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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迄今為止連名字都沒有留下的修士,我們姑且叫他路人甲。然而其實這個路人甲並沒有什麽值得我們書寫的地方,他樣貌平庸,資質平庸,就連性格也十足的平庸。


    他跟你在路上偶遇的那種麵容模糊的路人沒有任何區別,也許唯一得上天眷顧的一點,就是他也擁有可以修道的靈根,隻是一個區區五靈根。


    在那個久遠的年代,人間陷入修真狂熱,但修士們的修道水平還處於摸索階段,隻有那些靈根出眾,真正受到天道青睞的寵兒,才有資格成為修士,在那個時期,雖然修士並不多,卻連築基期、金丹期的修士都可能擁有各種神通機緣,現在我們看來的驚才絕豔之輩,在當年,極有可能隻是普普通通修士大軍中的一員罷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一個平庸的路人甲也想修道,那將是何等難事?


    有如登天之難。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才有了這個故事。筆者現在將路人甲的這段修行經曆記錄下來,隻希望後世人如能看到,即便嘲笑其人不自量力,也勿要忘記一點。


    我們的身體,原本便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許多人為追求極致的力量,開髒剖骨,改頭換麵,奪舍傷人如此,身在何方?我,又是否還是我?


    以身入道,原本身在此身。


    在很多的人想象裏,羅浮兩界門大概等同於人間地獄,說不準還有酷烈的刑罰,日日夜夜折磨那些囚犯的身心。


    事實上,羅浮兩界門裏有無數個虛擬世界,大到可與一個真實的世界相比,小到隻有一院一樹一溪,除了生活實在太過枯燥乏味,不能動用靈力之外,其實還算舒適。然而對於一些比較特殊的犯人,靈力有時候便顯得沒那麽重要,他們的神通和所掌握的規則之力都使得他們很難受到約束,而這些人,也有特殊的關押方式。


    羅浮兩界門的最後五層,便是為這些犯人準備的。


    夏時和曲笙所要去的第十六層則更為與眾不同,它不僅僅是一個大世界,還是一個關押在十六層的所有囚犯共有的大世界。也就是說,六層所有囚犯都住在這個世界,如同人間的凡人們一樣一起生活,有可能比鄰而居,也有可能天涯海角可他們卻不是真正那些絲毫不同術法的凡人,在第十六層,沒有修為低於大乘期的囚犯,而除了不能走出十六層,不能動用靈力,他們什麽都可以做。


    這將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若不能身臨其境,大概人們很難想象,這些被惡貫滿盈到被太和緝捕,又因為殺不得放不得而關入羅浮兩界門的囚犯會在裏麵做出什麽事來。


    盡管夏時是太和弟子,但他對第十六層同樣一無所知,甚至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玄武樓的樓主宏遠神君也不甚了解。但夏時知道,他所領悟的“羅浮訣”雖然使他可以在羅浮兩界門的規則之中動用靈力,但是遇到哪些窮兇極惡,已掌握天地規則的真正大能手上,他的元嬰期修為根本不夠看,所以這一次進入第十六層,他決定偽裝成一名囚犯。


    一名為了妻子不顧一切的囚犯。


    他將隱藏自己的真正修為和實力,去跟這些老而不死的罪犯們來一場博弈,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找到路三千,將曲笙的身體恢複如初。


    當他進入那層傳送通道之後,便發現自己身處一條細長的鄉間小徑上,夏時立刻嚐試運轉體內靈力,發現並無障礙後,又鋪開了神識,然後他發現,雖然他的靈力因為“羅浮訣”而不受影響,但是神識的範圍變窄了,大概隻有方圓一裏左右。


    他微微定了下心,此時正值正午時分,曲笙所在的風繭靜靜地漂浮在他身後,因是風所製,自可以漂浮不用靈力,在陽光下泛著一圈金色的光芒,倒是十分漂亮。


    夏時伸手拍了拍那風繭,任由它浮在身後,收斂了身上的氣息,像一個真正喪失靈力的普通人一樣,順著羊腸小徑向前而行。


    隨著夏時越行越遠,從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來細小的交談聲。


    “喂,你看到剛才那個人了嗎?”


    “廢話,我又不瞎,這個人似乎是新來的,但他身後那繭子不知是何物,太和怎會讓囚犯帶這種東西進來?”


    “說不定是好東西,如何?要不要幹上一票?”


    “我說老陳啊,上一次那個你還記得不?你去踩點子,結果卻讓人家識破了,直接在丁香鋪大打出手,養傷養了七十年,怎麽還這麽衝動?”


    “胡、胡說!那是個意外,誰知道那人那麽牲口,誰知道我這麽倒黴,直接踩了最硬的點子,人家現在是丁香鋪的第一把交椅,別說是我了,就算是西邊兒的那群娘們兒都不一定能拿下他。”


    “這不就得了,咱們這迴啊,來個借刀殺人,先讓丁香鋪的人出手,萬一他們折了進去,哼,咱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行啊四哥,我就知道咱們苦煞樓裏,就你心眼最多!”


    “嘖,你就算拍我馬屁也沒用,咱上麵還有老大呢,行了,先跟著這小子,等他進了城再說。”


    “走著。”


    從草叢裏,飄飄飛出兩隻大彩蝶,一前一後追著夏時的身影,隻是這兩隻彩蝶似乎總有些飛得不穩,上上下下磕磕絆絆,看著總有點讓人著急就是了。


    夏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但是他沒有放鬆警備。


    直覺,其實是一個人能從危機中活下來的最大本錢,從剛一進第十六層,他的脊背就已經密密浮出一層冷汗,在這片看似平靜的原野中,不知藏著多少他發現不了的東西。


    有時候,神識並不那麽值得信賴。


    不知走了多久,正午的太陽一直不曾落下,沒有天色變化做參考,推演的時間也變得不甚精準,就在夏時已經放棄推演的時候,他的視野中漸漸浮現出一座城池的模樣。


    夏時心中無比震驚。


    那些囚犯他們竟然在這裏建了城?


    城池意味著什麽?首先意味著有人在此地聚集,然而這個城池聚集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囚犯,那麽這種意味便更為深遠這象征著,在羅浮兩界門的第十六層,已有勢力興起,正在有人團結這些囚犯的力量。


    至於是對抗太和還是互相對抗,其實並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有勢力的地方,紛爭便比一盤散沙的地方嚴重得多,而他麵臨的情勢也更為嚴峻。畢竟他現在是一個剛進入十六層的囚犯,還是一個已經準備踏入其他人地盤的新人。


    夏時微微抬高頭,向著不知名處一笑,然後步子邁得更大,帶著那團風繭逐漸靠近了那座在陽光下,呈現血紅之色的城池。


    修士身輕體健,夏時很快來到城門口,發現兩扇巨大的城門緊閉著,城頭掛一匾額,上書五個字——“裏外皆紅塵”。而那匾額上,像是掛吊死鬼一般掛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悠悠睜開雙眼,露出一雙藍色的眼眸,細聲細氣地道:“小哥哥長得真俊俏啊,可以將七千年前來的那一位比下去了呢說吧,犯什麽事兒進來的,若是編得好,小甜甜這一關,就算你過了。”


    夏時心裏倒是有點好笑,這裏的人倒是看得開,知道讓犯人說真話,大概比教會母雞說人話還難。


    他其實心裏早有一套說辭,卻見這名叫“小甜甜”的女子的架勢,知道再無縫的謊話也不會令她動容,便直接道:“我為了妻子殺人。”


    那小甜甜轉了轉眼珠,身子輕輕蕩了蕩,咯咯笑道:“上一次進來的新人,還是七千年前,怎地這一個也跟上一個一樣,說話這樣直接,這要我怎麽做呢,小甜甜真是為難啊”


    “你不必為難,若是此城不收留我,我自去別處便是。”夏時淡淡道,竟是毫無留戀,直接轉身便走。


    “哎!你等等!”小甜甜急忙喊道,因為太過著急,她嗆了口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那吊著她後頸的繩子也跟著顫巍巍的,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夏時轉過身,靜靜等她咳完,然後道:“我能進去嗎?”


    “你總得總得讓我問完啊”小甜甜喘了喘繼續道,“咱們這紅塵城不問來曆不問出身,就問問過失罷了,另外,你這身後會發光的東西是何物?可會傷人?”


    夏時冷笑道:“我說了,你們難道就會信?”


    小甜甜翻了翻藍眼珠,道:“你姑且一試。”


    “這裏麵便是我的妻子,她不會傷人,但若是有人敢傷她,我便拚命。”夏時沉沉道,他一想起曲笙現在昏迷不醒,心中魔念便大盛,更何況他本身便是青弭峰劍修,這一句話看似尋常,卻被他說得威脅意味十足,幾乎有一種從地縫裏冒出涼意,瞬間襲入人全身的感覺。


    冷得透骨。


    那小甜甜卻像是沒感覺到一般,她眯了眯眼睛,笑道:“我這輩子遇人不淑,最敬重你這種知道疼女人的男人,如此,小甜甜這一關就算你過了,紅塵城,為你敞開大門!”


    她的手臂微微抬起,做了一個手勢,那匾額下的城門便轟隆隆地拉開,露出裏麵的街道,然而那街道上卻無行人,隻有一位笑容可掬的男子站在空蕩蕩的街道正中央,向著夏時拱手抱拳道:“在下時丁香鋪的掌櫃,小哥可以稱唿我為董老,若是不嫌棄,丁香鋪願為小哥接風洗塵,從此”


    “從此便做了裘老兒的走狗,永世不得翻身!”一道聲音冷冷地從插了過來,一名身著白色粗麻的女子從旁邊走了過來,與董老站在了一起,對夏時道,“西鳩閣不想招男人,卻也不願意看你跳進火坑,小兄弟,想好好保護你妻子,我勸你獨善其身,這紅塵城裏的局,不是你該進的!”


    夏時看著這一男一女,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緊張。


    因為他過第十六層的罪犯卷宗,已看出這兩個人的身份。


    一個是曾經血洗二十七宗門,有“人屠”之稱的大乘後期修士董無忌,另一個,則是專殺男人,采陰補陽的大乘初期修士,魔女伏心心。


    這兩個人,無論他們擺出什麽麵孔,說了什麽話他都不會信。


    因為他們是真正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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