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遺珠和燕時走到前院的客廳裏坐下,依稀還能聽到後院傳來的打鬥聲。

    “你想和我說什麽,還非得避開花禦一不可?”

    燕時頓了一下,道:“恆王殿下,可知道玉璽的事情?”

    遺珠搖搖頭,“應該不知情。不過慕容胤之前來魯國的時候,曾經向他們說過聽說傳國玉璽在魯國的消息。如果他真的有心尋找玉璽,恐怕很快就會查到我的身上。可是他沒有。”

    燕時提醒道:“或許他查了,隻是公主不知情呢?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

    “不會的。”遺珠有把握地說:“以禦一的性格,如果他心存疑惑,一定會親自問我,向我證實。”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容易感情用事,遺珠也未能免俗。

    燕時見了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他和花禦一相比,一個是小時候的玩伴,卻是仇人的養子,一個是即將成婚的未婚夫,孰輕孰重,顯而易見了。

    “我會在魯國呆一個月,直到年底。陛下的意思是,讓我接公主迴燕國過年。當然,陛下還不知道公主的婚事。是迴燕國還是留在魯國,公主不必現在就答複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讓您做決定。”

    燕時的確很貼心,十分善於為他人著想。他說的沒錯,遺珠現在腦子裏很亂,根本就沒有想好是迴歸故土還是先留在這裏和花禦一完婚。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用來考慮,應該足夠了。

    “謝謝你阿時,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公主但說無妨。”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小川告訴燕堂老賊,玉璽並不在我這裏……那麽他是不是已經……把玉璽交給燕堂了?”

    燕時怔了怔,忽然笑道:“公主是在試探我麽?”

    遺珠佯作無辜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公主是怕我和燕堂合起夥來騙您,所以才會這麽問的吧?不瞞您說,因為陛下也知道我身世的緣故,所以關於玉璽的秘密,燕時也是知曉一二的。”燕時娓娓道來,“陛下隻知道玉璽在燕國,卻不知道具體藏於某處。公主呢,則是知道玉璽藏於何處,但並未將其帶在身上,我說的沒錯吧?所以陛下告訴燕堂玉璽不在公主手中,等於是告訴了燕堂一半的真相,卻欺瞞了他另一半的事實。既然連陛下都不知道玉璽到底藏在哪裏,那燕堂又怎麽會知道呢?”

    遺珠見他竟然知道這些皇室機密

    ,果然是弟弟的心腹,這時才算真正對燕時多了幾分信任。隻是她心底仍然本能地存著一絲疑慮。畢竟這麽多年,她經曆過的事情太多了,沒辦法盡信他人也是情有可原。

    把燕時送走之後,遺珠一迴房,花禦一立馬就纏了過來,抱著她不肯放手。

    他像隻發情的小公狗,撲到她身上便迫不及待地親吻起來,直把遺珠吻得喘不過氣,方才罷休。

    她臉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紅暈,喘息著問他,“你是故意懲罰我的麽?”

    花禦一在她嫣紅的唇瓣上一抹,笑著迴答,“我怎麽舍、舍得罰你?我隻是……情不自禁。”他捧著她的臉說:“鳶兒,既然燕時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你就沒有必要再掩飾下去了吧?我們年底就成婚如何?”

    見遺珠盯著自己不說話,花禦一還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就跑去照了照鏡子。結果發現除了唇色稍微紅潤了一些之外,什麽問題都沒有,就問:“鳶兒,你怎麽不說話,盯著我瞧做什麽?”

    “你不怎麽結巴了,我覺得好別扭是怎麽迴事……”遺珠說完這話,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花禦一也是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還想讓我故意結巴幾聲給你聽麽?那我滿、滿足你。”

    “你可別!”遺珠連忙製止他的作死行為,“我聽爹爹說過,不結巴的人模仿結巴,也很容易變成真的結巴的,更何況你本來就是個結巴!我和爹爹費了這麽長時間才把你初步調-教好,你可不能再退迴去了!”

    “好,都聽你的。”花禦一寵溺地說著,被她這麽一打岔,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在逼婚的事情。直到迴到宮裏,他才懊惱地發現自己被遺珠給糊弄過去了。

    其實遺珠也不是故意要推遲婚期的,隻是如果她要迴燕國的話,肯定就不能現在成婚了……

    迴到故土,這是遺珠想了八年,盼了八年的事情。可是現在真的可以迴去了,遺珠卻又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她去找步行雲商議,步行雲看著她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地說:“可燕堂既然還沒有拿到玉璽,就算他相信了咱們逃出燕國隻是障眼法,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你這條線索。我怕迴去之後,他再難為你,那時候我們想再逃出來可就難了。”

    “其實我現在更擔心的人,是小川。”遺珠歎息道:“他才十三歲,難為他心裏惦念著我,想出這麽些法子來對付燕堂老賊。他是天子,說玉璽在自己那裏,燕堂肯定沒

    辦法明著要,可私底下難道不會想辦法麽?可憐小川小小年紀,就要活在仇人的監控之下,還不如我這樣逃到天南海北去,就算有被人追殺的風險,起碼偶爾還能喘上一口氣……”

    步行雲難得正經地說:“難為你們姐弟都是如此心地善良,互相為對方著想。你呢,為了轉移燕堂的視線亡命天涯。他呢,為了讓你不再漂泊於他鄉,竟然答應娶燕堂的女兒……一個十三歲的半大孩子,正應是叛逆不懂事的時候,他能做到這份上可真不容易。”

    “爹爹,您說我……到底該不該迴去?”如果燕時說的話都是事實,那麽謝庭川已經為她付出了這麽多了。如果她不迴燕國,豈不是辜負了弟弟的一番心意?

    而且當年她答應過父皇,如果她迴燕國,一定要是她弟弟拿出信物要她迴去才可以。現在不就是她父皇所言的那個時機麽?

    可是她若迴去……如步行雲所說,遺珠要麵臨的風浪,還有很多,不是像謝庭川所想的那樣,簡單地轉移了燕堂的視線就算完了。燕堂老奸巨猾,如果不是真的拿到了玉璽,恐怕不會輕易放過遺珠。

    步行雲看著她說:“我知道你心裏是想迴去的。就算不為別的,隻是為了幫你弟弟一把,不讓他一個人麵對燕堂。我說的沒錯吧?”

    遺珠無聲地點了點頭。

    步行雲問:“那花禦一呢?你和花禦一的婚事該怎麽辦?你要知道,如果你迴了燕國,你就是謝明鳶,是大燕的樂陵長公主。這世上,就再也沒有步遺珠這個人了。”

    “爹爹此言差矣,就算我迴了燕國,重新做迴公主,可我還是我,我沒有變。我還是可以嫁給禦一。”

    步行雲還是不大讚成,“隻是那個時候,你就不能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為何又要獨獨瞞著魯國人呢?”

    步行雲聞言吃驚地說:“你的意思是,以後不再使用化名了?那你不怕魯國人垂涎玉璽……”

    “就算魯國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們頂多也就是和慕容胤一樣,懷疑我手中有玉璽而已。等我迴燕國,我就把玉璽的秘密告訴小川。這樣一來,我就能徹底放下這一樁心事了。”

    步行雲意外地看著她,“你要告訴陛下?”

    “小川已經長大了,我沒有必要再瞞著他。”想到唯一的弟弟,遺珠不禁微笑起來,“當初是怕他年紀太小,怕他被壞人套了話去,所以父皇才不敢告訴他

    。如今,也是時候了。”

    步行雲心疼地看著遺珠,“可你當年,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雖說我和你父皇是鐵哥們,但我還是得說一句,這事兒你父皇做的不地道!”

    “您千萬別這麽說,父皇自然有他的苦衷……”

    遺珠垂下頭道:“爹爹,我累了,我們改日再商議如何?”

    步行雲早就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連連點頭,“好好好,改日再說!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呢!珠珠兒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著就像一陣風,一片雲似的飄走了。

    步行雲走後,遺珠疲倦地躺在床上。

    這一整天她思考的事情,簡直比一整年還多。生怕哪裏想得不夠周全,就把自己和弟弟的小命給搭進去了。

    如果是孑然一身的時候還好,遺珠完全有為了自己的國家犧牲的決心和勇氣。隻是愛上花禦一之後,她發現自己不再是從前那個滿腔熱血的小姑娘了。她仍有一顆赤子之心,但這顆心不光為國,也為他們即將組合成的小家而跳動。

    她不能那麽自私地做出有關於自己性命的決定,選擇一走了之。

    遺珠決定向花禦一坦白。

    但是呢,她又發過誓,不能主動說出玉璽的事情。

    遺珠思來想去,沒有辦法……隻得采取迂迴戰術。

    第二天一早,她就請旨進宮,說是給皇後請安。

    事情還沒有決定之前,她當然不會貿然將自己的身世坦露給皇後。給皇後請安,隻是個幌子。她進宮來,為的是見花禦一。

    皇後當然也知道了,才和遺珠說了幾句話,就笑著告訴她,“你進宮的消息,本宮已經讓人通知紹儀了。明日就是冬獵的日子,他一大早上就去四處查看了,正巧錯過了你。”

    遺珠有點不好意思,口是心非地說:“我不是來見他的……”

    皇後笑道:“本宮知道,你說不是來見他,就像紹儀每次興衝衝的出宮去,不是為了見你是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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