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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間曾經出現過一座雄關。


    但它其實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樣無堅不摧,它沒有固若金湯的城牆,也沒有來自腹地的精銳兵馬,與後世那些看上去就威武霸氣的關城完全不同。它隻是一座駐守在國土最前方的關隘,除了附近的村民,人們隻有在軍事地圖上才能看到它,這座關城就那樣孤零零地屹立在山脊之上,而它所守護的,是當朝綿延上千裏的邊境線。


    這座古老的關城經曆過太多的戰事,一批又一批從軍的苦孩子進了城,在戰火紛飛的歲月裏,他們幹巴巴地嚼著黍米糠皮混合成的菜團子,無數次麵對絕水絕糧的困境,並不強壯的胸膛會被從城下射出的長箭擊穿,在最難熬的時候,他們喝過尿,飲過血,吃過人肉,把同伴的屍體當做重物砸下去禦敵,就連死的時候,嘴裏也咬著敵人的耳朵。


    這些普普通通的兵蛋子,沒有一身絕學,沒有開了任督二脈的身體,遙遠的老家大概隻有一床破被子和一個瘦弱的老母親,也或許連房子都已經沒有了可也就是這些人,一茬新兵換老兵,一茬活人換死人,用鋼筋鐵骨,將這座普普通通的關隘守成了天下第一雄關。


    西北望蒼狼,夜哭雁門山。


    稱雄的不是那麵斑駁的城牆,也不是後世稱頌的將領,而是那些不曾放棄這座城,也不曾被這座城放棄的普通兵卒。


    雁門關——曲笙心裏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她也不過是一個守關的普通人罷了,甚至可能比普通人還廢一些,她一個人默默參透雁門盾的時候,時常在想,那些隻知道種地吃飯,日日脊背朝天的窮苦孩子,他們拿起武器的時候,會想起什麽?


    保家衛國?


    別開玩笑了,大多人當兵不過是為了吃口飽飯,少部分有點野心的人,追求的也不過是建功立業,最後得享醇酒美人。


    那他們守城的時候,在想什麽?


    是什麽讓他們血灑城牆,百折不撓?


    無他,人之血性罷了。


    有敵襲,寸土不讓,哪怕這不是我的故土,可它身後,仍有我的家鄉,前進是死,後退亦是死。


    或早或晚而已。


    所以曲笙並沒有多麽高的覺悟,她隻是化身為一個普通的守城兵卒,而她手中的盾,才是這座古老的雄關。


    它埋葬了無數森森白骨,也埋葬了無數可歌可泣的事跡。


    它夜夜低吟著悲歌,順著浸透陳血的泥土,遙送英靈魂歸故鄉。


    然而在麵對強敵鐵騎的時候,它卻能用脆弱的身體撐起千裏邊境線,如一座高山,任憑風吹雨打,千瘡百孔


    始終屹立不倒!


    這便是曲笙的悟。也正是這星鐵鑄就的雁門盾真的與她有緣,她與雁門盾不用任何功法和催動便已心神相通,她的全部心神和意誌力灌輸在盾牌中,便有了這一招。


    “關山護城,開!”


    在曲笙的身前,一座雄關隱隱成型,城牆向左右兩方延伸,牢牢護住了靈核與光柱,當她再次舉起雁門盾的時候,便仿佛撐起了整座關城。


    是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綠瞳人並沒有動手,他們似乎在等待指令。


    一個麵容有些模糊不清的人,自曲笙被撞在靈核上,祭出雁門盾之後,便一直看著曲笙的方向,他低聲道:“沒想到在這裏,還能再次看到眾星的閃耀。”


    他身後另一人也輕聲道:“如果不是注定為敵,我倒是真的很想跟這個手持星鐵盾牌的人聊一聊,可惜我們的計劃被打斷了,傳送陣原本還會再傳送三十人進來,卻沒想到傳進了這幾隻小蟲子,看來這所謂的古神歲無還真是不簡單這些人,還是殺了吧。”


    麵容模糊的人道:“嗯,我們在七國的部署已接近收尾,這一次,動力核心不容有失,隻是我沒想到靈核中古神的反抗意誌如此強烈,現在人手不足,你帶著人速速解決解決靈核,我來負責這女修,若是雲海空間裏的那些人出來,咱們便被動了。”


    “謹遵首座之令,一切都是為了眾星能夠重新閃耀。”


    兩人不過是用意識交流,速度極快,也就是在曲笙剛剛展開“關山護城”的時候,攻擊就已經到了。


    曲笙狠咬著下唇,她很冷靜的想道,如果死在這裏,大概外麵都不會有人知道她的死訊,夏時會很傷心,如果去了地下見到師父,會被他罵雁門盾就是在曲笙這種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下,接下了第一擊。


    又是一次化神修士的攻擊,當法術擊打在雁門盾上之時,曲笙被震得內髒都要吐出來了。她身上疼得厲害,是那種要將骨頭磨碎的疼。


    第二擊也很快轟了過來,對方不留餘地,想速戰速決,將她滅殺。


    曲笙此時神智有些模糊,出於生理本能,她低著頭想縮下去,想尋找一個地方躲避她心裏問自己,果然還是太勉強了麽?


    化神修士的攻擊,足以把人的心誌都擊潰,有那麽一瞬間,她疼得幾乎忘了自己要做什麽,這是什麽地方恍惚中咬破了舌尖,恢複了清明,她抬眼,從那順著額頭往下流的血縫子裏,看著前方。


    雁門盾還在,她的雁門關也在。


    曲笙便有些想笑。


    能挨這過這三下子,她也就沒白來一場她,畢竟也不是那麽廢的,對嗎?


    第三擊接踵而至,曲笙隻覺得髒腑翻湧,鮮血嗆喉,她身前的雁門關搖搖欲墜,城牆上遍布裂紋,古老的關城幹涸而憤怒地震動著。


    它身上的每一塊磚都那麽倔強。


    曲笙一邊咯血,一邊拎著定軍槍,她視線模糊,隻能憑著感覺去揮動這杆槍,用的還是那招永恆不變的“橫掃千軍”。


    她一人,一關,一槍,一招貧瘠得讓人心碎。


    夏時已經看到曲笙被包圍,他被激得紅了眼,心蓮雷火陣也拍了上來,他身上處處帶傷,那些疼痛提醒著他,讓他不失清醒,一直在試圖突破綠瞳人的的防線,去靈核那裏幫曲笙。


    但對方的人數太多了,依稀又是與晉城大戰一樣的人海戰術。


    賀滄溟也看到了這一幕。


    事到如今,誰都想不到,竟然是這樣一名小小的築基期修士,在幫整個九重天外天抵擋外敵的入侵。


    他不得不動容,立刻對姬訶喊道:“能不能幫到她?”


    姬訶慘白著臉,咬著牙道:“不行!我的領域已經是極限了!”


    綠瞳人組織性很高,無論曲笙有怎樣堅韌的意誌力,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築基初期的修士罷了,她最多隻能抵擋一名化神修士的攻擊,所以隻有那麵容模糊不清的首座負責攻擊,其他綠瞳人依舊無視了曲笙,他們集中精神,匯聚起了更龐大的暗藍色物質,隻等那礙事的關城破了,就可以一舉拿下靈核!


    她的確快要撐不過去了,高階修士對戰鬥的敏感度比其他人要高,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斷定,曲笙最多還能再撐三招,靈核便會被突破。


    立時有三道攻擊同時而至!


    曲笙隻覺得麵前一片金光,銳利得要刺瞎她的眼睛,她卻已身心俱疲,骨頭發散,一動不能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金戈鐵馬踏破邊城,看著斷壁殘垣悲哭鬼雄敵人破開城門的一刹那,關城就不再是關城,而是任人屠戮的豬狗。


    我得撐下去啊不甘心,她覺得自己已被穿透雁門盾的法術絞得粉身碎骨,直到此時她還想到我竟然連敵人都沒打到,真是不甘心。


    定軍槍斷成了兩段,發著微弱的靈力光芒漂浮在她的腳下,曲笙的手茫然地顫抖著,最後摸上了那道光柱,那手居然穿了過去,直接摸到了裏麵溫暖的核心。


    她輕聲呢喃道:“若神有靈的話,請保佑你的子民不受戰爭之苦可這世界已經沒有神了,古神歲無,你須知,你的子民仍然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從未放棄惟願,天下大安。”


    言罷,曲笙的手緩緩滑了下去。


    她跟命鬥、跟人鬥,一路過關斬將闖到了現在,她不是不死之軀,不是不惜命,隻是膽大包天,非要給自己闖出個名堂來。


    因為她不是不委屈的,滿腔都是不甘心。


    所以要拚,要殺,要搏就算到了窮途末路,也無怨無悔。


    她的頭低了下去,眼前關城影影幢幢,似要陷入黑暗。


    就在這人將死未死,城將破不破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神從未放棄過子民,惟願天下大安。”


    緊接著,從靈核裏傳來了無比柔和的力量,順著她的手臂直接衝入她身體中唯一能完好運轉的八大靈竅——曲笙整個人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居然在刹那間全都好了!


    她目光複雜地迴過頭看著那被光芒守護,形狀不明的靈核。


    “古神,歲無。”這是一個肯定句,除了創造靈核的神,不可能還有別的人能存在於靈核內。


    那道聲音十分沉靜,不因陷入危險而亂,亦不因有人相救而喜悅,隻平靜地道:“吾乃古神歲無留下之氣息,亦是九重天外天的意誌。在結界將破,空間出現漏洞之時,吾將傳送陣置於三重結界之間,使你們介入戰事。”


    曲笙驚愕。


    她隻想到了這是綠瞳人的陰謀,也想到了或許是個意外,但唯獨沒想到這竟然是古神歲無的意誌所為!


    她知道自己這條命算是古神撈迴來的,幹脆地道:“你需要我怎麽做?”


    “助吾,誅殺邪祟!”直到此時,那聲音終於有了人性化的情緒,曲笙能感到那種被褻瀆後的憤怒,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也並不是完全無悲無喜。


    曲笙動了動肩膀筋骨,發現古神的恢複力量果然逆天,雖然神識中與古神對話了好幾句,但在外界的時間來看,她從接招到瀕死,再到重新得到力量,不過眨眼之間而已。


    攻擊再度而至。


    但是這一次,雁門盾不再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樣,她也不再是那個上不沾天下不挨地的小兵卒。


    曲笙腳一提,將那前半截槍尖踢上來繼續握在手裏,頭也不迴地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吧給我力量,就算前方是神,我也會戰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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