語道:“啟稟皇上,陳賢妃剛才從台階上摔下來了。”

    皇帝看向了傅閣老,傅閣老立刻起身:“微臣告退。”

    皇帝頷首。

    十分冷淡。

    待到人走了,他道:“賢妃如何?”

    “太醫剛過去,不知道傷勢究竟如何。”安德喜真的覺得,賢妃也是夠倒黴的。

    皇帝交代:“既然如此,那就這般吧。”

    那就這般吧?

    安德喜有點不解,不過很快的,他道:“是。”

    陳賢妃得不得寵,與他又有什麽關係。

    隻是安德喜話音剛落,就聽榮長安到了。

    皇帝道:“讓他進來。”

    榮長安進門請安,隨即稟道:“皇上,微臣已經調查清楚,之前刺殺姚六小姐的刺客,出自陳家,是陳賢妃安排的人。”

    此言一出,一片寂靜。

    皇帝緩緩道:“她派人刺殺姚瀾,沒有得逞現在自己又摔了?”

    安德喜覺得自己嗓子都發澀,他道:“正是。”

    皇帝挑眉,道:“倒是有點意思,既然如此,朕倒是該去好好的看一看賢妃。”頓了頓,又道:“賢妃是怎麽傷的?”

    說起這個,安德喜真的覺得很是一言難盡。

    他道:“賢妃是自己踩空的……”

    要是身邊有個人,還能賴一賴,可是恰好的是,周圍很多人都看到賢妃自己摔下來的。

    皇帝道:“所以說,有時候真是不能害人。”

    安德喜感覺自己一個哆嗦,要知道,皇上從來都不是一個柔軟的人,雷厲風行、果斷冷然才是他的作風。

    能說出這樣的話,倒是讓人覺得聽驚悚的。

    “姚莘當時真的沒有調查出兇手嗎?”皇帝看向了榮長安。

    榮長安很果斷:“沒有,姚莘沒有我們的人手,而且他到底是個文官。”

    這話說的十分明白。

    皇帝微笑:“那麽賢妃倒是自己太過倒黴了。”

    “皇上……”

    皇帝搖頭:“不去見賢妃了。”

    他垂首,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朕看,她是心思大了。”

    皇帝是個玩兒權謀的高手,不管何事,他都會越發的多加揣測。

    而現在,他想的更多。

    “賢妃如果好了,降一級。”

    又道:“如果重傷,就維持原位。”

    “是!”

    安德喜這個時候越發的相信天命。

    天命所歸。

    不管貴妃娘娘是什麽樣子,皇上都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喜歡她。

    而其他人不管做多少,都隻會自食惡果,有時候想想,十分恐怖。

    真是不能不感慨天意難違。

    而此時,那個被大家議論一萬次的小可憐正在院子裏孜孜不倦的練字呢。

    婉蘭坐在一旁嗑瓜子兒看,道:“你整天寫寫寫,有什麽意思啊?”

    她就不解呢。

    “其實啊,女的不用讀那麽多書,也不用會寫字的。能算明白錢就好了,別的算什麽啊!”

    姚瀾道:“我樂意,你管的著嗎

    ?”

    婉蘭一點也不覺得姚瀾這樣沒大沒小有什麽不對。

    她道:“你們一個個啊,都不聽我的話,就覺得我俗氣。怎麽著?能當飯吃啊!你們高貴有個屁用?”

    姚瀾繼續寫字,沒抬頭,道:“高貴個屁。我學的可是皇上和王爺的字,能和普通的一樣嗎?”

    婉蘭:“皇帝和王爺就不吃五穀雜糧啦?”

    姚莘進門就聽到二人這樣言道,越發覺得如果不是婉蘭這樣的熏陶,想來姚瀾會成為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隻是現在倒是不同了。

    他道:“姨娘。”

    婉蘭其實有點怕姚莘,她立刻規矩的站在一旁,道:“大少爺來啦,你陪著瀾瀾聊幾句,我還有事兒,我像迴房,我先迴房,嗬嗬。”

    姚莘看人走了,道:“你與姨娘說話,一貫都是這樣不客氣?”

    姚瀾沒抬頭:“大哥是來問我這個的?”

    姚莘搖頭,他微笑道:“也不是。”

    他沉默一下,道:“陳賢妃受傷了,母親會帶你進宮看她。”

    姚瀾總算是抬頭了,她道:“我去幹什麽啊!我又不認識她。”

    隨即拍頭,“看我這個記性,見過見過,不過,又不熟悉,我看太太都不熟悉呢,我們去幹啥啊!我其實挺不愛進宮的。總是擔心自己犯錯誤。”

    姚莘心道:原來你自己還知道麽!

    他微笑:“這事兒,由不得你。”

    姚瀾:“……哎!”

    姚莘:“皇上希望你進宮。”

    姚瀾呲牙,不太樂意,不過卻又道:“沒事兒,我就當看帥哥去了,每次看見皇上,我都想流口水呢!真帥!”

    姚莘最怕的就是這一點,他承認皇上是很有魅力的一個人,但是……他家妹妹太小了啊!

    她壓根就不適合進宮啊!

    而且這樣一個傻白甜進宮被人害了可怎麽辦!

    真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

    讓他真的勸一勸,又是不知如何言道才是更好。

    想到此,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有點累。

    “說起來,大哥不忙嗎?不是快要科舉了嗎?我聽說,已經有不少的學子進京了呢。”

    姚莘:“還好,隻是這些暫且都與我沒什麽

    關係。”

    他主要負責的工作並不是這一塊。

    姚瀾倒是好奇:“科舉一定很盛大。”

    這相當於全國的高考啊!

    姚莘道:“是的,皇上會清晨沐浴焚香之後親自出最後的大題,之後蜜蠟封好,由主考官與國寺的幾位大師一同送達考場。”

    “國寺?”

    姚莘點頭。

    “咋考試還有和尚?”

    姚瀾又撓頭。

    姚莘無奈了。

    “國寺住持是皇上的七叔,少年時期就出家為僧,如今已經八十高齡,是十分了得的得道大師。”

    姚瀾撓頭:那得道高僧能看出我是冒牌貨嗎?

    有點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所有人都知道劇情,除了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月微微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月微微涼並收藏所有人都知道劇情,除了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