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迴山,複澗重嶺,欹疊若城。


    寶樹下,三人端坐在雲榻上,天門上的雲光連綿成片,聖賢諸子的誦讀聲若有若無的響起,明光大盛,照耀中天。


    崔膺飲了杯靈機,眺望遠處崖頂泉流,瀑布懸瀉,周圍黑水節節升高,妖物張牙舞爪,開口道,“本來九迴山這一帶也算是靈機豐盈,可是遭次劫難後,恐怕會成為無人區,靈機死寂,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夠恢複。”


    “是啊,”


    嶢寬喟歎一聲,手中的玉如意轉動,道,“誰也沒有想到,九迴山下居然有深井溝通禁忌之地,要不是苟真人出手快,可能會釀成大禍。”


    “嗯,”


    緋衣少女點點頭,羊脂美玉般的脖頸,幽幽的香氣彌漫,輕聲道,“苟真人法旨中提到,災難真君可能沒有喪命,讓我們小心點。”


    “哼,”


    崔膺哼了聲,自信滿滿,道,“受苟真人法相全力一擊,災難真君即使逃得性命也是半死不活,要是讓我遇到,非得把他抓住獻到苟真人法駕前。”


    正在此時,一點流光由遠而近,須臾到了跟前,往下一落,片片白羽輕飄飄聚攏在一起,化為一個眉目清秀的明道書院弟子。


    這名弟子整理了下衣冠,上前三步,見過三人後,把在山中發生的情況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崔膺揮袖而起,大笑道,“正好閑的無聊,我去走一趟吧。”


    “崔師弟,要是玄門同輩,還是以和為貴。”


    嶢寬知道自己這個師弟心高氣傲,性子也不算溫和,就開口隱隱點了一句。


    “我知道,嶢師兄,楊師妹,我去去就來。”


    崔膺明顯沒有聽進去,身子一拔,起了一道遁光,向山中飛去。


    另一邊。


    輕崖秀舉,高有百丈。


    黑水自崖前落下,飛流注壑,激石雲洄,烏波怒溢。


    景幼南冷著臉,劍眉軒起,目中滿是鋒銳之色。


    金光恩說出的理由,聽上去冠冕堂皇,仿佛句句為晏家眾人著想,但這樣的話隻能夠糊弄糊弄外人。


    同是真傳弟子,誰不清楚對方的行事準則,身為堂堂上玄門,什麽時候用得著這麽費心思量地替小宗門和修仙世家考慮了?


    這真真是笑話!


    景幼南雲袖一揮,聲音一字一頓地道,“金道友,他們有沒有被妖物侵染,我身為太一宗真傳弟子,會有自己的判斷的,難道道友會懷疑這一點?”


    “這個,”


    金光恩猶豫一下,他知道對麵的景幼南已經是下定主意帶人走,自己要是再阻攔的話,恐怕就得起衝突。


    要知道,玄門十宗之間的弟子從來不是永遠一團和氣,拔劍相向更不少見,隻是眾人都有顧忌,不把事情鬧大罷了。


    隻是真要對手,看對方滅少妖物的恐怖雷霆,自己一行人恐怕要吃虧啊。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天穹上一道精光筆直而出,上燭霄漢,須臾之後鋪開,連連綿綿,好似燦爛若錦繡,大放光明。


    須臾之後,層層疊疊的明光散開,崔膺踱步而出,俊眉朗目,氣質出眾。


    看了眼周身氣機如泉湧般的景幼南,崔膺目光一縮,道,“化丹三重,金師弟,你先退下吧。”


    “是,崔師兄。”


    金光恩長出一口氣,有內院師兄來,總算有了主心骨。


    崔膺從金光恩那裏了解到事情的緣由後,跟景幼南打過招唿,徑直開口道,“景道友,黑水中的鬼物詭異多變,我們留下他們進行檢查,也是本著對他們以及其他修士負責。要不然的話,萬一有修士攜帶鬼物出去,造成大亂,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不愧是內院出來的弟子,上來就先扣帽子,鋒芒十足。


    “當然是我承擔,”


    景幼南挺直腰身,雙目熠熠生輝,寸步不讓,答道,“難道金道友以為我太一宗真傳弟子的身份付不起這個責任?”


    “嗬嗬,”


    崔膺皮笑肉不笑,道,“道友天下第一宗真傳弟子的身份當然夠分量,不過,我們明道書院宗旨是澤被蒼生,不能夠拿他人的生命安全當兒戲。”


    聽到對方諷刺性十足的話語,景幼南大袖一揮,道,“是,是拿別人不當兒戲,而是當炮灰吧?”


    兩人都是明白人,相互的算計誰也瞞不過誰,故而針鋒相對,針尖對麥芒。


    晏家眾人在後麵看得頭皮發麻,渾身直冒冷汗。


    兩人一個是太一宗真傳弟子,剛才以雷霆之勢滅殺方圓十幾裏的妖物,霸道強勢無以複加。另一個則是這一區域當之無愧霸主明道書院的內院弟子,一等一的大人物。


    兩人對上,完全是過江龍碰到地頭蛇,誰都不肯相讓,到最後肯定是石破驚天的碰撞。


    “好,好,好,”


    景幼南見到口舌上沒法占到便宜,索性直接劃下道來,“早聞明道書院秉承古聖賢之道,浩然正氣長存,充塞天地,今天我正好要領教一下。”


    “哈哈,好,”


    崔膺周身氣機蓬勃,諸子聖賢之像現於腦後,道,“太一宗三經五功六典十二法好大的名頭,傳聞不如見麵,看看你得了多少真傳。”


    “金道友,請。”


    “景道友,請。”


    兩人各自行了一禮,昂然入場。


    “起,”


    崔膺用手一指,天門上雲氣升騰,托起一隻狼毫大筆,筆杆上描繪有日月星辰,抖動之間,精芒四射。


    今天的事,應該來講隻是一個小事,要是別的宗門的真傳弟子在此,說幾句好話,崔膺說不得就讓對方帶人離開。


    但景幼南的銳氣十足引得同樣心高氣傲的崔膺不滿,另外和他交好的魏朋在小玄界中吃了太一宗弟子一個不小的虧,令他對太一宗弟子印象很差。


    除此之外,太一宗近三千來傑出弟子層出不窮,引人矚目,其他上玄門免不了用太一宗弟子的成就教育自己的弟子,現在碰到這樣時常掛在耳邊的“別人家的好孩子”,崔膺很有教訓對方一頓的衝動。


    “自找苦吃,”


    景幼南一拍天門,千靈重元玲瓏寶塔躍出,垂下絲絲縷縷的寶光護住周身,諸法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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