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群山影影綽綽,大片大片的晚霞鋪展開來,連綿不斷,燃燒似火。


    景幼南頭戴銀冠,一身錦衣,山風吹起衣襟,有些涼意。


    “香火神靈之道,也是要凝聚人氣,鎮壓氣運。”


    景幼南眯起眼睛,望向素女廟。隻見半空中絲絲白氣升騰,氤氳一片,漸漸已經白中帶紅,凝聚出一尊模糊的小印,古樸威嚴,上下沉浮。


    過段時間,等白氣完全轉化為赤紅,小印凝實,就是素女登臨神位,成就真神之時。


    素女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成氣候,一來是素女福佑靈驗,信徒口口相傳,方圓幾百裏信徒紛紛信服。二來是景幼南不吝財物,用手中的金銀專門開設粥棚,敬老愛小,人人感恩頌德,凝聚人氣。


    迴頭深深看了一眼,景幼南撫了撫腰間懸的長劍,施施然下山去。


    群山,青若削翠,高如摩雲。


    周圍是懸崖峭壁蒼鬆老,山後是不老仙花別樣香,猿啼鶴鳴,清水潺潺。


    見此美景,脫離凡胎境界靈竅大開的景幼南心情大好,沿著一條小道,放聲高歌,聲音清越,有金石之聲。


    不問東西,不辨南北,興之所至,便是吾鄉。


    或是高臥於青石之上,或是濯足在溪澗之中,或是與野鹿山禽嬉戲,或是對草木長歌。興來提劍斬熊虎,閑去月下誦經書,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一朝靈竅大開,感悟天地,景幼南幾個月來心底的壓抑統統釋放出來,寄情於山水,放浪形骸。


    山水自然,造化鍾秀,流連在其中,看天高海闊,日出日落,晉升的喜悅和浮躁等等負麵情緒漸漸遠去,整個人如同拭去沙塵的寶石,熠熠生輝。


    這就是景幼南晉升後出來遊曆的原因之一,修行之道,重在修心,唯有真正心靈超脫,才可以駕馭住力量。


    就這樣走走停停,幾日後,景幼南來到山下的黃石鎮。


    黃石鎮是一個小城鎮,有上萬人,依山而建,因厚重而結實的城牆得名。鎮子裏的人多是獵戶,民風彪悍好爽,有遊俠氣。


    邀月樓是黃石鎮屈指可數的酒家,景幼南在靠窗處端坐,要了一份青葉酒,四個小菜,自酌自飲,悠然自得。


    窗外是一池子蓮花,秋冬之日,蓮花已經落盡,但仍有一股股幽香入鼻,淡而清雅,香而不妖。


    池水清澈透底,一粒粒飽滿的卵石清晰可見,金鱗躍水而出,甩出道道漣漪。


    “好酒,好菜,好水。”


    景幼南心情愉悅,一直以來都是忙於修煉,如履薄冰,不敢耽擱片刻,倒是好久沒有如此悠閑了。難怪儒家聖人也說是要張弛有道,偶爾放鬆下,真是通體舒服,神清氣爽。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傳來陣陣的喧嘩聲,景幼南皺了皺眉頭,放下酒杯,欠身觀看。


    隻見四個大漢抬著一具棺材,後麵跟著幾個人,具是一身孝衣,哭哭啼啼,神情傷悲。尤其是一名俊俏的少婦,手中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孩童,楚楚可憐,眼淚如斷珠子般滴落,讓兩旁的人們看到忍不住歎息。


    “這是,”


    景幼南目光掃過前麵的棺材,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逝。


    “真是慘啊,一個月內,這是第十家了。”


    旁邊的小二剛剛上完菜,看到如此場景,忍不住駐足哀歎。


    “小二,你是說這一段時間內鎮子裏辦了好幾處喪事了?”


    一聽這話,景幼南立刻抬起頭來,沉聲問道。


    “這位公子,您是出來黃石鎮遊曆的吧。”


    酒樓的小二十七八歲,口齒便給,他一邊給景幼南倒酒,一邊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黃石鎮一直是風平浪靜,人們安居樂業,雖然比起繁華的城池來生活差一點,但知足常樂。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


    一個月前,黃石鎮的第一獵戶黃鐵牛早上一起來發現沒了氣息。據當初目擊者說,黃鐵牛死的時候赤裸著身子,臉上還帶著滿足興奮的笑容,非常詭異。


    黃鐵牛可是黃石鎮的風雲人物,從小就天生神力,還是少年的時候就曾經生生打死過老虎,遠近聞名。這幾年成長起來後,更是整個鎮子裏當之無愧的第一獵戶,獨自上山,獵殺了不知道多少老虎黑熊。


    這樣一個比牛還壯實的漢子無病無災無傷的死在自己家中,表情還那麽幸福,真是讓人摸不清頭腦。而且,這個事情還沒完,黃鐵牛死後三天,鎮子裏又一個獵戶也死了,同樣死的如此詭異,令人不寒而栗。


    到現在為止,鎮子裏足足死了十個人,都是大有名氣的獵戶,精壯的大漢。


    “聽鎮裏的老人說,這是鬧女鬼了,專門吸男子的陽氣。要不然,怎麽死的都是龍精虎猛的大漢子呢。”


    小二在酒樓消息靈通,不僅是講了最近發生的事情,還把鎮子裏的反應都統統說出來。


    不得不說,這件事情在鎮子中產生了極大的恐慌,鎮裏人也找了不少僧人道士來做法事,卻依然不起作用,已經不少鎮中人搬走,去了別的地方。


    “原來如此。”


    景幼南目送喪禮的人離開,眉角不引人注目的跳動了幾下,神色略有些陰沉。


    “小二,來一大壇烈酒,要最烈的,再切三斤牛肉。”


    一位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漢坐到了景幼南的對麵,聲若雷霆,震得周圍眾人的耳膜嗡嗡直響。


    “好的,大爺,您稍等,烈酒牛肉馬上來。”


    小二熱情地招唿一聲,旋風般跑下去。


    “好雄壯的漢子。”


    景幼南閃目觀看,暗暗讚歎一聲。


    對麵的大漢身高有一丈開外,虎背熊腰,古銅色的皮膚,銅澆鐵鑄一般,泛起金屬樣的光芒。頭戴烏金盔,身掛皂羅袍,下穿著黑鐵甲,緊勒皮條;足踏著花褶靴,雄赳赳,氣昂昂。


    大漢伸出蒲扇一樣的大手,直接抓起熟牛肉,撕成一片片地往口中送。


    真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壇子烈酒下肚,臉不紅心不跳的,隻是雙目更為明亮,炯炯有神。


    不過,景幼南見識過廣陵宗真傳弟子的風采,也目睹素女聚集香火的神靈威嚴,對麵的大漢縱然雄壯,但畢竟也是世俗之人,也沒太放在眼裏。隻是在這樣的偏僻小鎮中,見到如此英雄人物,有點驚訝罷了。


    酒足飯飽,付了錢,景幼南出了酒樓,向鎮子外走去。


    黃石鎮四周群山環繞,人跡罕見,人們出行之時通常是成群結隊,互相照應。景幼南體內元力流轉如意,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他選了一處近路,直接往東去。


    山路崎嶇,到處是陡壁懸崖,密林荊棘,時而還有野獸出沒,隻是景幼南長劍在手,淩厲的殺意讓群獸退避三舍。


    攀上一處山峰,駐足遠眺,隻見群山疊嶂,鬱鬱蔥蔥。


    “真是想不到,小小的黃石鎮也有妖物出沒。”


    不知道怎麽的,景幼南又想起了今天在黃石鎮見到的那一起喪事。凡人看不到,凝聚出元靈性光的景幼南可是看的清楚,棺材上籠罩了一層濃濃的怨氣,周圍還有絲絲妖氣纏繞,張牙舞爪。更令他詫異的是,棺材上的妖氣給他一種說不清的熟悉感,仿佛曾經見過一樣。


    “到底是在哪裏見過?”


    景幼南一邊趕路,一邊思索。


    “咦,這是,”


    突然之間,景幼南停下步子,目瞪口呆地望向前方。


    青石板上,陽光鋪成碎金,自己剛剛在酒樓見過的九尺昂揚大漢已經氣若遊絲,他的身後,一名輕紗薄裙的妖媚女子口鼻間有煙氣氤氳,非常的詭異。


    景幼南毫不猶豫,抽身便退。


    他看得清楚,眼前的妖嬈女子有很大的問題,很可能就是引起黃石鎮恐嚇的那個主兇。


    如此妖物,他可是沒興趣招惹。


    “咯咯,小郎君,不要走嘛,奴家來了。”


    景幼南還是決斷晚了,隻見一縷縷粉紅色煙氣升騰而起,在半空中化為了朵朵碗口大小的桃花,無盡的桃花瓣飄飄灑灑,散發出誘人的芳香,讓人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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