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雲霞出山,修篁冉冉,碧水幽幽。


    窗外黃石壽鶴,青樹紅葉,曲徑通幽,飛鳥翱翔。


    景幼南頭戴映日冠,身披萬壽仙衣,上繡陰陽,下塗五行,負手而立,氣質沉凝。


    “風雨欲來啊,”


    景幼南目光閃爍,冥冥之中有一股壓力降臨,讓人透不上氣。


    不多時,腳步聲從外麵響起,殿門被人推開,一道略顯囂張的聲音道,“景幼南,”


    “嗯?”


    景幼南轉過身來,就見一個金冠錦衣的青年人,劍眉星目,身材頎長,手握玉如意,顧盼生輝。


    他的身後,跟著金童玉女,一行人氣勢很大。


    景幼南目光如刀子般掃過在場眾人,沉聲道,“好歹是玄門弟子,怎麽這麽沒有規矩,給我出去。”


    青年人先是一愣,隨即大怒道,“景幼南,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這麽囂張,真真是豈有此理。”


    “給我出去,”


    景幼南上前一步,氣勢逼人,道,“一個連凝丹都沒有的家夥竟然在我麵前大唿小叫,還有沒有上下尊卑?”


    說完,他大袖一揮,卷起一股清風,裹起在場的幾人,就要把他們扔出去。


    “好一個上下尊卑,真是肆無忌憚,”


    這個時候,渾厚的天音落下,字字如雷,砸在景幼南靈台上中,風起雲湧。


    “是元嬰真人,”


    景幼南登時反應過來,袍袖一展,識海之中元靈性光凝成金鍾狀,鐫刻銘文,不動不傷。


    雲閑真人進入殿內,看到狼狽不堪的小兒子,眉頭一皺,斥聲道,“丟人現眼,還不退到一邊去。”


    “是,”


    雲瑞峰被嚴父冰冷的眼神嚇得出了一層汗,連忙爬起身,小心退到後麵,看向景幼南的眼神滿是怨恨。


    他本來是聽到消息,想來個痛打落水狗,在家族之中出出風頭,沒想到結果是弄巧成拙,在自己父親心裏大大丟分。


    “景幼南,我跟你勢不兩立。”


    雲瑞峰恨上了景幼南,咬牙切齒。


    景幼南正了正頭上道冠,稽首行禮道,“不知道兩位真人來此,有何要事?”


    “嗬嗬,景賢侄,”


    王真人肥頭大耳,麵有紅光,觀之可親,笑道,“也沒有大事,隻是來核實一下一件陳年舊事。”


    “哦,原來是這樣,”


    景幼南輕輕一笑,聲音不大,卻是話裏藏刀,道,“看這氣勢洶洶,我還以為妙嚴宮要把我這個太一宗弟子驅除出去呢。”


    “怎麽會,”


    王真人真是個好脾氣,笑容滿麵,揮揮手讓無關的人閃開,繼續道,“真是雲閑真人想問一問景賢侄,沒有別的事。”


    景幼南看向雲閑真人,這個真人個子不高,幹瘦如柴,薄薄的嘴唇抿起,有一股子刻薄,給人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刻薄,冷硬,嚴厲,這是第一印象。


    感應到景幼南的目光,雲閑真人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道,“景幼南,你行事毒辣,肆意殘害玄門同道,該當何罪?”


    “殘害玄門同道?”


    景幼南心中一緊,不由得想起死在自己手下的洞玄派和南華派幾人,麵上卻不動聲色,淡然道,“雲閑真人你是前輩高人,說話可是要負責,不要信口雌黃,隨意汙蔑人。”


    “惡人先告狀啊,”


    雲閑真人雙目冰冷,絲絲殺機凝聚,一字一頓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嗯?”


    景幼南心裏翻騰,暗自道,難道真的被他發現了?


    可是他隻是妙嚴宮的人,和南華派,洞玄派什麽關係,出來多管閑事!


    雲閑真人猛地大喝一聲,聲若銅鍾,震地大殿都起了迴音,道,“你當初是怎麽害死雲月娥的,還不從實招來?”


    “雲月娥,”


    一聽這個名字,景幼南反而鎮定下來,擺擺手,從從容容地道,“雲閑真人不要亂說話,我根本不認識什麽雲月娥。”


    說完,他轉頭看向王真人,道,“王真人,難道妙嚴宮就是這樣對待玄門同道的?真是令人齒冷。”


    他背後是太一宗,底氣足,又問心無愧,完全不懼對方的真人身份,這幾句話是說的又幹又脆,四方皆聞。


    “這個,”


    張真人沉吟一聲,看向雲閑真人,他隻是被抓來當壯丁的,裏麵的頭頭道道不明白。


    “哼,死鴨子嘴硬,”


    雲閑真人瞪了景幼南一眼,大袖一揮,道,“你們都進來吧。”


    “是,”


    外麵鶯鶯燕燕地答應一聲,幾個盛裝少女推門進來,環佩叮當,幽香彌漫。


    “郭昕茹,你出來說說吧,”


    雲閑真人指了指盛裝少女中個子最高挑的一個,吩咐她上前。


    “是,真人,”


    郭昕茹斂裙萬福後,看了眼景幼南,細聲細氣地說道,“當初雲月娥雲師妹和我們下山,前往燕上府武陵城,在城外時,雲師妹看到這位景道友,想上去結識一下。後來就一去不複返,等我們找到的時候,隻剩下雲師妹的屍體,現場還有打鬥的痕跡。”


    “景幼南,你還有何話說?”


    雲閑真人神目如電,死死盯著景幼南。


    “燕上府,武陵城,”


    景幼南心神一動,想起當時在城外古林旁追上自己,要求自己充當鼎爐的蠻橫紅衣少女。


    難道那個嬌蠻少女就是雲月娥?這幾個盛裝少女就是當日騎鶴的眾人?她們都是妙嚴宮的弟子?


    自己也是倒黴,竟然來到了妙嚴宮,還讓他們認了出來。


    諸般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景幼南麵色平靜,開口道,“當時確實有個紅衣女子找上我,不過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想讓我隨她一起去修行,我沒有同意,他就離開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至於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


    郭昕茹抬起頭,反駁道,“我們搜查過武陵城,沒有其他的修士。”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當然知道該怎麽做,太一宗太遙遠,而隻要能令眼前的閑雲真人滿意,她就會有一個好的前程。


    景幼南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道,“說個謊都不會,難道武陵城中的醉花樓裏沒有一個修士?”


    “醉花樓,”


    這三個字很明顯觸動了雲閑真人敏感的神經,他嘴角抽了抽,露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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