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李文山的額頭在堅硬的青石磚鋪就的地板上,重重朝著唐明陽磕了三個響頭。


    額頭和青石相碰撞,出沉悶的聲響,迴蕩在鴉雀無聲的煉丹術考核大廳裏,狠狠的衝擊著在場每一位有幸看到這一幕的武林之士。


    整個楚國,上億人口,煉丹師數量也就百來位,稀有程度,可想而知。


    故而每一位煉丹師,身份和地位,都無比的尊貴,每一方勢力若能夠拉攏到一位煉丹師坐鎮,影響力立刻能提升一個檔次。


    即便是皇權,也要對煉丹師百般拉攏,賜下官位,表達皇權對於煉丹師的尊敬。


    可眼前,眾多武林人士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李文山大師,就這樣跪在這位神秘少年的麵前。


    這又怎麽不讓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眾人迴想前因後果,事情的起因,竟然隻因為小小的口角之爭。


    蒼大師來到煉丹師協會演講,在大廳時和柳雪菲大師討論木法煉丹什麽的,眼前這位神秘的少年聽到後,私下裏嘲諷幾句蒼大師無知自大,而護師心切的李文山大師,立刻跳出來要將此子抓拿治罪,誰知道踢到了鐵板,這位少年不僅真是二十歲不到的煉丹師,人家來頭還非常大。


    “看來做人不能太囂張,也不能狗眼看人低。”


    在場的武林之人,看向跪著磕頭的李文山,目光除了鄙夷外,也多了一份同情,同時看向煉丹台這位神秘的少年,也多了一份警醒。


    人不可貌相!


    誰又料想得到這位隻有後天一重壯體境、衣著普通的少年,竟然是煉丹師?


    李文山磕完三個響頭,尊嚴喪盡,也再無臉麵待下去,那雙充血的眼睛,含恨看了眼麵前這位搖著折扇的少年,起身羞憤欲走。


    在場的武林之人,也覺得這件事的衝突,到此就要告一段落了。


    “站住!”唐明陽聲音不大,卻帶有中魔力,不僅使得起身欲走的李文山頓住腳步,還讓在場的武林之人心髒狠狠的拽了一下。


    “這位公子,頭我也磕了,你還有什麽吩咐?”


    李文山忍住內心恨不得將此人碎屍萬段的怒火,極力克製的說道。


    他內心不止一次告訴自己,他剛剛的磕頭,不是對這少年磕的,而是對其背後淩駕於皇權的勢力磕的。


    若此子背後沒有淩駕於皇權的勢力,他立刻將此子碎屍萬段,以消心頭之恨。


    “我讓你從我麵前滾出去,不是讓你走出去。”唐明陽淡淡的說道。


    同時,他抬眼瞥了眼李文山的臉色,心裏冷笑,前世作為生死丹尊,形形色色的人,他見得多了。這李文山的殺意隱藏在怒火裏,可如何瞞得過他?


    也就讓你再蹦躂幾天,若是不長眼,再來犯本尊,定讓你後悔投胎做人。


    “你……”


    李文山一聽,怒得渾身顫抖,七竅生煙。


    讓他真“滾”出去?


    武林群雄的驚駭,已經由磕頭的目瞪口呆,轉變成為震撼。


    剛剛這位少年的話好像是這樣的吧:“先,讓你這個動不動就要給我定罪的弟子,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然後趕緊從我麵前滾出去。”


    可無論誰理解這句話,都會主動忽略“滾出去”,或者直接將“滾出去”理解為從這位少年麵前消息。


    可若這位少年要較真,讓你“滾”出去就是“滾出去”的意思,你也沒辦法。


    囂張!


    實在是太囂張了!


    剛剛這些武林群雄,還在心裏暗自警惕,做人不能太囂張。


    可眼前這位搖著折扇的少年,今天徹底向他們詮釋了什麽叫做囂張。


    不過,唐明陽越囂張,在場之人,對他的身份背景,越的不去質疑。


    “這位公子,小徒已經向你磕頭道歉,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蒼大師同樣怒得老臉時青時紅,剛剛那和解的條件是他和唐明陽談的,弟子當眾磕頭道歉,同樣折損作為老師的顏麵。


    如今這個黃毛小兒,竟然還敢和他玩文字遊戲?


    蒼大師心裏,有種被耍的屈辱。


    “你可以讓他選擇不滾。不過我心裏很不痛快,說不定哪天不高興,想起有人欠我一雙眼珠子,就讓人來取了。”


    唐明陽搖著折扇,雲淡風輕的說著。


    可隻要不是傻子,都聽得出這話裏的威脅。


    沒錯,就是威脅!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我就是要你滾,你滾不滾?


    “老師……”士可殺不可辱,李文山怒紅著眼看向蒼大師,隻要他老師話,那麽豁出這條小命,他也要和此子同歸於盡。


    唐明陽見李文山越壓製不住的殺氣,心裏“咯噔”一下。


    糟了,玩得太過火了?


    他全程都是吹牛皮,靠著煉丹術來嚇唬人,若是李文山豁出去,當場就要他命,他若是死了,根本不會有什麽淩駕於皇權的勢力為他報仇。


    唐明陽眼珠子轉了轉,決心將此事到此為止,這李文山滾不滾出去都無所謂了。


    誰知,麵前的蒼大師,倒是不敢賭了。


    “這位公子讓你滾出去,你還傻站幹什麽?滾出去!”


    蒼大師怒聲喝道。


    忍著!且忍著!


    他也覺得自己從未受過如此屈辱。


    可讓他魚死網破,捍衛尊嚴,他不敢賭,也不值得拿命去賭。


    畢竟下跪磕頭和滾出去的人又不是他,他還未被逼到這番田地。


    唐明陽見此,心終於放迴肚子裏,目光淡淡的看向渾身顫抖的李文山。


    李文山羞怒得幾乎想一頭撞死在地。


    沒想到,連他老師也屈服了,讓他滾出去。


    嗚嗚……


    他隻好彎下腰,將作為人的任何尊嚴都甩掉,朝著門口,一圈圈的滾出去。


    每滾一圈,他心中的恨意就多一分,同時內心的後悔也多一分。


    恨啊!悔啊!


    若是時光可以倒迴一個時辰前,這位少年在大廳私下評論他老師無知自大,打死他也不會再多管閑事了,也不會再傻傻的狂妄自大,去賭什麽自挖眼珠子了。


    在這過程中,整個煉丹師考核大廳,也寂靜一片。


    許久。


    李文山滾出眾人的視線,蒼大師城府極深,已經將對唐明陽的怒火和恨意隱藏得很深,表麵卻裝作一副誤會冰釋,化敵為友,不打不相識的友好姿態。


    “公子,小徒李文山有眼無珠,也磕頭道歉滾出去了,這迴老夫可有幸得知你的尊姓大名?”


    蒼大師第二次放下身段,請教唐明陽的名字。


    有名有姓,這樣查探其唐明陽的身份來,那就更容易了。


    四周圍觀的武林群雄,也都豎起耳朵傾聽。


    “楊明唐!”唐明陽隨口報出假名。


    “楊明唐?”


    旁邊的柳雪菲初聽這個名字,眉頭微蹙,總覺得有些怪異。


    同時,眼前這位少年的言行舉止,她也總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楊公子,此地喧鬧,不如移尊駕到老夫的丹室,也好讓老夫盡些禮數,賠償對小徒教導無方之責。老夫才疏學淺,順便也向要楊公子請教那陰陽五行、天幹地支的煉丹理論。不知楊公子意下如何?”


    蒼大師此番話,不僅說得得體,同時也為他剛剛對於陰陽五行等不恰當言論,自找台階下。


    唐明陽心裏冷笑,如何看不出這老家夥的心思?


    今日來煉丹師協會,他也沒想到會鬧出如此大動靜。


    原本他隻想平靜的在金紅藥堂潛修,恢複修為,看來現在是不行了。


    可他也不在意,堂堂生死丹尊,他討厭麻煩,可也不怕麻煩。


    他轉世投胎,成功覺醒記憶,最大的收獲,還是得到偏向於肉身淬煉的天級絕品《龍血戰訣》,作為他的輔修功法。


    當然了,金家的秘密和龍皮卷,也是絕世寶物。


    “等渡過這一兩個月的虛弱期,像這等跳梁小醜若敢來犯,來多少,本尊殺多少。不過今日在這裏徹底將這對師徒給得罪,金紅藥堂那邊又有青狼幫窺視,還有楚虞那妞,明顯著給我下套。小心駛得萬年船,別陰溝裏翻船,被這些螻蟻給弄死了。”


    想到此,唐明陽決定為他的虛弱期找幾個護衛。


    今日在此弄出大動靜,在場之人也都以為他背後有淩駕於皇權的勢力,正好為他所用。


    “做客什麽的,就免了,小爺我也沒有空,閑得蛋疼去教導你煉丹知識!今日你與你弟子撞到我頭上,念你大把年紀又及時賠禮道歉上,就此罷了,絕無第二次機會!否則若再不長眼,犯在我頭上,別說你隻是天華宗的外門之人,就算你是內門之人,也要人頭落地!”唐明陽冷聲喝道。


    蒼大師又羞又怒,愣在當場。


    沒想到他放低姿態,以禮相待,還反被這少年訓斥一頓。


    不過唐明陽這等囂張氣焰,也讓他想起天華宗內門那些人,似乎他們也是這等不可一世的模樣,這更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唐明陽訓斥完蒼大師,威勢已經強勢到極點,偶爾散出一絲前世生死丹尊的氣場,更是震住在場所有人,無人敢與他對視。


    “在下楊明唐,宗門在世俗不方便透露,此番路過羽城,有師門任務要完成。本想低調行事,沒想到遇到不長眼的,故才出手教訓。既然身份暴露,我也就不隱藏了。因為師門任務的原因,我這段時間,需要些人手,替我跑腿辦事。”


    唐明陽開門見山,直接招人。


    他的話才說到這裏,四周武林之士眼睛都亮起來。


    能幫煉丹師跑腿辦事,那是一種榮幸,可以賺得到煉丹師的人情,以後求其治病煉丹,那也容易很多。


    況且眼前這位神秘的少年,背後還和淩駕於皇權的勢力有關聯呢。


    在場之人,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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