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中夜,風光動影,竹葉裁衣。


    遠遠看去,長天一色,瑤光交彩,綠紫相華,冰瑩玉靜。


    景幼南穩穩當當地坐在沉香寶輦上,閉目養神,周身清氣環繞,如蓮花,似曼陀,香氣馥馥。


    顧城和顧北兩兄弟安安靜靜地侍立在寶座下,目光炯炯。


    最外麵是神兵力士,乘玄鶴,坐雲車,駕飛舟,往來遊弋,寶光溢出,聲勢浩大。


    突然之間,一層水紋般的光暈蕩開,層層疊疊,柔和的力量迸發,擋住一行人。


    下一刻,一架雙頭尖尖的飛舟落下,一個頭紮雙抓髻,身披雲紋仙衣,背負長劍的青年人立在舟頭,朗聲道,“全真教清剿邪神妖魔,請諸位道友繞行。”


    “全真教?邪神妖魔?”


    景幼南抬起頭,眸子青意氤氳,用玉如意敲了敲寶座扶手,吩咐道,“顧北,你過去問問,到底是什麽事情?”


    “是,”


    顧北答應一聲,一展大袖,腳下升起一朵白雲,托著他的身子來到隊伍最前麵。


    “咦,葉嶺南,原來是你。”


    顧北打眼一看,就認出對麵的雙抓髻青年,訝然出聲。


    葉嶺南上下打量了兩眼,冷聲道,“嘿嘿,我還以為是誰,越來是顧北,這麽多天了,還卡在築基境界,真是丟人。”


    由於幾年前全真教和妙嚴宮爆發的大規模衝突,雖然宗內真人以上的大佬沒有出手,但低階弟子可按捺不住,明裏暗裏沒少交手。


    正因為如此,幾年的爭鬥讓兩個宗門的弟子相互看不順眼,葉嶺南對顧北有好語氣才怪。


    “葉嶺南,”


    顧北牙一咬,就要破口大罵,不過想起景幼南的交代,又硬生生把怒氣壓下去,沉聲道,“到底是什麽事情要進行封鎖?我們有要事在身,急著趕路。”


    “哈哈,一段時間沒見,顧北你小子倒是心性大進,修成縮頭烏龜的神通,真是佩服。”


    葉嶺南繼續冷嘲熱諷幾句後,雙手當胸環抱,道,“要是別的宗的弟子,我們全真教念在同是玄門之上可以通融通融,至於你們妙嚴宮,門都沒有。”


    “你,”


    顧北氣的眉毛都像小刀子似的豎了起來,恨不得飛出去,把眼前這個可惡的家夥斬成七八截。


    “怎麽,想打一架?”


    葉嶺南斜眼俯視,說不出的譏諷道,“以前你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更不行。”


    “以後我們總要算一筆總賬。”


    顧北扔下一句狠話,駕馭遁光迴到沉香寶輦下,向景幼南稟告事情的原委。


    景幼南用手摩挲著玉如意上的花紋,眸子深深,開口道,“全真教是這樣說的?”


    “是,景前輩,”


    顧北在心裏把葉嶺南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我們妙嚴宮和全真教交惡,他是不會放我們過去的。”


    “全真教,”


    景幼南目光縮了縮,沉聲道,“讓全真教這樣大動幹戈,連封鎖的手段都用了出來,看來不是一件小事。”


    顧城向上行了一禮,恭聲道,“景前輩,或許我能猜到全真教所為何事。”


    “哦,”


    景幼南坐直身子,開口道,“顧城,說說看。”


    “是,景前輩,”


    顧城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剛剛我們過來的時候,聽到葉嶺南的話,他講全真教在清剿邪神妖魔,據我所知,此地妖魔是沒有,但神靈卻有一位。”


    “不錯,不錯,”


    顧北恍然大悟,用手拍了拍腦袋,接口道,“我還聽說過,曾經有全真教的幾個弟子與此地的神靈起過衝突,還吃了小虧,以全真教睚眥必報的性子,很可能會采取報複行動。”


    “不止如此,”


    顧城眸子清亮,熠熠生輝道,“前段時間,全真教可是來了幾個靈法教的貴客,眾所周知,靈法教對於神靈最感興趣。”


    “是了,是了,”


    顧北雙目放光,拍手道,“全真教和靈法教可是向來關係親厚,靈法教貴客們的請求,全真教是不會拒絕的。十有八、九,全真教此次行動就是為了捕獲此地的神靈,一來可以給門下弟子出口氣,二來還用神靈交好了靈法教,一舉兩得。”


    景幼南高居寶座上,修長的手指叩著玉如意,發出清亮的玉聲,開口問道,“你們兩人可知道此地神靈的名號?”


    顧北皺了皺眉頭,細想了一會道,“此地神靈很是神秘,真身通常不出,隻有幾具化身在外麵行走,發展信徒,收集信仰。她的名號我也不清楚,隻覺得信徒們稱唿她素女娘娘。”


    “是的,素女娘娘,”


    顧城點頭附和道,“我曾經遙遙見過她一具化身,周身火焰升騰,吟唱之聲不絕於耳,不像普通的冊封神靈。”


    “素女娘娘,”


    景幼南喃喃一聲,不由得想起曾經在古寺中初次見麵之時,那個額前垂下三尺青絲,雙眸清亮,身披素色雲嵐道袍,給自己細聲細氣地講解玄門之事的女子。


    “往事如煙,變化真快,”


    景幼南掩去眸中的異色,雲袖一揮,吩咐道,“顧北,顧城,繼續前行,今天就要趕到雲鬆坡。”


    “這個,”


    顧北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景前輩,前麵的全真教的人真的不好說話啊。”


    要是換做別的宗門,以妙嚴宮在本地的威名,或許還可以通融一二,但碰到全真教,隻能夠自找苦吃。


    兩個宗門這幾年來爭鬥無算,勢成水火,要是有機會能落妙嚴宮的麵子,全真教的人一定樂意做的很。


    景幼南懷抱玉如意,往下一看,神目如電,一字一頓地道,“我倒要看看,他們全真教誰敢阻我去路。”


    “是,是,”


    顧北連連答應,暗罵自己愚蠢。


    他們兩兄弟實力不夠,在門中地位低,遇到人多勢眾不講理的全真教弟子們,隻能退避三舍,灰溜溜而走,但身邊的大神可不一樣。


    金丹宗師,太一宗真傳弟子,哪一個拿出來,都得讓敢於擋路的全真教弟子掂量掂量。


    在這一帶,全真教仗著他們門下弟子多,劍修厲害,向來橫行強勢,但真要比起太一宗來,那真的是差得遠,不是一個等級的。


    想到這,顧北一蹦多高,撒歡地往前跑,道,“我去看看葉嶺南這次還敢不敢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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