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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人的大軍持續湧入,他們已不拘於七國領土以七座堡壘為中心,不斷向整個七州輸送兵力,他們喪心病狂地就進攻各大修士主城及宗門道場因為毫無顧忌且秉持殺光的政策,這些人效率極高。


    北冥人擁有高防禦的星鐵裝甲和能夠操控規則的眼眸人間修士陷入苦戰之中。


    星海震界炮開始隨機攻擊人間各地繼北海之後,它下一個對準的是東勝州的西南方。


    三十六艘星艦已完全出動每一艘皆有十二名紫眸北冥人大乘修士應接不暇七國戰場開始混亂。


    與此同時從海外而來的三千洞府修士陸續進入內陸,開始向北冥人反攻。


    獸族與虛空異獸的陷入鏖戰。


    全界魔修趕往聚星壇空間。


    戰事紛亂。


    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場。


    蒼梧山作為離七國最近的宗門之一率先迎來了北冥人大軍。宗門裏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元嬰期修為,而且曲笙和夏時還有大師兄康紂南都不在門派裏。


    事實上他們在門派裏也沒用。


    北冥人訓練有素地在角城和蒼梧分別留下十名相當於人修化神期修為的紅瞳下方的荔水派早已在七國大亂的時候便人去樓空,整個宛遼平原,隻要拿下了蒼梧山和角城就已足夠。


    半刻後,角城破。


    這一天,角城所有的孩子都看到了噩夢一般的景象,有著血紅色雙眸的鋼鐵怪物用光束切開了護城大陣,修士們的陣法和結界拚命堵上護城大陣的缺口,凡人們在驚叫聲和哭喊聲中向著城中心的傳送陣跑去,通向其他地方的傳送陣所需的傳送時間較長,隻有通向蒼梧山的最短最有效率。


    於是,在城破之前,角城大部分人都通過傳送陣躲入蒼梧山。


    此時的蒼梧山也在遭受北冥人的攻擊。


    萬幸的是,原來的護山大陣被渡罪毀去,在斷龍嶺大戰之前重新布下的護山大陣,乃是夏時以化神期修為所布,但除了夏時本人之外,沒人知道,這座連名字都沒有的護山大陣是出自宗師級陣法大師,魔尊阮琉蘅之手。


    這是她畢生修習陣法,所領悟出的極致防禦陣盤。


    也是她對蒼梧山的補償。


    壬江師叔本是帶全部弟子戒嚴,準備死守蒼梧山,然而整座蒼梧山如鐵桶一般,二十名紅瞳全力攻擊,居然未能在這防禦陣法上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最後,北冥人隻能先放棄蒼梧山,轉而去攻打其他地方。


    壬江師叔目瞪口呆:“這……”


    常鈞語若有所思道:“夏長老有心了。”


    夏時為蒼梧留了這一後手,本是想在他與曲笙不在的時候保護蒼梧,卻沒想到用在了北冥人身上,遺憾的是北冥人突然發難,他也顧不得通知其他人來蒼梧避難,而且,就算通知別人,除了在蒼梧派內部設立傳送陣的三重天和角城,其他人也沒法冒著北冥人的轟炸往蒼梧山跑。


    三重天已經跟著九重天外天一起墜毀,現在隻剩一個角城,也在集體轉移之後,被北冥人轟為平地。


    嚴琮在主殿中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道:“現在蒼梧雖然安全,但是咱們也不能縮在這裏,如果北冥人輸了,那固然是好,如果北冥人贏了,這世界隻剩蒼梧山又有什麽意義?”


    魯延啟看了看七國方向,低聲道“可我們修為低微,尚且無法支援師父和夏長老。”話是這麽說,但是他的腳卻是向外,可見心中是極想出去的。


    現在的護山大陣如此強悍,看來他們在陣法中可以堅持到戰爭結束,隻要不出蒼梧山,性命便無虞。嚴琮的話雖然尖銳,但總體來說,一直躲在蒼梧山是一筆相當劃算的生意。北冥人如此兇殘,蒼梧弟子修為又低末,人間贏了,沒人能挑他們的理,人間輸了,起碼也能死得晚一點。


    何況他們還對人間抱有希望。


    主殿一時陷入沉默,眾人神態各異,隻有常鈞語不斷掐指,似乎在演算什麽,過了一會他的眼中突然一亮,擊掌道:“成了!”


    嚴琮好奇地問道:“二師兄,什麽成了?”


    “我發現了北冥人星鐵裝甲的弱點!”他飛快地說道,然後祭出飛行法寶,“我去七國尋師父和大師兄!”


    他生怕有人出言阻攔,人往法寶上一躍,便化作一道光芒,飛出了蒼梧山。


    壬江師叔目瞪口呆,嘴裏還含著半個“危”,吐也吐不出來,就這麽卡在了嗓子眼。


    莫星洲一直在主殿身後,他如今很有元嬰修士的沉穩樣子,這時踱步出來,望了望天,搖頭道:“鈞語師兄真是太冒失了,沒辦法,為了不讓長輩擔心,我得去幫一幫他。”說罷,也化作一道虹光飛出了山。


    嚴琮跳了起來,道:“對,鈞語師兄太冒失了,俗話說,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隻有莫師弟還不夠,我得去助他!”


    魯延啟一向沉穩,此時居然也點頭道:“有理,同去。”


    溫三春立刻道:“等等,去七國算我一份。”若是蒼梧山身處危機關頭,她絕對會跟門派死在一起,但是現在門派既然沒關係,那麽,她選擇跟賀滄溟死在一起……呸呸呸,太不吉利了,她跟老賀可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安塵安靜得就像是一朵毫無存在感的壁花,他一句話沒說,隻是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魯延啟身後。


    這時,徐鼓突然站了出來,喝斥道:“簡直胡鬧!”


    嚴琮脖子一梗,“師伯恕罪!”


    儼然死豬不怕開水燙。


    卻沒想到徐鼓的下一句話卻是:“出去沒個長輩跟著怎麽行,少不得我親自帶你們去。”


    封笛和關瑟也站了出來,走到了徐鼓身邊。


    管鈴自從斷龍嶺大戰之後,便帶著道侶一同在蒼梧小住,看到這一幕,她輕輕抿了抿嘴,身邊的祁桑真人跟她相處多年,豈會不知她的心意,拉著她的手一同走了出去,溫聲道:“諸位想必還需要些丹藥補給,便帶上我們吧。”


    管鈴這才笑了出來,爽利地道:“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啟程吧。”


    就在這時,很少在蒼梧說話,從來隻是默默修煉的斷龍突然道:“我送你們。”在蒼梧這許多年,他早已不是那個囂張跋扈的斷龍門弟子,此時此刻,他願意跟他們出去冒險。當年沒有守護好斷龍門,現在,他想護好蒼梧。


    繼斷龍之後,越來越多的弟子站了出來,阿維、洛一、柴銘、蘇世宇、連翹……幾乎所有金丹修為的弟子都站了出來,就連一直幫曲笙管理不知坊的葛提,都默默走到門口。


    壬江師叔看著他們,手微微有些顫抖,就在斷龍放出了飛行法寶,眾人略有心虛,急不可耐地想要登上之時,他大聲道:“慢著!”


    眾人都是一愣。


    壬江師叔德高望重,如果可能,他們實在不想跟這位一心為門派,鞠躬盡瘁的前輩產生不愉快。


    壬江師叔哆哆嗦嗦從袖子裏掏出六七個儲物袋,全都塞到了徐鼓手上。


    “帶著這些東西去!上戰場沒點兒補給怎麽行,沒得讓人小瞧了咱們門派!我們蒼梧也是有家底的!”他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發紅,“都是你們掌門攢下的家底,去吧,帶她一起迴來,去吧……”


    我給你們看家。


    壬江師叔背過身去,他低下頭,柔順的長發落下,遮住了正在流淚的麵孔,隻能看到他的袖子就沒離開過臉,肩膀微微抽動。


    由徐鼓帶頭,所有弟子都跪了下來。


    蒼梧主殿的正中央供奉的,不是老祖牌位香案,而是一塊嶙峋的山石,上書三個大字。


    蒼梧根。


    這是曲笙從蒼梧山舊址搬迴來的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頭,然而它卻見證了當年祖師爺明潛真君的風骨和蒼梧弟子慷慨赴死的精神。


    諸弟子皆向這塊石頭叩拜,齊聲道:“來生來世,再做蒼梧根!”


    言罷,紛紛躍上斷龍的飛行法寶,一路向七國飛去。


    曲笙跟這群穿著星鐵裝甲的北冥人打得很累。


    雖然沒有雁門關領域,但手握雁門盾的她防禦同樣很高,紅瞳北冥人的攻擊打不透同樣也是星鐵材質的雁門盾,曲笙的定軍槍也很難在星鐵裝甲上造成傷害。


    而且她還必須護住身後幾位虛弱的佛心寺僧人,那位葉塵大師早就跟手持禪杖,跟那群北冥人戰在了一處,卻沒想到這位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和尚修的其實是怒目金剛。


    好在佛心寺的僧人到底有幾分能耐,就算受傷也一直念著經文,助曲笙神清目明,為她加持了佛法。


    秋浮君尤其喜歡這種清淨的事物,狀態顯然比平時更好六文錢倒是無所謂,它現在等級也跟著曲笙往上漲,已是五階妖獸,學會的手段更多,尤其喜歡陰損地招唿北冥人的眼眸,效果頗為不錯夜刃修為不高,隻能從旁掠陣,為曲笙掩護身後。


    前方夏時已經加入戰場,他一人便與數十名紅瞳北冥人交戰,手中的霆霄劍引下雷火,奇異的是,這星鐵裝甲不怕金木水火土等法術,卻唯獨對雷電敏感,一旦與夏時的劍意交火,他們的臉上就會忍不住出現疼痛之色。


    發現這一點之後,來殺夏時的人更多了。


    曲笙暗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北冥人越來越多,他們會被耗死在這裏。


    就在她苦思計策之時,隻聽見身後隱隱傳來“師父”的唿聲。


    她震驚地迴過頭。


    ……


    那些曾經與她甘苦與共的夥伴,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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