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目妖府。


    島上梁洞飛瀑,血泉幽池,瑩瑩的明光冒出,星星點點,往上而聚。


    平時如果居高臨下觀望,就會發現,妖府的上空有一道似實還虛的血河氤氳流動,九曲十八彎,幽幽深深,不可名狀。


    可是這個時候,半截的血河突然的崩塌,嘩嘩的水響聲連成一片,斷流上百丈。


    和夫人高高盤起的發髻下,修長白皙的脖頸完美無瑕,她抬起頭,美眸中閃過一絲驚駭之色,喃喃道,“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破掉一個陣眼,真不愧是太一宗弟子。”


    神色變幻了數次,和夫人咬緊銀牙,用手一指,一個獸皮袋飛出,紮著口袋的繩子自動解開,一大片黑影冒了出來。


    嗡嗡嗡,


    黑影一出現,就發瘋一樣,像一大團的烏雲,籠罩向和夫人的對手,一個青麵獠牙的惡鬼。


    “哈哈,一群小蟲子而已,能耐我何?”


    惡鬼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笑聲中,他的身子逐漸變得透明,就好像融入虛空中一樣,有形無影。


    這是他血脈中的一種力量,能夠暫時化為無形之體,刀劍難傷。


    “哼,”


    和夫人冷哼一聲,紅唇微啟,口中吐出一段隱晦艱難的咒語。


    嗡嗡嗡,


    黑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黑雲漫卷,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散發出來,令人聞之作嘔。


    “啊,這是什麽鬼東西,居然能攻擊到我的無形之體,不可能,這不可能。”


    惡鬼突然淒厲地慘叫淒厲,他突然發現,身上不知何時爬滿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蟲子,它們伸出尖尖的嘴巴,森森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正在大口大口地撕咬自己的肉身。


    頓時,一股又麻又癢又疼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全身上下是數不盡的小口子,鮮血淋漓,啪啪地往下掉。


    “不,不,不,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在淒厲的慘叫中,惡鬼打滾求饒,可是仍然被黑蟲子吞噬的一幹二淨,半點不留。


    和夫人張開獸皮袋,咬破中指,用自己的精血為引子,念動咒語,終於把在半空中盤膝的黑蟲子們重新收迴口袋。


    她吐出一口濁氣,坐在青石上,俏臉變得煞白。


    九曲血河大陣的變化,金闕真府的三人也看在眼裏。


    一直沉默不言的康健抬起頭,目光炯然,道,“那位景道友真是不簡單,竟然如此之快就斬殺對手,破掉陣眼。”


    “是啊,”


    辛應乾點點頭,附和道,“聽和夫人說是玄門十宗弟子,不過具體的沒有說。”


    “玄門十宗。”


    康健聽到這句話,又陷入沉默,作為一個多次在外執行門中任務的弟子,他當然明白金闕真府和玄門十宗的差距。


    哪怕是被稱之為玄門十宗中相對弱小的琳琅仙府,太宵七真宗,悟真派,在底蘊和勢力上,也遠遠不是中玄門能比擬的。


    毫不客氣的說,那種差距足以讓人絕望。


    曾江則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或者可以稱之為無知無畏,他很不服氣地搖搖頭,哇哇大叫道,“我們三人可是對付的四大陣眼中的主陣眼,最是難破。要是讓我攻打一個輔陣眼,我早就打下來了。”


    辛應乾懶得理自己這個屢教不改的師弟,知道他以後吃次虧,就會知道天高地厚,拍拍手道,“我們也加把勁,省的等會讓人嘲笑。”


    “好。”


    曾江叫的聲音最大,手中法寶飛舞,雙目瞪大,恨不得把眼前的敵人碎屍萬段。


    最後一處,照空法師跌坐在枯樹下,眼瞼低垂,手捏寶瓶印,一動不動。


    他的對麵居然也是一個和尚,大圓臉,沒有眉毛和胡子,光禿禿的看上去頗為詭異。


    圓臉和尚坐在蒲團上,一手拿鼓槌,一手持木魚,敲一下木魚,念一句經文。


    隨著時間的推移,圓臉和尚敲木魚的速度越來越快,念經吐字也越來越急促,幾乎聽不清經文的意思。


    崩,


    木魚突然被鼓槌敲了個洞,發出一聲悶悶的聲響。


    圓臉和尚愣了愣,隨即扔掉木魚和鼓槌,站起身來,哈哈大笑。


    等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圓臉和尚指著照空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念叨了兩句,圓臉和尚擺了擺自己破破爛爛的法衣,揚長而去,竟然不再管他身後一直看管的陣眼。


    照空抬起頭,枯黃的麵容上泛起淡淡的金光,又悄然隱去,他看了眼圓臉和尚離開的方向,搖搖頭,還是走過去,把陣眼破掉。


    轟隆,


    四大陣眼統統被破去,三目妖府上空的血河一截一截地崩塌,幾個唿吸後,隻剩下淺淺的一抹血色,暗淡無光。


    “大陣被破了,”


    “九曲血河大陣被破了。”


    “諸位大人也不見了。”


    九曲血河大陣一被破去,原本還組織人手,準備奮死抵抗的一眾妖兵妖將立刻炸開了鍋,他們再顧不得去對付來犯之敵,逃之夭夭。


    這麽多年以來,九曲血河大陣一直保護三目妖府,風雨不透,這一下子被人蠻力破解,對一眾妖兵妖將的衝擊力很大,直接擊潰了他們的信心和勇氣。


    “哈哈,”


    曾江用手指著抱頭鼠竄的妖兵妖將,開口嘲笑道,“這就是妖族的貨色,完全靠不住,一遇到事情,隻顧得自己逃命,哪裏有半點的歸屬感?”


    頓了頓,曾江叉著腰,大言道,“要是真有外敵進犯我們金闕真府的話,我們就是戰鬥到最後一人,也不會放棄先輩的傳承之地。”


    “妖類就是妖類,上不了台麵。”


    景幼南聽得好笑,忍不住迴頭看了曾江一眼,真沒想到這個家夥是個十足的繡花枕頭,好一個大草包。


    看樣子,這個曾江就是傳說中在門派中養出來的貨色,一路順風順水,眼睛隻看到巴掌大小,說一個井底之蛙,都算是侮辱了蛤蟆。


    不過,景幼南又想起他剛剛到內門時候遇到的那個癡迷藥芝,一路上看經書入迷一頭碰上大樹的迷糊少年。


    那個家夥也是一直在門中長大,但淳樸自然,不矯揉造作,倒是比曾江可愛的多。


    看來,自身的心性修養,也是一大方麵啊。


    景幼南才不會去理這樣的驕傲小公雞似的人物,他轉向和夫人,開口問道,“我們這麽大的動靜,那位三目妖王也該出來了吧?”


    還沒等和夫人迴話,就見妖府深處冒出一道驚人的妖氣,橫衝直上,吹散漫天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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