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守衛為難的聲音,“太子殿下,您不能進去,我們殿下已經睡了……”

    慕容胤冷笑一聲,挑眉道:“你們當孤王是傻子麽?室內分明亮著燈。”

    麵對氣場強大的慕容胤,侍衛們正有些招架不住,房門忽然自內打開。

    是花禦一。

    慕容胤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是在笑,眼中卻無半點笑意,“孤王可是打擾恆王殿下休息了?”

    “無、無礙。”反正他和遺珠兩個人正不知所措的杵在那裏,給他一個借口出來正好。

    隻是不能讓慕容胤見到遺珠。

    慕容胤看著他,幽幽地說:“那……恆王殿下不請我進去坐一坐麽?”

    花禦一沒有正麵迴答,隻道:“時、時候不早了。太、太子殿下可有要、要事?”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隻是發現恆王殿下剛才……似乎不小心遺失了一樣東西。”

    花禦一見他故作神秘,不由眉頭微皺,“什、什麽?”

    慕容胤自懷中掏出一方淡紫色的帕子來。

    他展開帕子,隻見素淨的帕子上隻繡了幾朵絳紫色的鳶尾花,做工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東西。

    花禦一心中咯噔一聲,伸手就要去取。

    可慕容胤卻突然收迴了手,將帕子藏在自己身後,盯著花禦一說:“這帕子,應當不是恆王殿下的東西吧?”

    花禦一沉默地望著他。

    “孤王找了步姑娘兩次,都被恆王殿下的人給攔了。”慕容胤探究地看著他,“恆王殿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花禦一不甘示弱地問:“那太、太子殿下到、到底是什、什麽意思?”

    慕容胤捏緊那方帕子,神色認真地說:“恆王殿下隻怕是誤會了,我趙國美女無數,孤王又怎會見色起意,非要搶恆王殿下身邊的不可。隻是那日匆匆一瞥,孤王覺得這位步姑娘十分眼熟,似乎是孤王兒時所識的一位故人……”

    這種看人很眼熟的搭訕方式都已經爛大街了,慕容胤堂堂趙國太子竟然還在用這一招,花禦一都忍不住要笑話他了。

    “遺珠從、從小在山、山野長大,從、從來沒有去過趙國。”言下之意就是,慕容胤在扯淡。

    慕容胤卻不相信,“哦?是麽。既然恆王殿下如此肯定,何不請步姑

    娘出來與孤王說幾句話,一問便知。”

    花禦一斷然拒絕,“這、這就不、不必了吧。”

    兩人正僵持不下,屋內的遺珠當然早已聽到了一切,可是她不敢出來。

    慕容胤果真覺得她眼熟麽?

    這怎麽可能呢?

    一個人五六歲的樣子,和十六歲的樣子差別已經很大了,哪怕是她的至親之人都不一定能認出來。慕容胤不過和她相處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難道他的識人能力當真如此高超?

    遺珠還是不敢相信。

    涼夜沉沉,慕容胤一身玄衣,似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見花禦一如此阻撓自己,他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客氣,“恆王殿下可否知道,本來有可能是誤會的事情,孤王隻要見步姑娘一麵即可見分曉。可是恆王殿下這樣千方百計地阻攔於我,孤王反倒對那位步姑娘更感興趣了呢。”

    花禦一聞言頓時心頭火起,如果對方不是趙國太子,他恐怕一拳就要打過去。

    不,哪怕他是趙國太子,隻要他敢再覬覦遺珠,花禦一還是會打過去。

    打得他看誰都不眼熟為止。

    花禦一冷冷地道:“太、太子殿下還是請、請迴吧。”

    慕容胤舉起手中的帕子,哼笑一聲,“那這帕子,恆王殿下不要了?孤王可是很想物歸原主呢。”

    “那、那你就還給本王!”

    花禦一終於失去耐性,伸手就要去搶。

    慕容胤當然不肯給,兩個人一來一迴,竟然真的動起手來。

    遺珠躲在屏風後麵,心慌不已。

    她已經猜出,慕容胤手中的帕子就是她丟失已久的那一枚。隻是不知道怎麽,竟會落入花禦一手裏。

    現在轉手到了慕容胤手上,隻怕她是難逃這一劫。

    如果花禦一和慕容胤再這麽打下去,隻怕事情會鬧大。

    她轉過頭看了看窗戶,決定爬窗逃跑。

    事已至此,慕容胤八成是已經認出她來了,或者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測。無論如何,她隻要留下,就定然會暴露自己,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所以她隻能逃。

    隻是驛館侍衛眾多,大晚上的她這麽鬼鬼祟祟地溜出去,隻怕還沒到步行雲那裏,就會被人抓住,那可就尷尬了。

    遺珠

    推開窗子,隻覺進退兩難。

    要是這個時候步行雲和她有心靈感應,過來接她就好了。

    誰知她腦中剛浮現出這個念頭,便聽到步行雲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喲,大晚上的,這麽熱鬧啊?”

    “……”遺珠好想死。

    盼來了想見的人,可遺珠一點都不高興。

    步行雲是從正門來的,那不就是正好和慕容胤還有花禦一撞上了麽?

    不管怎麽說,步行雲一來,兩人便暫時停止了打鬥。

    慕容胤整了整袖口,淡淡一笑,“這位就是步先生吧?”

    步行雲一派天真地說:“是啊是啊,你貴姓?”

    “鄙姓慕容,單名為胤。”

    “哦,慕容……慕容胤?!”步行雲吃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你你你、你不是趙國太子麽?”

    見他這般激動,慕容胤不禁又是一笑。

    一個結巴給另一個結巴治病,也真是有趣。

    慕容胤道:“是啊,久仰先生大名。孤王原本還想去拜訪步先生,不想這麽巧,今夜在這裏遇到。”

    步行雲忙道:“哪裏哪裏,不敢不敢,太子殿下有什麽吩咐讓人來說一聲就好了,不必這樣客氣。”

    花禦一冷眼看著他們兩個,沒好氣地說:“你、你們要談、談事情,換、換個地方可好?”

    慕容胤和步行雲同時搖頭。

    步行雲看著花禦一道:“要我走可以,我要先帶走遺珠。”

    自從那天晚上遺珠傷心落魄地迴到營帳,步行雲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見到遺珠了。他擔心遺珠,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遇上慕容胤。

    他還不知道慕容胤來找遺珠的事情,隻想著讓花禦一趕緊將他的寶貝女兒完璧歸趙。

    啊不對,不一定歸趙,歸哪裏也不一定,反正一定要先離開這裏。

    花禦一聞言不由皺眉。

    他們一個兩個的都來找遺珠。慕容胤是外人,他尚且可以拒絕,可步行雲是遺珠的父親,原本就是步行雲帶遺珠進宮的,於情於理,花禦一都沒有辦法拒絕。

    他隻能試著拖一拖,“已、已經很晚了,明、明日再說。”

    “沒事沒事,我家珠珠兒喜歡熬夜,一定還沒有睡。”步行雲指著屋內,“你瞧,燈火還亮著呢。”

    嚇

    得遺珠趕緊熄了燈。

    步行雲笑著說:“你看吧,珠珠兒醒著呢。”

    遺珠簡直恨不得一頭撞死,有她爹這麽坑女兒的麽?

    事已至此,花禦一隻好把他們兩個放了進來。

    他站在遺珠門口,有些尷尬地問:“睡、睡了麽?”

    遺珠認命地打開房門,衣衫完整,顯然是沒有睡。

    步行雲一見到遺珠走出來就迎了上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慕容胤也走了過來。

    遺珠低下頭,下巴幾乎貼在胸前。

    她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到慕容胤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極具壓迫力。

    被三大美男這樣盯著看,本應是人生一大幸事,可遺珠現在隻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給埋進去。

    所謂心慌意亂,大概就是她現在的狀態。

    “這位就是步姑娘?”慕容胤問。

    遺珠點點頭。

    “這帕子可是步姑娘的?”

    遺珠很想直接點頭或者搖頭,可是在做出迴答之前,她必須看一眼那帕子才行,不然慕容胤肯定又要借題發揮。

    可是如果她抬了頭,會不會被慕容胤看出來?

    畢竟那天晚上隻是遙遙一瞥,今日卻是麵對麵的距離,遺珠越發感到心虛。

    花禦一在旁冷眼看著這一切,一顆心也是越來越沉。

    他原本以為慕容胤不過是見色起意,垂涎遺珠的美色而已。現在看來大事不妙,隻怕慕容胤所言非虛。

    他們真的認識。

    可花禦一想不明白,遺珠一個平民女子,怎麽會和高高在上的趙國太子認識?

    雖然通過上次刺殺的事情,他早就察覺到遺珠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但還從未想過她會和趙國太子扯上關係。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突然非常後悔放慕容胤他們進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遺珠微微抬起眼睛,飛快地看了那帕子一眼。

    的確是她的沒錯。

    可是她不敢承認。

    因為仔細一看就能看出,那幾朵鳶尾花的正中央,繡了一個小小的“鳶”字。

    那是她的本名,慕容胤也知道的。

    遺珠正覺進退兩難之時,步行雲終於看出了不對勁。

    他上前笑道:“哎呀

    ,這帕子這麽好的料子,肯定不是我家珠珠兒的,對不對?”

    遺珠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浮萍一般,連忙點頭。

    “是麽?”見遺珠心虛地低著頭,慕容胤反而緊緊盯住她,“那步姑娘一定也沒見過孤王了,對不對?”

    遺珠硬著頭皮點頭。

    花禦一卻看得出來,遺珠在撒謊。

    可是她既然不想承認,那他就不能讓慕容胤再逼迫她。

    他上前一步,橫在遺珠和慕容胤中間,做出保護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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