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宮外,昆山玉石,瑤台影月。


    細細看去,碧林西垂,紫水橫斜,華池鶴飲,白鹿呦呦,別有一番風情。


    金霞宮一行人卻沒有心情觀看周圍景色,他們每個人都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目瞪口呆。


    好一會,金霞宮宮主鄧珪抬起頭,麵色慘白地嚇人,用一種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道,“沒想到,一直以來,我們金霞宮就是一個笑話。”


    所有的豪言壯語,一切的躊躇滿誌,曾經的美好畫麵,都在鎮宗法寶千罡星沙被一下奪去的殘酷現實麵前褪色,露出蒼白而又深刻的實質,讓人難以接受。


    古元之也是淒慘一笑,道,“我們真是坐井觀天,愚昧無知。”


    王天來作為金霞宮宗內鬥法僅次於兩大宮主的人物,隻是一個照麵就讓人砸到地裏,爬不上來。


    至於鄧珪則是打人不成,反而把傳承數百年的鎮宗之寶千罡星沙丟了,更是糟蹋透頂。


    今天夜裏發生的事情超乎金霞宮一行人的認知,他們隻是愣愣站在那裏,好像丟了魂一樣。


    景幼南目光掠過在場丟魂落魄般的金霞宮眾人,眉頭不引人注目地皺了皺。


    本來,他打算給金霞宮眾人一個下馬威,好打壓一下他們的銳氣,方便接下來的整合。


    沒想到的是,這個下馬威有點大,倒是一棒子把眾人打暈了。


    咳嗽了一聲,景幼南板起臉,冷冷的目光刀子般掃過眾人,用淡漠的聲音,道,“你們真讓人失望。”


    聽到景幼南說話,連同鄧珪在內的金霞宮弟子齊齊抬起頭,他們看向景幼南,目光又是仇恨,又是敬畏。


    仇恨的是,就是這個人把金霞宮的外衣剝下,露出裏麵虛弱的真像。敬畏的是,也是這個人,舉手抬足間就能收取金霞宮鎮宮之寶千罡星沙,真是深不可測。


    景幼南啪得一聲甩動長袖,居高臨下,道,“一點小小的挫折,就垂頭喪氣,要死要活,我真不明白,你們金霞宮是如何傳承數百年而沒有被大乾皇室吞並的?”


    頓了頓,景幼南冷哼一聲,道,“看你們這個樣子,和你們合作真是丟人。”


    看著景幼南疾言厲色地批評,又掃過金霞宮眾人好像犯錯般的弟子般垂頭而訓,關山月和崔尚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裏的古怪。


    兩人同時想到,景師兄的氣場未免太強大了吧,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還以為長輩在訓斥不成器的子弟。


    隻是兩人又看到景幼南年輕到過分的臉龐,再掃過在場眾人的白胡子白頭發,不知怎麽的,都從心裏湧出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這個畫麵實在古怪,讓人不忍再看啊。


    景幼南一口氣訓斥了足足兩刻鍾,才停下來,正了正頭上的道冠,不再說話。


    這個時候,金霞宮眾人才反應過來,他們大眼瞪小眼,也不說話。


    剛才似乎,好像,大約,他們一行人竟然被眼前的這個是敵非友的少年像訓三孫子一樣訓了一頓?


    感應到周圍同門奇怪的目光,鄧珪的臉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己怎麽說都是堂堂一門的掌教,今天卻讓一個乳臭味幹的毛頭小子教訓了一頓,更讓人羞愧的是,自己內心裏居然還認為對方教訓的有理,實在是讓人無語。


    好一會,鄧珪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諸般心思,衝著景幼南稽首行禮道,“今天多謝景道友當頭棒喝,不然的話,我們金霞宮以後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笑話。”


    其他金霞宮弟子見掌門如此,齊齊整理道冠法衣,開口道,“多謝景道友當頭棒喝,讓我等迷途而返。”


    景幼南目光一掃,發現金霞宮眾人已經恢複了精氣神,大手一揮,很有氣勢道,“同是仙門一脈,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走錯路。”


    聽到景幼南如此老氣橫秋的話,鄧珪心裏苦笑一聲,斂容道,“景道友,請進仙宮一敘。”


    景幼南目光一閃,扶了扶頭上的道冠,道,“鄧掌門先請。”


    金霞宮中樓台亭榭,氤氳霞光,花開四季,果熟飄香,稀稀疏疏古木修竹,零零落落白石神泉。


    有澗裏縈沙,月映成水,玉象仙鶴,嬉戲成群。


    景幼南暗自點頭,金霞宮雖然禁製陣法上漏洞不少,但靈機充盈,聚千裏之勢,成風水寶地,是個難得的靈穴。


    這樣的地方,可比自己見過的木府或者郡守府強出百倍。


    正在沉思間,一行人已經來到金霞宮的正殿。


    鄧珪開口道,“景道友,請上座。”


    景幼南當仁不讓,一展長袖,穩穩當當在居中的寶座上坐下,天門上升起清涼如水的雲光,一股無形的氣勢彌漫,充斥大殿。


    刹那之間,連同鄧珪在內的眾人隻覺得身子一沉,頭頂上的靈光仿佛被一層輕紗隱去,明滅不定。


    整個大殿中,唯有景幼南的氣息衝霄而起,分化水火,鎮壓四方。


    景幼南修煉的是《大陰陽混洞寶生經》,真氣之雄厚,就連普通的成靈三重修為都比不上,後來經過帝一雷池的雷水淬煉肉身,兼修《九天應化神霄真王得道經》,氣力合一,堅如鐵石。


    再加上景幼南走到現在的境界,從來沒有缺過殺伐,一動一靜之間,就有一種血火之氣,令人驚懼。


    正因為如此,當景幼南放開全身氣勢之時,包括鄧珪這個成靈境界三重的宮主在內,所有人都被壓製。


    每個人都感覺到,心頭上仿佛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巨石,讓人喘不上氣來。


    十幾個唿吸後,鄧珪率先從這種奇異的氛圍中清醒過來。


    隻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都震驚的麻木了。


    清了清嗓子,鄧珪開口道,“景道友,你說過,我們合則兩利,不知道有沒有具體的章程?”


    目的達到,景幼南麵上帶出和煦的笑容,答道,“沒有具體的章程,你們付出多少,就會收獲多少。我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道訣,丹藥,法寶,符籙等等,我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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