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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些層出不窮的法寶,一直在丁香鋪坐鎮的玉丁香終於從那張舒適的座椅上起身,她慢悠悠地道:“唉,苦煞樓的苦老大為了練那個破功,縮了十萬年,西鳩閣的智盧也被伏心心那個小丫頭關了起來,事到如今,這紅塵城還真的隻剩我了啊……”


    她身邊的人都已被派遣出去,唯獨還剩那個店鋪裏的小二。


    小二默默轉過身,去鋪子裏拖出一個大箱子,他一腳將鎖踹開,把那箱子一揭,露出裏麵黑漆漆的兵器。


    玉丁香向那箱子走過去。


    這幾步路,被她走得風情萬種,婀娜多姿,仿佛她不是去拿兵器,而是去與心愛的情郎約會。然而當她拿起那箱子裏塵封許久的兵器時,她的腰肢瞬間筆直,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從這行為冶豔放浪的女人身上發出,竟無絲毫違和感。


    玉丁香手持的兵器,是兩把開山斧!


    她看著上空飛過的法寶,笑眯眯地道:“真是好久沒見到這些飛起來咻咻咻的東西了,真是有點想念啊……”嘴上說著,她伏低了身體,右腳在地上畫了一個圈,然後足底一瞪,整個人如同飛箭般急速躍起!


    玉丁香手中的開山斧唿嘯著旋轉起來,她在半空中追著那些法寶而去,然後暴喝一聲,雙手向前一擲,斧柄與斧頭分開,由兩條細細的黑色鎖鏈連接著,那斧頭向著空中的法寶直射出去,掄出一陣疾風,竟直接砍在了其中一件法寶上麵。


    夏時的法寶,皆為極品,幾乎盡出自宗師級煉器師之手,就算在紅塵城的禁製下隻能被壓製在下下品,其材質仍然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天才地寶。


    可這法寶偏偏就沒禁住這一擊。


    斧子劈上去之後,那法寶便顫了兩下,黯淡了光芒,被那斧子壓製得有些力不從心。


    玉丁香躍到一處兩層閣樓頂,手上用力一扯,便將那一對斧頭扯了迴來,再用力擲出去,這一次她借著力,再次躍上半空,身段靈巧地躲過了法寶的攻擊,那斧頭再次劈上一個法寶。


    如果有人仔細看那斧頭,就會發現上麵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銀光,那便是玉丁香曾經縱橫修真界最得意的法門——萬法劫殺。


    在紅塵城的上空,這個已有七千年未出過手的女人終於再次拿起得心應手的兵器,如果砍瓜切菜般,在上空大開大合地劈砍那些法寶,以一己之力護住了下方之人。她大喝一聲:“還等什麽!放下門戶成見,誰能活捉這兩個人,丁香鋪裏的包子隨他吃!”


    苦煞樓的方向終於傳來一聲開山裂石的爆裂聲,一個油光鋥亮的胖子從苦煞樓的樓頂撲了出來,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那身體卻膨脹了兩圈,竟然輕飄飄地飄了起來,在各種法寶的攻擊下暢通無阻地穿梭著,手中還不斷在空中收集著什麽,隻見他所過之處,所有法寶的能量幾乎都被這龐大的身軀吸走。


    苦老大看向西邊的方向道:“智盧,別偷懶,趕緊出來幹活!”


    伏心心正守在西鳩閣門外,她一聽苦老大的聲音,瞬間有些慌亂,急忙轉身想要進門查看密牢。


    然而她一腳踏進門坎,便又縮了迴去。


    因為一個容貌普通,青布紮頭的中年女子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伏心心生平最不要臉,她立刻扯出一個笑容道:“智盧姐姐,你聽我……”


    智盧伸手便揮了一個巴掌,把伏心心打出三丈開外,冷聲道:“沒用的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我出手!”


    她身後還跟著一名嘴裏叼著煙袋的美貌女修,那女修似乎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伏心心,將煙袋在門框上磕了磕,道:“秦樓當年所說的機緣也說不定便應在此時,還要姐姐辛苦一次了。”


    智盧不答,她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將其一抖開,霎時間秋寒四溢,地麵被映成一片慘綠。她沉聲道:“便讓我這把劍,來會一會太和的新生之劍,看一看劍道傳承了十萬年,究竟能到什麽地步吧。”


    上古紀的劍修本就不止太和一派,這智盧竟也是劍修中的高手,那慘綠之劍揮出一道劍意後,空中便有法寶應聲而落,她不似在房頂上閃躍的玉丁香,也不像功法獨特的苦老大,而是一步步在地麵上行走,隻是每十步,便揮出一道劍意。


    十步一殺。


    至此,紅塵城三大勢力首領終於全部出動,隨著他們的出手,下方原本四處躲避的修士陸續衝了上去……陳誠帶著人包圍了夏時,而董無忌也與西鳩閣的女修們站在一起,開始向雁門關進攻。


    紅塵城的戰鬥,終於全麵爆發。


    ※※※※※※※※※※※※


    曲笙吐出一口血。


    容四的攻擊無比霸道,但是外麵的人同樣來者不善,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真切體會到境界上的差距——就算不能使用靈力又如何?這些動輒活了數萬年,完全無視天道壽限規則的怪物,根本不會因為不能使用靈力而失去戰鬥力。


    他們更殘忍,更霸道,甚至她能從那些攻擊中感覺到憤怒和不甘,帶著他們長久以來的戾氣和恨意,每一下都敲打在她的致命處,既毒辣又老練。如果,如果他們不是一個一個地被太和關進來,而是同時出現在修真界,那將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而這些人,恰好就在圖謀這樣的事……曲笙含著血苦笑,這種巧合總是遇到,她的氣運是不是太逆天了些。


    容四的鼻子輕輕嗅了嗅,他露出犬齒道:“那三個人都出手了,如果不想被他們抓去人不人鬼不鬼的過活,最好跪下來求路三千大發慈悲,否則……”


    曲笙露出疑惑的神情,道:“在你眼裏,魏國人就這樣沒有骨氣嗎?啊……說得也是,如果魏國人但凡有些骨氣,也不會被你們這些邪修禍害,他們難道就活該背井離鄉,難道就活該被做成丹畜,難道就活該國破家亡嗎!”


    “閉嘴!”容四最聽不得這些話,他額筋暴起,終於按耐不住,向曲笙的右側突破!


    容四的攻擊太刁鑽,正好與外麵董無忌等人的攻擊配合,曲笙勉強撐住,但是心肺又是一陣劇震,喉頭一甜,險些站不住腳。


    她看著容四,低聲道:“其實啊,我不是魏國人,我是個已經記不住家鄉在那裏的人,但我在魏國長大,我喜歡那裏的人,我喜歡晉城,喜歡角子街……可我知道,這世間也不光有一個魏國,也不止隻有他們在受苦。容四,身為大乘修士,你不覺自己狹隘,可我卻覺得你可憐可恨,你作為修士,修邪法,愧對天道;你作為一個魏國人,是非不明,失敗隻是必然結果,就像晗午神君一樣,你們都用錯了方法,才會帶著國家走向毀滅。”


    “你懂什麽?怎敢妄言!”容四利爪一揮動,雁門關的城牆便是一道裂痕。


    但曲笙已經不在乎了,在容四和董無忌的猛烈攻勢下,她此刻為了支撐雁門關強行提取丹田靈力,竟與晉階之時的法門運轉相差無幾,她說完剛才那段話,便覺得靈台開明,體內湧起一陣玄奧之力。


    曲笙曾經曆過晉階金丹期失敗,她又豈會不知,這分明是要晉階的前兆!


    秋浮君的聲音突然在她識海響起:“此時不晉階,更待何時!放我出去,我為你護法!”


    “不行……在這裏你的妖力也會被壓製。”


    “曲掌門,我不要被人保護。”


    曲笙一咬牙,右手拍向靈獸袋,一道白光飛出,純淨之氣溢滿天地之間,容四的臉色一變,他身形一低,便覺得體內的獸血正在退卻。


    這是什麽?


    容四抬眼望去,那白光入地化為一個俊美的白發男子,他極有禮貌地對容四頷首道:“天下四大兇獸,你取其一血脈傳承,是為天大的機緣,畢竟獸血雖兇,人卻有靈,怎會令獸血占了心神?你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並非是獸血之過,而是你的本性暴露。”


    承認吧,你早就想這樣釋放自己。


    承認吧,你需要這樣的借口。


    容四的瞳孔驟然縮小,他被秋浮君三言兩語直切核心,心神已亂——而就在這個時候,秋浮君終於出手,他的手持透明龍角,口中念念有詞,乾坤一元之道的法門在繁複的法訣中被使出,純淨之光一層層淨化紅塵城的戾氣,為雁門關鍍上一層聖潔的銀色。


    他一步步向容四走去,這天下至純至淨的氣息竟讓容四一步步後退。


    而此時,察覺到秋浮君氣息的紅塵城諸人都是心中一驚,甜姑娘更是起身走到了宅院門口,她又在那個符號上加上一層精血,然後對路三千道:“秋浮也在,你算好的?”


    “哦,差點忘了。”路三千把手中的梅花白糖糕放下,很有耐心地解釋道,“你們上古紀是有這麽一位秋浮君,我曾在遊離境見過它,所以那小姑娘破繭而出的時候,我便知道……我贏定了。”


    甜姑娘怒道:“好心計!有那丫頭的關城,再加上秋浮君的淨化,這紅塵城,必是要被你保下來了!”


    路三千在甜姑娘的怒火下居然還點點頭,微笑道:“不止如此,我還知道她會是繼秦樓之後第二個在羅浮兩界門裏晉階之人,當年秦樓不正是在這裏躲過了震元雷劫的麽?而曲笙,也會在羅浮兩界門中,得到她應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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