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顏心中正這樣想著,就見身旁的重蓮突然拔掉她自己頭上的銀釵用力擲向趙嬤嬤,“趙嬤嬤!她們不順著你說話就要挨打嗎?難道非要讓她們昧著良心替你做假證,你才心滿意足?那你還不如直接殺了她們!殺了我!到時候,死無對證!你想怎麽說都行了!”

    趙嬤嬤被那銀釵砸中右腳腳麵,一連向後退了兩步,渾身不由打了激靈,自己現在這架勢倒的確有幾分像是逼供了。她臉色訕訕的看向重蓮道,“我記起來了,昨日你還說這金瓜子是二皇子賞給你的!”

    “趙嬤嬤!”重蓮接口道,“你開什麽玩笑?奴婢隻前些日子在紅袖院時見過一次二皇子,根本就沒有再見過二皇子!”

    楚夕顏雖對重蓮擲銀釵的行為有些不解,此時卻也幫聲道,“趙嬤嬤這倒好,又搬出個二皇子!隻是不知二皇子若不順著你的意思作證,你會不會連二皇子也打了?”

    “夠了!”謝寒梅嗬斥了一句,轉向臉色陰沉不定的蕭萬祥道,“老爺,您看要不要派人……”

    “二皇子從來沒有打賞過誰金瓜子!”不等謝寒梅的話說完,慎言的聲音便在人群之後響起,“我想就不必去請二皇子前來看這熱鬧了!您說是嗎?蕭大人?”

    蕭萬祥頷首,看向趙嬤嬤的目光更是厭惡,就因為這個老虔婆,他的臉都要丟盡了!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金瓜子、桃花蜜究竟從何而來?怡苑的那壇桃花蜜是不是你帶進去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蕭萬祥沉聲厲色一步步逼近趙嬤嬤道。

    “不,不是……”

    “趙嬤嬤!你,你竟然會害大小姐?你竟然要害大小姐!”不等趙嬤嬤哆嗦著反駁,一個憤怒的婦人的聲音又在人群中響起。

    “張媽?”趙嬤嬤不可置信的看著扒開人群走出來的婦人,不明白她為何會在此時落井下石?

    那張媽顯然沒有理會趙嬤嬤滿臉的驚訝,疾步走到蕭萬祥麵前福了一禮道,“老爺!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說,那日大小姐的早膳就是趙嬤嬤特意交代我準備的!”

    “你說什麽?”謝寒梅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裙裾上帶著油跡的婦人。

    “大小姐出事那日的早膳是趙嬤嬤特意吩咐我準備的!當時我也沒有多想,還以為趙嬤嬤是為了討大小姐歡心所以才選了那些膳食!後來大小姐身子不適,我也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趙嬤嬤別有用心的安排,隻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沒有向夫人稟明此事

    !”張媽轉向謝寒梅道。

    “趙嬤嬤!你也太狠心了!對大小姐也下得去手?”不等謝寒梅說話,楚夕顏已一臉義憤的插口道,“你可知道那些食物與蜂蜜混在一起會怎樣?當時大小姐的痛怕是如摘膽剜心一般,這還不算,若她再多用一點點,她的眼睛怕是也被毀了!”

    摘膽剜心?眼睛被毀?這些詞,讓謝寒梅不由打了寒顫,怡兒,她的怡兒竟然遭了這麽大的罪?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趙嬤嬤看著謝寒梅臉色漸漸蒼白,不起身衝到她麵前搖著她的手臂道,“夫人!老奴對夫人一向忠心耿耿,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夫人!老奴可是從小看這夫人長大的……”

    “啪!”

    不等趙嬤嬤將話說完,謝寒梅已經將自己的手臂從趙嬤嬤手中拽出又揮手重重的打在她的臉上,“你太讓我失望了!”

    趙嬤嬤捂著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謝寒梅,從她在謝府做了謝寒梅的嬤嬤開始,到現在,還從來沒有挨過打,向來都隻有她去打別人!

    “唉!”楚夕顏輕歎一聲,看似無意道,“貪婪無厭,雖錙銖必較!”

    謝寒梅心中一凜,是啊!楚夕顏隻不過無意發現趙嬤嬤放印子錢的冊子,她就能將一桶穢物全部都潑在她門口。更何況是自己下令處置了她,她不敢對自己動手,卻拿不懂得保護自己的怡兒泄憤!

    見謝寒梅變色,趙嬤嬤恨不得一把掐死楚夕顏,她就說楚夕顏怎麽會那麽大度,拿出一袋金瓜子來賞她,竟然是在這等著她?

    隻是此時,她哪顧得上與楚夕顏算賬,急急向謝寒梅辯解道,“夫人!你千萬不要聽信楚夕顏的話,事情不是這樣的!老奴怎會……”

    “夠了!”謝寒梅打斷趙嬤嬤的辯解,她的話還讓她怎麽信?上次她就是輕信了這刁奴的話,放印子錢,多大的罪過呀,她都想辦法替她按了下來。可誰料,她卻不知感恩,竟然還報複到怡兒身上?

    一想起那日蕭婉怡在榻上蜷縮的痛苦摸樣,謝寒梅對趙嬤嬤的恨就一股一股的湧出!這麽多年,趙嬤嬤是沒少幫她,可暗地裏也沒少打著她的名號斂財做惡!

    雖然趙嬤嬤的種種劣跡謝寒梅都清楚,可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嬤嬤,一想到曾經她對自己的好,所有的一切,謝寒梅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膽大妄為的將主意打到怡兒身上!

    “夫人!”趙嬤嬤腿一軟跪了下來,

    謝寒梅打她的那一耳光隻讓她覺得震驚,可此時謝寒梅眼眸中那深深的失望與痛恨,卻讓她恐懼和心痛!她知道,這次如果她不能自救,謝寒梅是絕對不會再救她的!

    或許是急中生智,在趙嬤嬤的目光落在冬雪手中拿著的紫色錦囊時,她終於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似得帶著些許興奮道,“夫人!有一點您是知道的,那日出事之後,老奴便沒有任何財物了,若不是五小姐賞的,那這金瓜子老奴又是從何而來?”

    饒了一圈,趙嬤嬤竟然將蕭萬祥一直質問她的問題又給丟了迴去!

    隻是令趙嬤嬤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這句話話音剛落,慎言又出聲道,“蕭大人!你還記不記得剛才我向你迴稟的事情?”

    蕭萬祥心中一凜,在他來此之前,慎言剛告訴他說是二皇子住的棲霞苑丟了點東西,他正要追問丟了何物,蕭管家便進來迴稟西院出現的異象。慎言便住了口,說二皇子丟是不打緊的東西,讓他先來查看西院的異象。難道二皇子丟的便是這袋金瓜子?

    好似猜到蕭萬祥心中所想,慎言點了點頭。

    “好、好你個老刁奴!”蕭萬祥指向趙嬤嬤的手指都抖了起來,上次印子錢的事情已經弄得他在二皇子麵前顏麵盡失,誰知道這刁奴膽大包天,竟然還敢去棲霞苑偷東西?

    也對!這老刁奴如今正負責每日收送各院的恭桶,自然有機會進入棲霞苑!果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這注意都打到二皇子頭上了?

    “老爺?”趙嬤嬤驚恐的目光在蕭萬祥與慎言身上來迴穿梭,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打的是什麽啞謎,但以她在蕭府多年的經驗知道,說不定她自己已經著了別人的道?說不定這金瓜子的來路有問題?

    謝寒梅正要詢問蕭萬祥是怎麽迴事,阿魏已經湊過去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謝寒梅臉上的血色瞬間全無,這事情,貪財的趙嬤嬤還真能做出來!若非今日這錦囊從她袖袋中跌出,那二皇子丟了金瓜子之事,她怎麽也想不到會是趙嬤嬤做的?

    也對!她都有膽子去偷二皇子的東西,又怎麽會沒有膽量對付怡兒呢?

    “趙、靜、芳!”這三個字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從謝寒梅口中吐出,仿若用了千鈞力氣一般,“你,你是我的貼身嬤嬤啊!你,你怎麽能做出這等事來?”謝寒梅的身子搖了一搖,隻覺得胸口悶悶的痛!

    趙嬤嬤好似僵住了一般,趙靜芳,這個名字多久沒有人喚過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此時從謝寒梅口中吐出,讓她覺得是如此的生疏!趙靜芳!這是她的名字嗎?

    “夫人!與這種刁奴生氣不值得!”察覺出謝寒梅的不對勁,蕭萬祥忙扶住謝寒梅低聲勸道。

    “老爺!”謝寒梅抬眸看向蕭萬祥,“妾身能不能求你將她交給妾身處置?”

    “夫人?你……”

    “老爺!你放心!”謝寒梅打斷蕭萬祥的話道,“這次我不是替她求情!她畢竟是我的貼身嬤嬤,又是我的陪嫁嬤嬤,我想,即便要了結她,還是我自己來的好!”

    “好!”謝寒梅已經如此說了,蕭萬祥自然不好再拒絕,“那就交給夫人!”

    兩人說話的聲音雖低,但是卻沒有刻意避著眾人,因此,無論是此時圍觀在這裏的人,還是趙嬤嬤,都聽得清清楚楚!

    “夫人?”趙嬤嬤的眼眶在此刻竟然濕了起來,看著謝寒梅自責道,“是老奴不好!是老奴沒用!老奴竟然惹夫人傷心了!老奴該死!老奴該死!老奴……”

    “罷了!”謝寒梅打斷了趙嬤嬤的自責,這些話每次她犯錯的時候都會說。此時,謝寒梅已經分不出這些究竟是趙嬤嬤的真心還是假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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