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斐確實餓了,他腿腳不靈便,走起來一瘸一拐的。追上蘇槿有些困難,站在二樓樓梯口處,問道:“怎麽來的這麽晚?”


    蘇槿已經到了廚房,廚房裏有阿姨提前準備好的食材,看都沒看靳斐一眼,蘇槿平複著心跳說:“學校快開學了。事情比較多,忙完了才過來。”


    “那可要克扣你工資了啊!”靳斐一瘸一拐地下著樓梯,開玩笑似的說。


    蘇槿聽出他的語氣,也不在意,唇角勾了勾,問道:“你從小就學鋼琴麽?”


    “對啊。”靳斐到了廚房門口,斜倚在門框上,看著蘇槿忙碌。這種溫馨的感覺真好。


    見蘇槿沒有再說話,靳斐問道:“你想學?”


    將盆子裏的青菜清洗幹淨,蘇槿點點頭,也沒有掩飾自己對樂器的喜愛,說:“我從小就想學。”


    但是飯都吃不飽,談什麽愛好?上學,已經是蘇家給她最昂貴的投資了。


    “我可以教你啊!”靳斐笑起來,臉上的笑容幹淨又陽光。


    蘇槿看了他一眼,將目光收迴,菜刀比著青菜切下,問道:“收學費麽?”


    感覺切入到了蘇槿的心中的點,靳斐說:“談錢多傷感情。吃過飯,到琴房裏我教你就是了。反正我現在腳傷了,整天也閑得無聊。而且,你作為學霸,融會貫通起來,應該學的挺快的吧。”


    蘇槿將切好的青菜放入竹筐,就衝著靳斐說的這句話,笑了笑。靳斐沒有看出這個笑容裏的其他意思,隻覺得蘇槿衝著自己笑,笑起來真好看。


    事實證明,學霸雖會融會貫通,但也僅僅限於腦力勞動。彈鋼琴這種需要手指協調的事情,就算是學霸也沒有什麽用。蘇槿能在一上午的時間,將理論看透,但是手指完全跟不上節奏。


    蘇槿的手指算不上好看,粗糙又有些粗壯,一看就是常年從事體力勞動。這樣導致手指的靈活性很差,蘇槿學習的時候很認真,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歡。


    但是手指跟不上,來來迴迴敲得靳斐有些不耐煩了。但每次他不耐煩,蘇槿都抬頭看他。冷冷清清的目光,絲毫不帶感情,就那樣看著他。


    靳斐覺得有些可笑,蘇槿不給他任何的感情,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他就妥協了,他就重新充滿幹勁了。


    三番兩次下來,蘇槿也看出靳斐的不耐煩,她手又笨,從鍵盤上將手拿下,對靳斐說:“我不學了吧,我去看書。”


    靳斐坐在蘇槿旁邊,聽蘇槿這樣說,不樂意道:“鋼琴嘛,就得多練,誰也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這樣,你在這練你的,我去書房。有什麽事兒叫我。到中午記得提前準備飯菜。”


    靳斐邊說著邊站了起來,蘇槿也站了起來。想靳斐這樣說,讓她心裏還挺感激的。


    蘇槿說:“我送你過去吧。”


    靳斐說:“不用,我又不是瘸了。”


    蘇槿低頭看了靳斐一眼,靳斐幹咳一聲,說:“我又不是斷了腿。”


    琴房的隔音很好,靳斐到了書房,聽不到蘇槿斷斷續續的鋼琴聲。原本有些不耐煩的他,現在又有些煩躁。


    真是傻逼啊!他躲起來幹什麽?這個時候難道不就是要兩人在一起嗎!好不容易製造的機會,他自己給自己搶斷了。


    靜下心來看書,時間倒也過的很快。再抬頭時已經是十一點,靳斐將書放下,起身去了琴房。


    一出書房的門,就聽到了琴房裏傳出來的鋼琴聲。比起早上,這次的琴聲要連續了一些。看來蘇槿一早上就沒有停下一直在練習。


    靳斐沒有出聲,一點點地走到了琴房門口。琴房永遠是虛掩著門,待他過去,看到了裏麵正彈著鋼琴的蘇槿。


    蘇槿幾乎不用看譜子,她隻要手指跟上就行。但是她手指跟的還是不怎麽利索,一下一下,敲得十分費心。


    靳斐看著蘇槿,努力得不像話,她現在彈著鋼琴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她曾經說過的話。


    我想逃離以前的生活。


    她以前的生活很悲慘吧,從上次有混混在魔笛鬧事他就知道。可是具體悲慘到什麽地步,誰都不得而知。


    她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這般努力,就是為了能夠逃出過去。


    靳斐想著想著有些走神,蘇槿看了下時間,停下了動作,起身出來。抬頭看到靳斐的時候明顯一愣,隨即是靦腆一笑,說:“鋼琴真的很有趣。”


    靳斐隻是看著她。


    以為靳斐不想談論這方麵的事情,她低著頭說:“我去做午飯。”


    靳斐盯著蘇槿,覺得有什麽東西敲打著他的心房,將他心房的磚頭一塊一塊敲下去,然後露出了蘇槿的臉。


    他有些走火入魔了。


    蘇槿照顧靳斐兩天,手指因彈鋼琴彈得有些難受。這幾天,宿舍的同學們都陸陸續續迴校。蘇槿不能迴寢室太晚,她準備提出辭職。


    在酒吧,她又坐在長椅上聽李嫻唱歌,蔣宏盛走了過來。還未等他說話,蘇槿就將錄音筆還給了他。蔣宏盛看到,先是一愣,臉上笑意頓消。


    “我要辭職了。”蘇槿說,“不能幫您做事情。”


    她用辭職做的理由,蔣宏盛自然懂得她的意思,笑容重新迴到臉上,拿出錢包,他的現金隻有五千左右,對蘇槿說:“好好讀書。我現金隻有這些,拿去吧。”


    蘇槿抬頭看著蔣宏盛。


    蔣宏盛笑笑,伸手拉過蘇槿的手,將錢塞給了她。


    “我也窮過,我知道你是個很努力的人,這些錢給你能創造價值,我會很欣慰。”


    將手抽出來,蘇槿捏著錢,沒有拒絕。笑了笑後,蘇槿說:“謝謝。”


    蔣宏盛和蘇槿告別,迴到了包廂。進包廂前,目睹了事情經過的一個助理看到,問了一句:“蔣總,那她……”


    蔣宏盛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那人噤聲,蔣宏盛看著蘇槿湧入人流中,笑著說:“她是個聰明人,錢永遠不如感情重要,她會明白。”


    兩個人都是窮人,努力爬到這一步,想要再進一步沒有什麽不可以。她奮鬥的路都是蔣宏盛走過的路,蔣宏盛拿捏得很準。


    蘇槿當晚找到了領班辭職。出乎意料,領班並沒有為難她,工資也結的爽快。她去了一趟銀行自助取款機,卡裏隻有三萬多,交學費五千,剩下三萬。靳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好,這筆工資也會賺得有今日沒有明日。


    她如果去了m國,先不說生活費,機票、學費、安頓費,雜七雜八加起來,三萬根本杯水車薪。


    就算打工,她也得要有一定的適應期。


    這段時間,還是要好好賺錢,能賺多少算多少。


    想著事情迴到學校,現在正是晚上,學校並沒有多少人。就算早來的,大多數人也出去玩兒了。


    蘇槿走著路,想著事情,路上挺幽靜的她都沒有在意,直到有一個人,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蘇槿下意識迴頭,對上了一個男人油膩□□的臉。


    衛柚給靳斐打電話的時候,靳斐正在琴房看琴譜,接了電話,衛柚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今晚的聚會你怎麽沒來啊?”


    桑梓說先前已經約了靳斐,靳斐都同意了。結果今天大家都到了,靳斐沒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貨忘記了。


    當然,靳斐確實是忘記了。


    “啊,我腳啊,我腳扭了,今天就不過去了。”靳斐看著琴譜勾畫著,他在想明天教蘇槿的新曲子。


    聽到那邊斷斷續續有鋼琴聲,衛柚翻了翻白眼說:“你得了吧,以前骨折的時候架著拐杖都過來了,利索地過來啊,今天薑寧也在呢。”


    “哎喲,薑網紅也在啊。那替我陪她多喝兩杯唄,開瓶好酒,迴頭記我賬上。”靳斐說。


    衛柚真是覺得奇了怪了,以往靳斐最喜歡湊熱鬧,今天怎麽就是喊不過來。


    “你在幹嘛呢?”衛柚問。


    “勾琴譜呢。”靳斐說。


    衛柚樂嗬一聲說:“你不是最討厭彈鋼琴嗎?轉性了?”


    “滾吧!”靳斐說,“從今天起,小爺我最喜歡彈鋼琴。”


    衛柚罵了一句“臥槽”,跟在場的人說:“不好意思啊,靳斐小爺在家研究鋼琴呢,腳崴了,修身養性,不出來樂了。”


    在場的人皆是失望的“啊”了一聲,衛柚嘖嘖兩聲說:“你們都衝著靳斐來的啊!”


    大家趕緊說“不是不是”,衛柚這才又帶了笑,對酒促說:“開瓶好酒給薑寧,靳斐說他請的。”


    薑寧從聽到靳斐說不來時就有些不高興,隻抿嘴喝著果汁,聽到這句話後,心裏略為滿足了些,但也隻是拒絕道:“我不喝酒的,隻喝果汁。”


    衛柚也沒有強迫她,隻是說:“哎,要是蘇槿在就好了,還能跟她拚酒。可惜辭職了。”


    這話是和靳斐說的,靳斐先前聽蘇槿說過想要辭職,並沒有多大意外,隻是說:“你老灌她。”


    衛柚聽出話裏的不一般來,說:“哎喲,你現在就開始護著了啊?讓人照顧兩天,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正在喝著果汁的薑寧聽到這句話,將手裏的果汁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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